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社恐i人

19、威胁

　　凌晨的天空墨蓝。
　　苏明月醒来，看了眼睡着的陆卿，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她走向更衣间后的浴室，发现靠墙的桌柜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份合同。
　　合同上，陆卿已经签好名字。

　　快速浏览后，苏明月望向床上的陆卿。
　　合同上都是有利她的条件，他甚至还写了，她离开的时候他会给她一套滨州的房子。

　　就在他这个小区。
　　这里可是豪宅区。

　　他到底图什么？
　　要说漂亮，比她漂亮的大有人在；至于其他的，她实在想不到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执着。

　　苏明月放下合同，走进浴室。
　　“明月。”

　　陆卿从床上起来，喊住她。
　　苏明月转身，就见他锻炼得当的身材被衣服遮挡。

　　陆卿套上T恤，将笔递到她手上：“把这个签了吧。或者，你有什么想补充的？”
　　“……”这倒没有。

　　苏明月看了眼合同期限：“5年？”要这么久吗？
　　“合约需要时间约束才能生效。这5年，你随时可以结束合约，不用负任何责任。”陆卿抬眼看她，“还是你觉得时间短了？”

　　“不是。”反正她随时能反悔。
　　苏明月在合同上签上名。

　　刚放下笔，某人拉住她，问：“一起洗？”
　　苏明月无所谓：“随便你。”

　　累得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苏明月忍着冲动，不去拍醒罪魁祸首。
　　看着挺冷静一人，怎么一到这档子事就跟有瘾似的。

　　苏明月悄悄下床，赶去公司。
　　到工位没多久，账上收到一笔汇款。

　　看着账上的数额，苏明月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是她先提出用这种方式划清界线，可真收到钱，她又觉得别扭。

　　苏明月啊苏明月，你到底是想怎样？他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苏明月理了理手头文件，逼迫自己不要多想。

　　几天后，苏明月拖着行李拐入老家巷口。
　　巷口没什么变化，隔壁馄饨店的招牌显目。

　　苏明月打开老宅大门。
　　一进门，昏沉的室内，灰尘弥漫。

　　苏明月挥了挥手，驱散鼻间的尘雾，又让萧望、萧潇开窗，自己走向后厨开门，驱散霉味。
　　“晚上还是睡酒店吧。我们就回来一晚，没必要打扫。”萧潇嫌弃地推开一道木窗，冲苏明月说道。

　　苏明月从后厨出来，环顾一圈。
　　打扫工程量不小。

　　她点点头，上楼查看其他情况。
　　二楼情况稍好，只是这边天气潮湿，一年没住人，木头做的柜子有了发霉迹象。

　　苏明月默叹一口气。
　　一年没回，这个房子是更加不好住人了。

　　楼下有人喊苏明月，苏明月听出是四婶，应了一声下楼。
　　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四婶问：“这是回来扫墓还是打算搬回来啊？”

　　苏明月知道四婶担心什么，说：“回来扫墓。”
　　四婶脸色明显一松，露出热情洋溢的笑：“你们三个吃饭了没？上我那儿吃点。”

　　“不用了。我们下车的时候吃过了。”苏明月说。
　　“那行，那你们忙，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四婶走后，苏明月翻出农具。
　　沿着山路往上，一拨开针茅草，就见一人坐在墓碑前，拿纸巾擦汗。

　　苏宏图看见三人，起身拍拍裤子，刚走几步，被萧望按在地上。
　　萧望一拳打在苏宏图脸上。

　　苏宏图呜呼喊了一声，推开萧望就跑。
　　萧望追上抓住，将人推到山坡边。

　　“萧望。”
　　萧潇制止住萧望过激的行为，萧望看了眼萧潇，将苏宏图推到一边。

　　苏明月冷眼看着，走到苏宏图旁边，将一把铲子丢到他脚边。
　　“既然来了，就给她扫个墓吧。”

　　苏宏图揉着发疼的脸，看向三人。
　　无一不是厌恶。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他也不会来受这份罪。
　　苏宏图“诶诶”两声，殷勤地拿起铲子替林霜墓地除草。

　　“亏他还有脸来这儿。”萧潇故意提高声音。
　　“干活吧。”

　　苏明月砍掉一根压歪的树杈，心里也烦。
　　她说了会见他，就会见，他又何必跑这儿来逮她。

　　当初如果不是他卷走了家里的钱，林霜也不会劳累过度，更不会为了省钱，拖着病不去医院。
　　苏明月砍下一根树杈，丢下山坡。

　　整理完，苏明月让萧潇、萧望先下山。
　　山上只剩她和苏宏图。

　　苏明月取出一张卡，交给苏宏图。
　　“这里有23万多，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你拿去给你儿子看病，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苏宏图推回卡：“钱我们有。不是钱的问题，要只是钱的问题，我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再怎么说，你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是我的亲骨肉。如果不是真的没法子，我又怎么有脸回来找你。”
　　“那你到底想怎样？”苏明月动了怒。

