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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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啊……我的论文……！”
于是，在岛上风吹日晒了三个月，一艘自制木筏落水了。
“考你一题目——计算这个木筏的吃水深度！”老头和一堆书纸坐在木筏上，卞乔在木筏后面当人形发动机。
“有意义么？你没沉下去淹死就好。”卞乔在水里卖力地游，使劲推。
“一百多海里，你慢慢体会吧，我先睡了，记得保护我的安全。”老头睡着了。
心真大。
游了没两周，在宁静的深夜，卞乔因为体力不支，已经第四次沉海而死了。
死，成了一种便利——虽然有点痛苦，但习惯就好。
木筏撞上了金属板，老头猛地惊醒，却不见卞乔的人影。
“什么东西！是不是捞到大家伙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天空传来，老头还以为自己睡懵了，天降鬼话。
一阵嘈杂，只剩空空的木筏。
一艘打鱼船。
甲板上几个男人抽着烟，脸上各无喜悦。
“都是一堆破书，一个老头，”男人抽了口烟，“不过这老头好眼熟啊，是不是那个搞科研的……？”
老头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老师。”直觉告诉他，还是别说——他参与的实验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
海上的强风带着咸腥，不断地把一行人吹得像炸毛的海草。他们对这个老头失去了兴趣，但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草菅人命，顶多搭一个人而已。
“大哥，我们这样捕鱼，能行吗？”一个瘦小的男子说。
大哥瞪了他一眼，呸了一口：“怎么不能行？你知不知道养鱼多贵？这儿捞鱼能赚多少，你也不想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利益，其他的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瘦小男子不敢说话，懦弱地看向海里的渔网，滚动的海面。
“可是我听说这儿有污染……”
南粥岛不断排污，附近的海域多次引发赤潮，报纸上不断刊登。
“刚才喝酒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屁话？现在跟我讲道理！”大哥扔了烟，死死瞪着另外一个男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自从丧尸爆发以后，水体污染，水产养殖的成本暴涨。
现在这些海域的鱼类都被划入禁止捕捞行列，一般人都不会吃鱼。南粥岛为了保护科研，还分布武装部队海上巡逻。
“只要把鱼拉去地下城，有什么行不通的？”寒冬腊月，地下城一向缺乏食物。地下城的人，在外人看来都打上了刻板印象——“真是饿了”。
很快，渔网捞上来了不少东西。大家一看收获颇丰，那点良心也像风一样飘散。
“怎么有尸体？”瘦小男子打着探照灯，他无意识说出那句话，说完才知道这里有多么恐怖。他惊恐万分，大叫起来，一屁股往后直滚。
“这不是很正常吗？”大哥说，“把尸体扔掉，鱼装起来。”
渔网里挣扎着上千条鱼，有些双目猩红，有的目光浑浊，甚至鳞片都微微腐烂。不过大多数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只需稍微加工，能够称为食物即可。
打捞上来的尸体微不可察地颤动着，凸得像玻璃弹珠的眼球转来转去，布满了血丝。几个渔网都捞上来了尸体，一共三具。
几个男子正不断把鱼倒向鱼舱里，一个络腮胡男戴着手套，拖着那具尸体走了两米多，正想扔下船。他心里还在暗道晦气，为了钱，权且忍上一忍。
尸体泡得浮肿，看起来还被鱼咬了几口，残破的脸让人不敢直视。
突然几声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同海浪一起冲出，十分诡异。络腮胡男抬起头，面前湿漉漉的尸体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立起来……
红黑色的大嘴竭力撑开，黄黑的牙齿上下打架，下一秒就对着络腮胡大声嘶叫——简直震耳欲聋。
络腮胡子被吓得腿一抖，拔腿就跑，却被丧尸从后面扑上了肩膀。
周围人听到这阵子声响，纷纷过来。
“丧尸啊——”老头此刻的腿脚比几个壮汉还要便利，刚坐下，凳子还没坐烫，就吓得满甲板窜。
