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眼不观,心致远 ...

  •   昏黄的路灯,映在没有什么行人的滨江大道上,地上划出一块一块光与暗的交错,快速倒退着,连带着阴影中那些被日光和灰层欺压的没有什么精神的树。
      杭州和其他城市的区别在于,市区的树木粗大而茂密,而郊区的却奄奄一息,看上去和新栽上去差不多。
      吴邪半眯着眼睛,听着胖子在那眉飞色舞,随着老痒一起的搭腔,连司机师傅都加入了话题,真是不得不佩服胖子的感染力。
      “哎呦,现在的小年轻啦,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啊,哪里来什么和情敌打架这种事情。”
      “师傅你们那会儿是单纯,追人家小姑娘只要路边的野花就成,你看看现在,什么玫瑰百合的,时代在进步的,人类的脚步是不能停歇滴。”
      “嘿,你们北方的小伙子,就是不一样,杭州本地人呐,出了这事,也未必打得了架,一个个骂的比谁都狠,结果没有一个会出手的,看着真没劲。”
      “得嘞,师傅,就冲您这句话,下次咱们哥们儿哪里干架通知您一声,您来看,以后您就是我们打架时候御用的逃生工具了。”
      “行,我看行,来,这个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号码,下次真有这些事就给我打电话。”
      胖子把名片拿了过来,一看:“师傅,你这名字可真气派,大金牙!”
      “嘿嘿,见笑了,前几年,炒股票,老婆孩子跟人跑了,身无分文,颓废了段日子,每天喝的烂醉啊,后来打算去跳楼,被警察说服了,救了下来,被关了半个月,那时候有个老狱警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和我聊天,他和我说:‘你说你身无分文啊?你他娘的可比我们有钱,你看看你一口大金牙,怎么着好歹也是不动产,你怕什么,还寻死觅活的。外面乞丐,看到了没,别看他们可怜,身上比我们有钱,你就这种人,没事瞎折腾。’嘿,我这一听也开窍了,改名大金牙了。”
      “呦,师傅,您还有这种故事呐,来让我瞧瞧,嘿,还真是大金牙,你半夜出门不怕闪瞎强盗的眼睛啊?”
      “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有那么多事情想不开,我要怕死,还去跳楼做什么?死过一次就知道了,什么事情都会过去,时间问题,什么人都不会给你留下太大伤害,人的心呐,没那么弱。不过你们现在这样天不怕地不怕那骨子冲劲,看着就喜欢,真想再年轻个20年。”
      他们还在瞎掰着,司机师傅的话吴邪倒是听进去了,人生的总结还是得听听这些经历过的人的故事,过去的总归会过去,他要比同龄人来的早熟,这就是某些事情发生后不会凭着自己的冲动去做老痒这样的事情,吴邪把目光再次移到快速倒退的电线杆上,人生就像是这个快速倒退的场景一样,胶带快速转动,放着快动作,黑白的,无声的,一次性的,无法复原的。
      到学校已经快将近一点,宿舍区很安静,只有绿化带里的灯光泛着惨白的光,却照不到更远的地方,宿舍楼下大门开着,他们是住3幢,据说这里是艺术设计系的专属楼盘,新生老生都在这。
      平时十点半就要熄灯,不过现在大堂灯还亮着,也许是因为开学第一天吧。
      上楼的时候楼管的阿姨还是多瞄了他们几眼,要不是胖子这货比较显眼,换房间的时候和阿姨套过近乎,估计阿姨会上来盘问清楚。房间灯已经关着了,王萌睡在上铺,蚊帐也放了下来,吴邪觉得王萌挺惨的,本来也许人家还期待着有几个好室友,好朋友,结果现在是被排挤在外的那个。啧,以后对他好点吧。

      军训吴邪和他们不在一个队里,原因?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班呗。
      迷彩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看上去一个个都是挺拔的咸菜干,轻轻碰下就嘎嘣一声,碎了。戴着遮不了任何日光的帽子,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上衣迷彩T恤上吸了汗又被晒干,再吸,感觉都可以结出盐精了,没有风,闷得喘不过气,太阳晒在水泥地上,有些闪得睁不开眼。
      吴邪瞥了瞥旁边的摄像头,这学校,还真TM高级。
      很闷,得想点法子去抽根烟。他没烟瘾,可最近就是想抽。
      突然周围一阵嘈杂,就看到前排一女生倒在了地上,教官指了指吴邪,吴邪摸摸鼻子,班里个子高的就没几个,其中就数他看着斯斯文文,应该是不会吃女生豆腐的吧。
      “医务室在那儿。”教官手一指,吴邪往那边一看,没有尽头。算了还是救人要紧,估计是中暑了,现在的女生都娇贵,等下可能还能倒两个。
      大家七手八脚把那女生扶到吴邪背上。身上本来就热,背上再多个人,更难受,女人身体小小的,很柔软,虽然不厌恶,却也没有老痒他们说的心猿意马。
      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背着走着热气蒸发着,可依然没有看到所谓的医务室,背上的人倒是有了动静。
      “喂,你叫吴邪是吧?”
