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缺》昭白里予

5、第 5 章

　　路言夜骑到半夜两点被晓英面的电话劝退之后就感到一阵一阵的疲惫，回到住处扔了头盔倒头就睡，连鞋子都没脱。
　　第二天醒来已是快中午了。

　　张秧给他打过电话，但他当时还没醒，就拨了回去。

　　那边有点嘈杂，张秧应该是在路上，声音忽远忽近的，接通就说：“没啥事路哥！就是告诉你附中高二新生要摸底考！就明天！”
　　路言下意识翻开消息栏，学校通知空空如也：“够快的。”

　　张秧呛着风笑了一声：“男人不能说快！马上就发了。还有，好像附中要来个成绩不错的转校生，也是高二，听说挺有来头，好像是那个什么华沙珠宝那个集团的继承人来着。”

　　“那他妈是华商珠宝。”路言起身去洗漱，“故家是吧，知道了，你忙吧。”

　　挂了电话，路言笑了好几下。华沙珠宝，不要命了，老苏灵魂碎片都给你合到一起招魂，你们中国就是这样对待前辈的。
　　故家和袁家合作也挺密切的，故氏集团他多多少少也从袁雪缘嘴里听过。

　　不过故家什么的，不闹事就行，他也不想刻意交往。

　　通知的确马上就发了，这天杀的高中，高一摸底考高二也摸底考，高三就是开学测，明明能直接提前开学还那么好心的找个借口。真他妈令人感动。

　　路言低头吐掉嘴里的水，擦了一下头发拿着手机出到客厅里沙发上坐下。

　　他头发短，一根根直而乌黑亮丽，倒不像鲁迅那样向上竖，往前整齐的冲着，在额前突出一小圈。男生里普到极致的发型，在他头上显得特有范。

　　可能是因为长得帅身型也挺拔的缘故，平时也显得干脆利落，配这个人恰好合适，气质也到位。

　　看了一下消息，南林的高中群里爆得服务器都卡了，都是在讨论故家继承人的。有人发了照片，刚发出一下又被新消息刷过去，路言没看到照片，只见到满屏都是清一色的“好帅好帅好帅”和各种各样的发疯和尖叫。
　　据说故家继承人极力抗拒以这个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所以即使故氏集团的消息和报道满天飞愣是没见着一张正经照片，群里刚发的是有人的偷拍。

　　很快又有人质疑，并把路言的名字摆了出来，两边吵的不可开交。

　　路言笑一下，没再管这边，还是有点饿，出去吃点东西就回来看看书吧。
　　并不是因为谁，就是有点无聊，也不想打游戏，肯定会被林格缠上要带。

　　路言骑车出去在公寓附近找了家常去的粥店门口停下，刚进去就和某个座位上的人刹那间对上目光，顿了一下两人又平常的岔开视线。路言报了个粥名，听见老板一声爽快的“好嘞路老板”嗯了一下，转身坐到熟人对面打开了手机。

　　好吧并不熟。这人正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故泪。

　　路言：“巧。”
　　故泪：“……”巧个屁。

　　故泪听到他坐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盯手机，隔几秒还是问出口：“你坐我这？”
　　路言听到抬了抬头：“啊，这儿就你我眼熟。”
　　故泪：“……”继续看手机。

　　路言看了会儿手机就黑了屏，抬头四处看，最后视线落在故泪身上。
　　鼻梁高挺，眼型冷冽，睫毛微微向下，很长。眼睛其实很大，但是似乎懒得睁开，眼珠透亮。嘴唇很薄，多数时候微微向下抿着。皮肤细腻也白，下颚线紧紧绷着，整体一股冷淡和疏离的帅。

　　嗯，确实挺帅的。

　　路言看他半天没动静桌上也没吃的，猜到他应该是不知道吃什么，或许是挑食。心想昨天大概让这帅哥不爽了好久，看起来有点蔫蔫的，可能是没睡好。抱着补偿的心态问他：“你吃早餐还是午餐？吃不吃辣？有没有忌口？”
　　故泪终于从手机里抬眼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抽了一下嘴角，还是说：“午餐。能吃。没什么忌口。”

　　路言还是穿着昨天遇到的那身衣服，耳朵上也仍然有那几个耳饰，一身黑色，现在看清楚了这人，配上锐利分明的五官和脸廓浑身一股骚痞的帅。下意识的表情拽的有点欠，故泪多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骑车，江凛曾极力夸张的跟他描述路言有多喜欢他的爱车，听得故泪以为那不是车，是情人。

　　路言低头瞄了两眼菜单，开口问他：
　　“酸菜牛肉粥？”
　　“太咸。”
　　“鸡蛋葱花羹？”
　　“不吃葱花。”
　　“香菜虾米？”
　　“不吃香菜。”
　　“筒骨瘦肉？”
　　“太淡。”

　　路言顿了一下：“可以加盐。”
　　故泪淡淡：“那就不香了。”
　　路言：“……”

　　路言沉默一下：“不吃什么？”
　　故泪平静的答：“不挑。”