　　苏宏图丧着脸：“小天跟你一样，都是AB型Rh阴性血。”
　　苏明月认为苏宏图又在编什么谎话，不耐烦地说：“你在说什么？什么阴性血？”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苏宏图说：“是一种罕见的血型。当初你妈怀你差点流产，就是因为这个血型。小天他也是这种血型。医生说了，如果小天接受肾移植手术，首先肾源血型要能对上。可这种血型的人太少了，小天等到这种供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知道的人里，就你们俩是这种血型。”
　　苏明月皱着眉不说话。

　　苏宏图取出手机，翻出照片，摆到苏明月面前：“明月啊，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你弟弟。我问过医生了，手术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后面我们也会补偿你，让你好好调理身体。你还年轻，一个肾，医生说，不影响生活的。”
　　“够了！”

　　苏明月推开小天在治疗时的照片，冷声说：“我最后说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捐肾的，你别再把心思放我身上了。这笔钱，你要不要随你。密码是我生日，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苏明月将卡塞给苏宏图。
　　“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也别再去骚扰其它人。我上次电话里说的是认真的，一旦你把我逼急了，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我可没把你儿子当成我弟弟。”苏明月威胁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肯救你弟弟，难不成还想对他做什么不成？”
　　苏宏图愤怒地将卡甩到苏明月脸上。

　　苏明月侧过头避开眼睛，脸上一阵发疼。
　　她看着地上的那张卡。

　　是啊，他又怎么会在乎这么点钱。
　　苏明月讥笑一声，弯腰捡起卡。

　　“你看不上这点钱，那我就自己留着了。”
　　苏明月拍了拍卡上的干泥，不愿再多说，转身下山。

　　苏明月从苏宏图身边经过，因为想早点离开，没注意到身旁阴霾笼罩的脸。
　　苏明月拨开针茅草，跨过狭窄小道。

　　察觉到身后接近的脚步，苏明月回头。
　　不待她看清，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推力，将她往侧边的山坡下推去。

　　苏明月一惊，脑子一片空白，在意识求生前，手臂已自行向前伸直，本能地抓向一人高的针茅草。
　　针茅草晃动，根部的土地松动。

　　在裂开几道裂缝后，苏明月借着支撑力，往回拉住身体，跌落在窄道的土丘上。
　　意识空荡荡的，在劫后余生后，什么都没有经过，而后才是巨大的愤怒。

　　苏明月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脸色阴沉的苏宏图，想都没想，已经抓起手边的石头，砸了过去。
　　瞬间，苏宏图额头流下一道血。

　　“你……你怎么敢打自己老子？”苏宏图抽出纸怒道。
　　苏明月撑着虚软的脚站起，笑得弯曲了腰。

　　苏宏图看着笑得疯颠的苏明月，胸口一悸。
　　他撑着伤口，倒退两步，胆怯道：“我……刚才……只是想叫住你……我没别的意思……”

　　苏明月看着一下子转变的男人，停下笑，擦了擦眼角的泪。
　　村里老人都说恶根性会遗传，倒也没错。

　　“别让我再知道你去打扰陈老师，不然我不会留情的。哪怕是要下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宝贝儿子。”
　　说完，苏明月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拿在手里，转身下山。

　　下了山，萧潇和萧望正等在山脚下，苏明月将手藏进衣袖，说：“走吧。”
　　萧潇问：“你没答应他吧？”

　　苏明月给了个白眼。
　　“你说啊。”萧潇追问。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答应他。”苏明月说。
　　“你最好是。”萧潇没好气地说。

　　萧望跟在身后，视线落在苏明月袖口，在萧潇把包给苏明月时，主动接了过去。
　　苏明月回头。

　　萧望说：“你要敢答应，我就去废了他。”
　　苏明月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人回到老宅，简单收拾后，去了镇上的宾馆。
　　苏明月进入宾馆房间，放下东西，走进浴室，清理掌心破皮的地方。

　　长年劳作的手，长了厚厚的茧，可即使这样，被刮伤时，也会破皮流血。
　　伤口的血已经凝结，苏明月将手放在水下，揭开脏掉的血污，重新流出干净的血液。

　　门铃响起，苏明月抽了几张纸，擦干手，捏在手上。
　　苏明月打开门：“什么事？”

　　萧望将手里的袋子拎到她面前：“要想萧潇不知道，早点把手处理好。”
　　苏明月懵了下，才反应过来。

　　苏明月面无表情地接过：“知道了。我会擦药的。”
　　“嗯。”萧望离开。

　　苏明月关上门，看着袋子里的药和创可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细心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