      得,醒了,估计不用去医务室了,吴邪把脚步停住。
      “哎?我说你别停,他们还看得到咱们。”
      “嗯?这么说你是装的?”
      “是啊,你才看出来,晒死姑奶奶了,我叫阿宁,很高兴认识你。”
      吴邪继续走,既然没问题也就不用去医务室了吧。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找个地方窝下也成,刚好可以抽支烟。
      “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下呗,真不知道这个鬼军训有什么意义。”
      吴邪没有回答,军训自然是要修整他们这些被父母疼着,叔叔阿姨宠着,爷爷奶奶惯着的祖宗,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让他们团结啊懂得吃苦,说白了就是学校给他们这些独生子女来个下马威,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些人不吃这套,就像背上这个叫阿宁的女的,看来也是个不服管的主,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后班级估计有的热闹了。
      走进教学区,阿宁从吴邪背上下来,自顾自的找了个台阶坐下,吴邪只感觉到浑身轻松了一下,背上也凉快了许多,伸手就往自己口袋摸,前后袋都摸了下,站起来继续摸。
      “靠!”只摸出个手机,出门没带烟,也是,谁军训还会惦记着带烟的,昨晚太晚睡,早上又起得早,迷迷糊糊的就出来了。
      叹了口气,抹了把汗,继续坐下。
      这三伏天的,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军训这破玩意,还好死不死在夏天。
      吴邪拿掉头上的帽子,头发在帽圈的部位给勒出了个痕迹,鬓发有些湿贴在耳边。帽子当扇使着,谈不上凉快,但比在太阳底下站军姿是要舒服多了。
      吴邪低着脑袋,把手肘支在大腿上,一手扇着,一手支着额头。
      “呐!”突然眼前多出了支烟,吴邪没有接,而是侧过头越过烟看向阿宁。
      “发什么呆啊,拿着,你刚找的就是这个吧,不过估计不是你要的口味,将就着吧。”
      阿宁并没有问他要不要,而是叫他将就着,很强势的一个女人。
      “谢谢。”吴邪接了过去,叼在嘴上,“寿百年,绿壳的。”
      “呵,你对女烟也有了解啊,不错么,天真同学。”
      天真二字又让吴邪看向阿宁,然后又看向前方,估计是胖子这样叫着大家也都知道了,天真又要成为他的绰号了吧。
      “不能叫女烟,只是很淡。”真正的女烟男人是不能多抽的,听说抽多了会不举。
      阿宁自己点上,又把火给了吴邪。
      各怀心思地抽了起来,没有话题聊,吴邪也不介意。

      离开北京,离开那个人,两天了。
      中间对方只对他发了一条短信,还是类似分手的。
      其实他们的关系,没有出格过,谈不上还需要分手那么隆重。
      也不是第一次。
      是寿百年勾起的情绪吧,不想承认。

      “哎!天真啊,总算找到你了。”
      “老吴,我们刚看到你背着一女的走了,特意来找你。”
      “靠,你们怎么出来的?”吴邪抖了下烟灰有些吃惊,这两块狗皮膏药超过一定距离就会自动贴上来,有时候真怀疑自己被装了GPS。
      “哎,那教官叫我们哪凉快哪呆着,我们就来了。”胖子凑了过来开始翻吴邪口袋。
      “这烟不是我的。”然后用眼神瞄了眼旁边的阿宁,“哦对了,她叫阿宁,我们班的。”
      “哦,阿宁小姐,吴邪背上可舒服?”