　　路言：“……”路言笑了。
　　故泪好像也是意识到有点丢人，干脆低头又自己刷手机菜单去了。

　　没刷几下，路言站起身摁掉他手机屏幕：“算了吧，我给你做，一看就是娇养的少爷，这种店哪养得起。记得给钱。”
　　故泪诧异：“你给我做？”
　　路言挑眉看他：“干嘛？你长得帅，我乐意怎么了。你愿意就多给我点，我正好无聊。”

　　故泪还是满脸空白：“就这？”顿了一下，又说，“你真没有下套？”
　　路言又笑了：“我看脸，对帅哥手下留情，毒不死你，最多成植物人。”
　　故泪：“……”好吧。

　　自知突兀的路言顶着故泪满眼的茫然不解和警惕抹着嘴角进了小店厨房，跟老板喊一声借用一下，去旁边取了黑色围裙戴上，双手撑着灶台思考做什么。
　　怎么那么好逗呢，想起那人拧着眉头不自觉瘪嘴的样子就想笑，偏偏还长那么好看。

　　好吧，晓英面那个同桌有点眼光，确实长得像只俊俏小白羊，冷着个小脸，白的反光，感觉碰一下就能红。
　　如果不是第一面见到那人面对混子砸墙时露出的丝毫不掩的不屑和蔑视的话，路言对他的印象确实挺纯的。

　　和其他公子少爷不同，路言虽然从小也被护着疼着，后来到袁家也没让他受委屈，少爷该有的他都有，不过他总觉得寄人篱下总有一天要离开，很早就自己搬出去住，生活也都是自己打理，像系围裙这种动作在他这个大少爷身上一点也不违和，反倒给他整了点烟火气。

　　自立生根的持家好男人。林格曾如此感叹，反手就想把路言写进他的女同文里，被路言张秧一手拎一边拽的耳朵生疼，哇哇跑掉了。
　　因为另一个女主的原型是张秧。

　　张秧都给气笑了：“你就这么喜欢看友情变质？？哪天我对你变质试试看？你敢跑？”
　　林格哭嚎：“那不一样——”

　　路言捂住耳朵没去听哪儿不一样，他只知道这文要是写出来那他以后可就麻烦了。怎么跟对象解释。
　　再说了就是张秧变个性他也不可能跟他谈。也不知道林格什么脑子，看见人就往里写，写了就磕，被人追着打几回了，差点耽误人家结拜兄弟。

　　做完手上的吃的，端回去时故泪在盯着他点的粥发呆，意识到有人走过去下意识往他这看了眼，目光顿住。看着他把吃的放到自己面前还细心地垫了张纸，故泪目光轻轻飘了一下：“谢谢。”
　　路言挑挑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围裙，笑了笑没说话。

　　也不是大事，也不丢人，早晚会知道。与其之后从流言蜚语中听个半真半假，不如现在亲眼看到。
　　路言不反感某人对他因喜好不同而亲疏远近，但他不希望那是因为流言。

　　流言和真实本身就不能相提并论。

　　路言自己也脱了围裙坐下来慢慢吃，看着故泪也慢吞吞的啃，随口一问：“还是不合你胃口？”
　　故泪看他一眼，好像是意识到什么，马上说：“不是，我在想问题。”然后又补充一句，“好吃。”
　　路言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好，然后想到他似乎是怕自己误会才那种反应，差点又笑了。

　　帅哥还挺善良。

　　其实故泪只是为刚才的揣度感到一丝愧疚和抱歉，加上从江凛那听来的七七八八，他觉得这人绝对是八成被泼脏水的，之前那点行程上的迁怨也没了。
　　谈不上好感，总之确实好吃，那就说呗，他以往都会简短的赞赏的。

　　路言吃完了，问一句：“你叫什么？”
　　故泪没抬头：“故泪。”
　　路言点一下头，没细问字，脑子里忽然冒出故家，多看了故泪一眼。

　　有这么巧么。

　　路言又问：“你多大？”
　　故泪看他一眼：“查我？”
　　路言：“你眼熟，多问几句。”
　　故泪：“……高二。”

　　“在哪读？”
　　故泪想了一下：“南林附中。”

　　路言挑眉，没再接话，点了点头，起身结账。
　　“一会儿给老板三十，别忘了评价。”

　　故泪没说话，听到他离开抓了抓头发，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说好远离来着？
　　怎么几句话就被绕进去了，在哪读书都被知道了。

　　我草，不会被盯上吧。

　　然后故泪被自己搞笑了，你谁啊人家就盯你。
　　继续埋头吃饭。

　　路言说他娇养其实一半一半，十一岁以前被父亲冷落但被母亲捧在掌心里宠，本身自己就懂事听话，家里除了老爸谁都给他最好的，确实一身娇气精贵。不过十一岁以后自己生活，本来也就是少年，娇气病一个月不到就没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忌口这种东西有了就有了，又不是非得吃，就留下来了。

　　不过他自己过也不是随随便便过的，自己也把自己养的很好，没让自己吃亏。所以该白还是得白，该帅还是得帅，该贵气还是得贵。
　　谁说少爷自己住就得活成废人的。

　　所以跟久诗说自己习惯了也只是一半谎话。

　　该玩还是得玩，故泪脑子里一直都是查到的酒吧，据说开学前一天有一个常驻吉他手，正好可以去看一眼。
　　明天要考试，不过没冲突，一会儿先去查查酒吧怎么去吧。

　　起身结了账，故泪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