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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起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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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送去粮草的时间,已有一月之久。
虽然如今前线还未收到相关消息,但这对沈如潇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但是她现在又面临了一件难事。
“皇后要见……我吗?”沈如潇在自己的房里,听着下人带来的消息,双眉紧蹙,满面愁容。
“是的小姐,太子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沈如潇心情复杂,楚晏浔太过沉不住气,以至于让皇后想亲自见见未来的太子妃。
……
楚晏浔在沈府外面等候多时,才见沈如潇不紧不慢地出来,旁边跟着一个丫鬟。
他伸出手来,笑道:“上来吧,别太紧张,母后想见见你罢了。”
沈如潇打心眼里不想与他同乘一辆车,但又不好拒绝。
不情不愿上了马车,车里的空间一下子逼仄起来。
沈如潇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在回想着上一世的皇后。
上一世她对皇后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知道是一个强势且足够聪明的女人。
皇后表面与她无冤无仇,至于后期自己被暗中下药,有没有她暗中操作,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当时沈家没落,任谁都想来踩一脚。
一刻钟时,马车行至坤宁宫,坤宁宫内景与别处不同,皇后爱花,尤其爱牡丹,哪怕冬日院子里也是花团锦簇,好一个盛放景象。
这些牡丹都是由玉石雕刻而成,每一朵花都是由能工巧匠一点一点开凿修磨,小至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都有精细的纹理,栩栩如生。
传闻皇后生活奢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门口迎着几个侍从,沈如潇见楚晏浔没下来,意识到皇后想单独见她。
侍从将她带进宫内,里面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一个巨大的屏风挡住了沈如潇的视线,只看到屏风后的人影绰约,似乎是在品茗,一举一动优雅从容。
“娘娘,沈小姐到了。”
“快进来坐。”皇后嗓音端庄沉稳,沈如潇绕至屏风后,只见皇后放下手中茶盏,另一只朱红色丹蔻手指捻着一串佛珠,微笑着示意她坐下。
沈如潇行了一礼,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上,侍从将沈如潇面前的杯中倒上茶水。
“早些年沈昌奎刚封上司马大将军,那时你还一丁点儿大,如今竟也这般楚楚动人,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也真是快老了。”皇后打量她一番,不由得感叹。
听及父亲的名字,沈如潇笑着回应:“娘娘言重了,我见娘娘温文尔雅,母仪天下之姿,想来岁月也不舍得为您留下痕迹吧。”
皇后听得这番话,不由得心花怒放:“你倒是嘴甜,能说会道。”
沈如潇不好意思地笑,脸颊红红的,活像一个被长辈夸赞得有些害羞的模样。
“沈将军为国征战数年,战功赫赫,是大楚贤将啊。”皇后手捻佛珠,垂眸:“阿浔与我说他中意你,待沈将军归来,你有何打算?”
此话一出,沈如潇立刻警觉起来。
皇后话里话外一直拿父亲套近乎,再问到她与楚晏浔的事情,这种情况,若是直接拒绝,定会得罪皇后。
“娘娘,实不相瞒,父亲还在前线,小女忧虑得夙夜难寐,实在无暇他顾。”话语毕,沈如潇眼睛红红的,竟留下两行泪来,用帕子拭去了。
皇后端起茶盏的手一顿:“也是,你思父心切,如今叫你想以后的事情,也是难为你了。”
“但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不要为此拖垮了身子。”皇后安慰道。
“我与太子哥哥也算是一起长大,我想他会理解我的。”沈如潇轻声道。
“晏浔这孩子,心急,若是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不必理会。”皇后轻呼杯中茶水,小啜一口。
沈如潇放松下来,这算是成功转移话题了。
她心里清楚,虽然皇后对她的态度不喜不厌,但是她并不想让她成为太子妃。
上辈子她被打入冷宫后的一段时间,听闻楚晏浔对一个贵妃宠爱有加。
而那位贵妃,是陈皇后的侄女。
若皇后本身无意,那拒绝楚晏浔当太子妃这件事就简单得多。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一个侍从匆匆跑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什么事情急急躁躁的,成何体统?!”皇后怒斥一声。
“司礼监的人与我们的一个小厮打起来了,司礼监那个小太监失足撞到假山上……死,死了。”侍从声音惊恐,恐怕也知道惹了司礼监的人是很麻烦的事。