      “想抽烟直说,不用套近乎,拿去。”然后把整包烟往胖子那一丢,坐在那,又叼起了自己的那根烟,慢慢地吐着。
      吴邪看了看阿宁,这个侧脸看过去,感觉有点眼熟,特别是吐着烟的样子,也许又是寿百年的关系吧。
      扯了扯嘴角:“你们怎么回事?”
      胖子点了烟,把火机和烟给了老痒,然后在吴邪前面蹲下,手扯着帽檐往侧面一带,一边蹲着一边抖着,吸了口烟抬眼看了眼吴邪:“怕你被这女的吃了呗。”
      胖子这样戴着帽子,配上那动作和表情,就一副二五八万鬼子进村调戏良家妇女的猥琐样:“少扯淡,你们怎么对付教官的?”
      老痒就弹了弹烟灰,笑眯眯的说道:“嘿,那教官,傻不拉几的,叫我们稍息,忘记说立正了,然后又喊了个稍息,我就说啊,教官那,刚不是稍过了么?然后……”
      “然后当然轮到胖爷我发挥了,我说,难怪老子怎么稍也稍不出来。”
      可以想象他们教官脸色有多难看,不管是服役兵还是正规的兵,对待上级和资格老的都不敢造次,不然会吃苦头,经常说新兵蛋子被老兵欺负的,面对这些捣蛋的毛孩子,虽然年龄估计是差不多大,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要树立威严不然以后更难管。
      老痒又嘿嘿的笑了几下:“这事他理亏,没和我们计较,刚休息的时候啊,他聊天,得瑟劲,说自己有女朋友,长得算不上顶漂亮,可有气质。我就问啊,怎么个有气质法?他说了,像个明星。”
      在当兵的里面估计有个女朋友还真算的上是件骄傲的事情,很多要服役两年早就早早分了。
      “那你们怎么说,怎么就变成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胖子吐了口烟,嫌弃地看了眼烟头,估计嫌太淡:“我就问呗,哪个明星。那二货回答是孙燕姿。嘿嘿,那我又问啊,你女朋友哪里像孙燕姿啊,他说,你们猜。”
      “大家就乱七八糟说了,眼睛啊,鼻子啊,歌声啊,在这个时候,胖爷我只两个字,就把所有人给震住了。小天真,你猜,胖爷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吴邪顺着他的话问了句,胖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答案的。
      “啊呀,我不是让你猜嘛。”
      “猜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人不靠谱,让我这个靠谱的人怎么可能猜得到。”
      胖子斜了我一眼,这模样,这造型,活脱脱一老版小胖啊。
      “哎?快说呀,你猜的是什么让他那么大火气了?”问话的是阿宁,她顺手把烟屁股往台阶上一按。
      “胖爷我轻轻的说了声:胸部。”
      “我操。”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阿宁笑的拍了下手。
      “老痒,那关你什么事。”
      “老子是第一个鼓掌的。”
      “哈哈哈哈哈”阿宁已经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矜持,笑的爽朗。
      “呵呵,他娘的,我就说不靠谱。”
      “他就往这方向一指,脸都红了说‘哪凉快哪呆着去’,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八成是被胖爷我猜对了。”
      “可不,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就跑来了。”
      吴邪开始想象胖子说的胸部,全场安静,然后老痒带头鼓掌,再变成集体鼓掌的画面,一边笑一边摇头。
      “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和你们混了十几年。”
      “切,少得瑟,我们对你老说那是钥匙圈的地位,懂么什么叫钥匙圈?就是得每天随身带着。”胖子也把烟给掐了,还碎了口口水,显然对烟是不满意的。
      “那你们等下怎么办?他能饶了你们么?”
      “啧,我说天真,你他娘吃地沟油的命,操什么□□的心啊?胖爷脑子里有的是办法。”
      “得,当我没说过,走吧,再不回去,估计真要当活靶使了。”
      吴邪看到阿宁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整了整衣服,准备过去,还好寿百年的味道不强烈,一路过去也应该是闻不出来了。
      “嘿,我说,两钥匙圈,收敛着点,别到时候吃苦头了就来不及了。”
      “嗤,看到那教官的脸啊,我就像是吃火锅吃饱了以后,看到那火锅底下的烂白菜根子——想吐啊。”
      “得了,人家又没得罪你,不就是有个平胸女朋友么,犯得着嫉妒么?”