丧尸头顶上稀疏地坠着几挫长发，水泥灰的脑袋正埋在络腮胡的脖侧……鲜血染红他的半片身子，伴随着他越看越微弱的惨叫，还有筋肉咬烂的声音。
同伴没有一个想救他，都在思考怎么才不能危及自身。
“怎么会捞上来丧尸啊？！”瘦小男颤颤巍巍地站在那。
“把它们一起叉下去，不然我们都得死！”大哥大声命令道，脸上紫红的痘冒着气。
大家看着一向坚强的络腮胡泪流满面，垂死的眼神睁得老大，亲自被自己结义的大哥扔下了船。
两具逐渐恢复活力的丧尸被火急火燎地抛掷下了船，“我记得还有一个的，哪去了？”就在刚才，一具暗中观察的“尸体”悄然跳下了海。
大家死一般的寂静。
南粥岛附近是出了名的无人区，甚至南粥岛本身也常有“逃逸”出来的丧尸。
这些丧尸无形中成了鱼类最好的饲料，故而这里的鱼有利可图。这也是他们来这走私的主要原因。
经过刚才的流血事件以后，船上原本就不怎么热烈的气氛，瞬间降低，接近了冰点。大家各自心怀鬼胎。
船下，海浪拍打着，风袭浪奔。
卞乔被零下的海水冻得意识混沌，十个手指轮流被她咬破，以保持清醒。
冰冷的海水刺骨十分，正常人在这样的水温里，过不了多久就会遭受低温威胁。而卞乔，她足足在海底待了四个小时……她的体表温度，甚至可以比海水更低许多。
身后几只被泡肿的丧尸被船体撞飞，砸向海底硬石。更有甚者，被船只直接碾碎在海底。咸腥的海水瞬间飘染了红色的血，带着一抹黑。
几块藕断丝连的肉像泡泡一般跃动，飘到卞乔的眼前。
不久后，她抓住渔网向上收的机会，双手拉住网格后，死死抓牢在船半身。
这次的渔网可不能自投，万一那伙人有枪，气急败坏把她打成筛子。
兜在渔网里当活靶子么？那是不智之举。
这个位置，正好是视野盲区，又可以听到甲板上他们的谈话。她伺机而动。
岛上的磨砺和这段时间的游泳运动，她的体力超乎常人。
在他们要交接的前十五分钟，卞乔毅然攀援上了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船帆柱后面。
她抓紧时机，迅捷地来到正在装货的男子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人扭晕。
脖子一声清脆，他缓缓倒下。几条鱼掉在地上。
不远处的同伴看他晕倒，急忙跑过来查看情况，突然脸前一凉，腰际的手枪无影无踪。
卞乔将手枪甩动九十度，用枪柄往这人脖子狠狠一敲，抓起一条鱼飞向不远处的瘦小男，鱼尾隔空抽了他一个巴掌。
保险冰冷地上了，留下几声枪响……
船抛了锚，靠了岸。
“豆沙了，杀得挺好的，”老头小心翼翼跳过噼里啪啦挣扎的鱼，“这……好像是吃吃城啊。”
卞乔咳嗽两声，把喉咙里的血块吐了出来，擦去嘴角的淡红血迹，说道：“有什么讲究？”
“小姜椽在这上过学啊，小时候老可爱了，我看着她长大的，”老头若有所思，“她对你还挺关心嘞。”
干巴巴的两声“哈哈”，卞乔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所以这里到劣迹有七百公里，还要爬山。”
“好像是吧。”
“你认识姜椽的表姐么？”
老头摆摆手：“她俩没一腿的，放心吧，小姜椽虽然貌美如花气质出众，但是很懂得距离感很有底线，不会把你绿了的。”
“我和她没关系。所以你认识？”
“嗯——当然！我是她舅舅嘞！宓宣前段时间……”老头自觉说漏嘴，开始卖起痴呆。
两人走在街上，坐在路边的长椅。
“就坐在这儿？你不找地方躲躲？我们刚才……好像我不是帮凶啊……”
卞乔静静坐在椅子上：“那南粥岛抓镇上的人怎么没事？没听过法律还有选择性。”
“南粥岛附近都是死人区，没人管。而且那个基地是北方来的，哪里管你本地人……”
街上人来人往，大多麻木漠然。
“你这个借口很烂。”
“我只是混口饭吃……”老头缩了缩脖子。
如果这艘船的鱼大量出售，不知有多少人会感染发病，就像地下城的蘑菇病一般，病从口入。
抬眼扫去，一片街道的房子都装了铁丝网，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修筑防御工事。
“渔船走私这几年越来越多了么？”卞乔抬头看天，夜晚的星星闪了闪。
“开春的时候我才调来的，但是应该也许是吧。”老头摸摸胡子，“不过吃了这种鱼不会死，我听说地下城有一种蘑菇病，致死率很高；但是这里的嘛……我通俗点跟你说，也许人是鱼类演化来的，得了这种病的人会进入半鱼人状态，目前死亡案例还很罕见。”
老头来了兴致，地中海被月色亮了亮，“这种状态有点像鱼人，符合挺多人的审美。所以消息传开之后，很多人主动去买鱼，对吃鱼的抗拒度下降，市场不就来了嘛……”
卞乔“嗯”了一下，起身往街上走。
“去哪啊？”
“去劣迹，还有七百公里，别指望我会扛着你上路。”
……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