“一个小小太监,死了便死了,那督公还能找我不成?”皇后冷笑一声,“你带几个人去看看情况,给几两银子打发走。”
那侍从应了一声下去了,但从她的反应来看,并不想接手这苦差事。
“娘娘消消气,我与司礼监督公早年也算同窗,若是有什么麻烦的,我可以去看看。”沈如潇见皇后捻着佛珠的手指乱了分寸,缓缓道。
她说话如涓涓细流,能很好稳住对方的情绪。
果然,皇后深吸一口气,这件事远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毕竟司礼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那便麻烦沈姑娘了。”她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放置得有些凉意,手指微微颤抖也没有发觉。
跟随着侍从,沈如潇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两方人都要去井里打水,按理说双方打水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平时也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司礼监那小太监经过此处觉得顺路,就想偷个懒在此处打水,结果撞上了皇后宫里的小厮,一时间两人就争吵了起来。
听说是小太监没有站稳,被小厮一推,脑袋撞上了假山,当场就死了。
沈如潇皱眉,这事儿一听就是司礼监太监的错,但是以他们不善罢甘休的性格,恐怕……
到了事发地,就见一群人将那处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的小萤一见沈如潇,忙凑了上来哭诉道: “小姐,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我看他们吵起来想劝劝,结果那小厮一推……我去扶人,他,他就死了!”
“那满头的血,可真太吓人了!”
沈如潇挤进人群,就与一双漆黑的丹凤眼对上视线。
林墨锦见到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对眼前躬身的小厮阴沉沉道:“杀人偿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还是说——”他话锋一转,看向沈如潇的方向,“你的命是命,咱家人的命不是命了?”
沈如潇心里不爽,这点谁呢?怕她又去阻止他杀人?
果然又是记着前段日子那个侍卫的仇。
小肚鸡肠的男人。
“可这一带,本身就是皇后娘娘的地盘,司礼监的人坏了规矩,您这……”小厮在一旁小声道,话里话外没有一点儿害怕之意。
皇后的人瞧不起司礼监的太监,这是大家默认的事实。
但也很少有小厮敢这么正面对上这个阎王,他是个新来的,没听过传闻,更何况是在皇后的地方,他相信皇后会护自己人,一时间底气十足。
平常两派鲜少争锋相对,如今碰上,倒免不了一番好戏。
“司礼监的人坏规矩自有咱家教育,你直接把人误杀了算怎么回事?”林墨锦追问。
沈如潇上前,迎上林墨锦的视线,温声道:“司礼监的人有错在先,但是失手杀人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她转头看向小厮:“您把人杀了,皇后不乐意,若是没有说法,您这边也说不过去,不如将这小厮打发走,随您处置,如何?”
“放肆!你这小小丫头是个什么东西!”小厮一听,气得跳脚,“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岂是你说赶走就赶走的?!”
沈如潇正色道:“怎么,皇后娘娘是你的挡箭牌吗?若是你以后失手杀了十个人,是不是还要拿皇后娘娘当借口?”
此话一出,一直跟随着而来的皇后的侍从面色大变,上前道:“咱坤宁宫,不管外人事。”
这话一出,就是公然不认这个人了。
沈如潇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皇后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厮的生死,但她忌惮林墨锦。
否则也不会只叫自己的侍从来解决了。
若是林墨锦公然带走皇后的人,是不给皇后面子,她定然不愿,但若舍弃一个垃圾,她也不会损失什么,更不会为此与林墨锦翻脸。
“既然是这外人不守规矩,那咱家就带走了。”林墨锦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如潇一眼,抬手,身后几人立刻上前带走了那个小厮。
小厮还在奋力挣扎,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一个大祸,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他跪下抓紧沈如潇的裙摆,哭着道:“我错了!我错了!求娘娘开恩!”
他不住地磕头,想换得一丝怜悯。
但是无济于事,他被人毫不留情地拖走了。
众人散去,侍从也回去给皇后带消息,周围只剩下两人。
哦,不,还有一个尸体。
“今日你偏向帮我,不怕皇后怪罪?”林墨锦笑着,眼下的红痣在阳光下越发明显。
“那又如何?”沈如潇也笑了,两人之间莫名流淌着一股默契,没有明说,但互相都隐隐明白那种道不清的情愫,“我不怕。”
我不信你无动于衷,所以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