      “噗~天真你终于回归你小马哥的英雄们色了。”
      “就是说,老吴,来了杭州你就老不正常了,我和胖子都想着要不要给你买点泻药。”
      吴邪朝他们摆了摆手,就朝自己班级队伍走了过去。
      阿宁跟在后面说:“你们几个关系很好啊。”
      “嗯,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
      “三个人一条裤衩有难度吧?”
      “呵呵,是四个。”
      “嗯?那还有一个呢?”阿宁问的有些多,不过显然对他们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吴邪回头看了看阿宁,白皙的皮肤被太阳烤的红彤彤的,她的头发不长,及脖子一刀齐以前□□时期的学生头,现在扎成一小马尾,扎在脑后,耳边还有些许碎发,顺着汗粘在脸颊上,这样看过去帽檐遮住了眼睛,只是觉得她笑的爽朗。
      “还有个考在了北京。”怕是以后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了吧。
      “为什么不考到这里来?”所有女生都是那么有好奇心的么?
      吴邪对阿宁笑了笑:“志向不同,命运不同。”
      “哎?我说吴邪,你也太早熟了吧,真不该是这个年纪的,你是不是以前留过级,比我们都大几岁啊?”
      吴邪还是笑了笑:“瞎说什么呢。”
      回到队伍,教官叫吴邪回到自己的位置,叫阿宁则坐到树荫底下一边乘凉一边看着他们演练。
      也果不其然的,被吴邪料中了,第一天的军训就晕倒了好几个女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抗不住了,还是因为阿宁这个先例,反正心里防线一松懈人就容易跟着大潮走。
      其实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种说法一样,要是没有阿宁这个头例,后面女生要是咬个牙什么的也可以挺住,人哪里会那么脆弱,只不过想着晕倒了就不需要再受罪,就没有那股子毅力了,所以说,人的潜意识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中午有两个半小时可以休息,宿舍区食堂有两个,伙食还行也便宜,宿舍楼和食堂之间最后一幢搂下面有一排商铺,什么都有,生活用品的,小吃零食的,喝粥吃饭的,不过吃的也都只能打包,不能坐下来,可以想象每个商铺的空间并不大,宿舍区外面也有很多吃的,和一切的高教园区都一样,周边围绕的餐饮和小吃特别多,最值得一提的是基本杭州生活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的小吃一条街‘垃圾街’。这个名字来历吴邪他们是不得而知,只是吃的东西确实很多,实惠,只不过是看着有些不干净。
      胖子硬是把王萌给拉了过来,说是一个寝室的一定要团结,然后就开始差遣可怜的小王萌。
      “啊喂,王萌啊,帮我拿双筷子。”
      “啊呀,王萌,没餐巾纸了。”
      “啊,王萌,帮我盛碗饭。“
      吴邪低头挑了挑,挑了根比较细的丢了过去。
      “靠,天真你干嘛!”
      “你不是看见了么?”
      “哇靠,小王萌是你家的?”
      吴邪没有说话,对王萌招了招手,叫他过来吃饭。
      “啧,你个小天真,做人太善良小心吃亏。“
      “有你们在,我能吃什么亏,胖子你再这么欺负小王萌,小心老子把你从立体的拍成平面的!”
      胖子一听就乐了:“我看成,我要拍成一平面的估计能摊成你家客厅的平方。”
      “喂,胖子,老吴,你们能不吃饭的时候说恶心的事么?”
      王萌慢悠悠的坐到吴邪身边,可怜巴巴的捧起饭碗开始吃,也不敢夹远点的菜。
      吴邪摇了摇头,夹了个鸡腿就往他那送,胖子的眼神就随着鸡腿来到王萌饭碗,然后哀怨的瞪向吴邪:“小天真,你偏心。”
      “王萌,你这什么性子,一点男人样都没。”吴邪抬眼看到胖子的眼神:“你他娘的营养已经过剩,两鸡腿还不够你吃啊!”
      “哎哎算了,我说小王萌,你的性子确实不行,谁见了都想欺负你。”
      王萌咬了口鸡腿,看了看吴邪,又看向胖子说道:“没……没……谁都欺负,至少……至少吴邪不欺负我。”
      “嘿,这我们都一竿子成坏人了,不就一鸡腿么,就把你收买了。”
      “赶紧吃,吃完睡觉去,娘的这天热死了。”老痒承诺的一个月伙食,吴邪自然不会少敲诈,一个人点的份就够四个人吃的,说起来老痒虽然是吴邪表里表亲的,可解家和吴家还是不能比,即使解家将来不会是老痒继承大业,虽然吴邪也不缺钱,可老痒还是要比他们丰厚许多,很多用度他也不介意,在北京也是经常他和小花一起轮着买单。
      食堂里闹哄哄的,头顶上的几个电扇起不了什么效果,顶多是赶走了些苍蝇。有几群人大声嚷嚷着,女生的嬉笑声,男生大声说着三字经。似乎大家都兴奋着,兴奋的有些过了头,隐约藏着些什么,吴邪暂时也感受不出来。
      吃完饭,回到寝室,各自上了铺子开始休息,寝室的床都是在上层,而床的下面是电脑桌和柜子,吴邪他们的房间在四楼,还好叫429,不是419,每当看到419的人出来总感觉有些怪异,楼下熙熙攘攘的还有些学生路过时候的讲话声,寝室里很安静,只有胖子隐约的鼾声。
      依然很热,闷热,身上出了汗,脖子黏糊糊的还能感觉到有汗水趟下来,划过的地方痒嗖嗖的,吴邪睡不着,眼睛看着顶上那个转来转去却怎么也不觉得凉快的小风扇,听到寝室楼下有一女生的哭声。
      好像在和家人打电话,哭着说要回家,吴邪扯了扯嘴角,女生就是有那么多的特权,想家了,可以哭。男生就不可以吧,如果作为一个男人在那样哭诉,会被说成什么?
      翻了个身,抱住薄被把头埋了进去。听不到胖子的呼声,听不到楼下嘈杂声,更是听不到那哭诉声,满耳都是那凄厉的蝉鸣。

      下午依然是枯燥而恼人的军训,比上午更炎热,晒的皮肤发烫,连汗毛都一根根焉了下去,也许真的是太热了,明显要比上午休息的时间多了些,也换了好几个场地,尽量是背光。
      其实也没真正的休息,一旦大家躲到树荫下休息时,教官会让班级之间来拉队歌,无非就是些军队里面的歌曲。
      有什么对面的兄弟来一首,扭扭捏捏像娘么之类的,也有个人站出来相互拉歌的,其中有一女生,歌声嘹亮来了首“凤凰传奇”。
      这姑娘看着水灵,有双特别漂亮的大眼睛,看上去聪慧,歌声嘹亮的能传遍整个校园。那种腔调明显是某少数名族的,至于什么民族,吴邪还真不知道。
      一曲完毕,就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一看是胖子的短信:“这妞胖爷预定了。”
      胖子这人就是张嘴巴,坏的是嘴,好的也是嘴,心肠倒不坏,也够仗义,吴邪在手机上拨弄了几下:“春心荡漾了?这只是真天鹅,你这个□□也想吃?”
      没过一会又震了起来:“不管她是天鹅还是嫦娥,老子来真的。”
      吴邪笑了笑,天鹅那他就成了□□,要是嫦娥,他就成了八戒,这货真是……
      “行,哥挺你。”有些事情还真不需要理由,特别是人年轻的时候,一起年少轻狂,做的坏事和错事用手指还真掰不过来,多一次少一次,没啥差别。
      这样一来班里的人也认识了个七七八八,吴邪也没有具体记名字,说到底最后认识的也只不过是阿宁。
      下午的时候开始下雨,雨点很大,落下来砸在泛白的水泥地上,开出一朵朵深色的花,像似包了纱布的伤口,不停的往纱布表面冒出了血点,然后地上蒸起一股夏日里下雨特有的热气和土腥气,雨水渐渐密集了,水泥地也没有了白色,一片水汪汪的深灰色。微风吹来,还带了了股凉气,毕竟是九月了,其实已经过了三伏天了,等待的是秋老虎吧,过了就会凉快了。
      吴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把树木打得“啪啪”响的树叶,阶梯教室刚好可以落座大一所有新生,可惜,教室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平日里热情高涨的女生和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们都不再聒噪,变得十分有默契。
      手机有震动了,还是胖子。
      “天真,你那是什么表情,长痔疮了?”
      吴邪转头找了找胖子,清一色的绿色迷彩中间,果然还是胖子最显眼,摆在野战地里,他估计就是一最明显的活靶,连保护色都掩盖不了胖子那独一无二的身材。
      “背后十点钟方向。”
      胖子看了看座位底下的手机,然后转头看向后方,吴邪看到他嘴根子一咧,看着要不是耳朵给挡着,嘴巴该是咧到后脑勺去了。
      摇了摇头,继续看向窗外,耳边传来几声抽泣,有时候人的情绪真的很奇怪,明明前一刻还觉得新鲜和兴奋,可下一刻却又不知道心底那份情绪是悲从何处来。
      远处传来几声闷雷,不响,这个季节应该雷雨是不多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只不过是阵雨中稍微意思下而已,可却偏偏有了种希望身在自己家里的憧憬,这样的光景,就像在寝室里听到楼下打电话时女生的心情吧。
      艺术设计系大一晚上是有晚自习的,即使军训时期里也有,就是一班人聚在教室学军歌或者是听教官吹吹牛。
      今天也没学到什么,其实军训压根就不是让人来学习什么而存在,当八点半的铃声响起时,不管身后王萌的叫喊,独自走进校园的小花园,其实只是个绿化带,只不过有几张凳子和树木。
      拨了个电话,那头没人接,吴邪便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
      是在忙吧,这么晚了,或许是和秀秀在约会也说不定,解霍两家联手是迟早的事,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秀秀那丫头也早就看上解家小九爷了。
      水到渠成,是这么个说法吧。
      说起“家”这个词,能联想到的却也不是什么记忆里不太清楚的父母都在家的场景,而是同样一个少年,一起坐在窗边,偌大的房子里,没有更多的声响,相依相伴,两个一起慢慢长大的身影,这是他童年里家的概念。
      吴邪叼了根烟,没有点着,今天应该会凉快些,可以睡个好觉了,木质的座位上还有点泛潮,还好迷彩长裤算厚实,也就懒得管潮不潮了。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两天没有听到的声音,却像似隔了两年那么久。
      “喂,吴邪。”
      “嗯,在忙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会听到那边似乎在对其他人说等下就过去。
      “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切,有事哪有你重要,我等下过去,和你先聊会。”
      “嗯,和秀秀还好吗?”
      那边沉默了会:“呵呵,什么好不好的,就一小丫头片子,对了,新坏境还适应吗?胖子和老痒呢?“
      “估计先回寝室了,刚下课。”
      “现在就一你个人?吴邪,你是不是想……想北京了?”
      “呵呵,果然是花儿爷,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哎,你吴邪心里想什么,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吗?吴邪……吴邪,你是故意的吧?”
      “你说故意,那就故意的吧,别想太多,那句话不是说了吗?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个散不散的,哥儿几个,这辈子都没完。”
      “我就说说,生气什么,说实话,小花,我挺想你的。”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会,听到一个若有似乎的叹气声,解雨臣的声音也变得意外低沉和柔和:“吴邪,回来吧。”
      听到这里,吴邪喉咙有些哽咽,一个想回却不能回的地方,一个熟悉却又遥远的身影。
      泛红了眼眶。
      “我该学会独立了。”说出去的话,却又意外坚决,要不是被胖子他们意外发现自己收集了这边学校的资料,估计现在真的是孑身一人来杭州了。
      对方又沉默了,过了许久:“得空了,去看你。”
      “呵呵,别啊,花儿爷,我可是好不容易脱离了你的五指山。”
      “少贫嘴,我也想你。”
      点上在嘴边的烟,眯起眼睛吸了口,□□,并不好抽,对烟其实并不挑剔,当时身上零钱没带多,也只够买一包5毫克的□□,依然有些淡,抽跟没抽没两样,只不过没有那些薄荷味。
      “照顾好自己,我回宿舍了,胖子老痒在,放心。”
      “嗯,吴邪……”
      “嗯?”
      “呵,没什么,你也照顾好自己。”
      “好,拜拜。”
      在外边走了几圈,学校的路也并不是都平坦,也有几处有了裂缝,衬着路灯和绿化带里的小灯箱,那条裂缝就像是条奇长的蚯蚓,弯弯曲曲的横在路上,不管是路灯还是绿化带的小灯箱,周围都围绕着很多大大小小不一的虫子,有些人注定就是这些虫子,也有些人注定是那亮的闪眼的灯。
      校园里已经没有人影,一人多高的围墙沿着小花园建着,再外面就是漆黑一片,郊区的好处是到了晚上足够的安静。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胖子唧唧歪歪的声音。
      吴邪进了寝室就看到一比他小了一号的身影窜到身后,前面是胖子气呼呼的样子,还有已经躺上床看着小王萌哈哈狂笑的老痒。
      “大半夜的抽什么疯?”
      “闹,你身后那臭小子,真被你一个鸡腿给收买。”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得,你去拎拎看你的热水瓶,再拎拎看我们的。”胖子见他回来,松了脸色:“还有,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也在通话中,你休想脱离群体,明天起,不许离开我视线三米。“
      吴邪走了过去,在脸盆架边停下,弯腰拎了拎自己的热水瓶,又拎了拎胖子的:“那上课怎么办?”
      “上课不算!要不是你小子填了这个志愿,我们改都改的来不及,还让你现在这么潇洒!”
      “我说老吴,你太不够意思了,你休想摆脱我们!有机会我就换专业到你班里去。”
      “都跟到这里了,也随你们了,我只不过……”
      “行了我们都知道,要是不离开北京,估计你也很难交女朋友,更别说成家立业什么的。”
      “哪里有这么严重,只是不想妨碍他。”吴邪顿了顿,回头对着正在往上爬的王萌说了声谢谢。
      “不……不客气,以后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就和我说。”
      胖子一听又来劲了:“小王萌,明天胖爷赏你两鸡腿!你也给我打打水或者抹抹桌子什么的,行不。“
      “加上我加上我。“老痒也凑了上来。
      王萌拉下蚊帐,在席子下面塞好,抬眼看了看对面床的老痒,又看了看胖子:“不一样的!”
      “喂,你不会爱上我们家小天真了吧。”
      吴邪一听,从厕所跑了出来,满口的泡沫星子,破口大骂:“死胖子,你安的什么心,老子有人服侍,眼红就算了,还挑拨,活该没人给你打水!”“哼,那个什么,老痒,咱们也得找人给我们打水,这一楼到四楼,路途可挺遥远。”
      “额,成,那……明天你给我打,我帮你打………”
      “出息!”
      “不过老吴啊,我还真羡慕你,到哪都有人对你好。”
      今天这凉快劲,幸好有热水要是用冷水洗澡果然是冷了点。
      洗刷好爬上床:“这就叫人品,哦对了,老痒,那视频和照片怎么样了?”
      老痒突然翻了个身,趴在床沿看向吴邪:“都传上去了,明天看论坛。”
      “哪个论坛?”
      “哈哈,19搂,校园论坛,咳,还有土豆。”
      “靠,老痒,你就不怕遭报复?”
      “怕什么,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啧啧,看来小爷我得多锻炼几块肌肉出来才行咯,不然被人套上麻袋拉进弄堂K一顿,可不好。”
      “不怕,我知道潘子在武警学院,嘿嘿。”
      “靠!!”吴邪从床上坐了起来:“三叔那个老滑头,果然还是用了手腕来监视我!”
      “什么叫监视,这个叫保护,潘子以一敌五,绝对没问题。”
      吴邪大声吼了句吴三省你个老狐狸,又躺到床上抱着脑袋滚了两下,只觉得床颤颤巍巍地抖动了几下。
      “气死我了!”又把脑袋埋进薄被里,开始装死,最后的最后还是脱离不了任何人,还亏自己计划了那么久!

      “我说哑巴,你都呆这里一天了,打算搬办公室了?”
      “…….”
      “要是你那个小天真知道你有这癖好,会不会嫌弃你,你说。”
      “你可以下班了。”
      “呦,终于有反应了,我就想不通,以前从他6到16岁你都监视着,后来就突然停止了,我以为吧,你就这样玩腻了,结果开始找和他相似的床伴,现在又玩上监视,你到底在想什么,喜欢就出击啊!”
      “不是监视。”
      “对对,你只不过是在一天24小时360度地观察他。”
      “不是。”
      “你能多说点吗?好歹我们大小一起长大的,你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还真摸不透。”
      “我就是想看看他。”
      “啧啧,外界传闻没有心的张坤张老板,竟然如此痴情,被那些人知道了,不知道什么反应,估计会掉下巴,或者笑死。”
      “哦对了,忘记给你看了,来看看这个论坛。”
      陈墨点开某论坛,某视频:“就是这个家伙了,医学院的,就在这一块,不过不归‘容大’管辖。”
      张起灵沉默的看着眼前像素不算高,还一直在抖动的视频,皱起了眉头,眼里透出杀气:“警告下他。”
      面无表情,眼里却有隐隐的怒火,淡淡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