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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喜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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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羡云的脑子白了半刻,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昏昏沉沉地打发了御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还好他记得让人一定要保密。
此时没有外人,他翻上床,钻进被窝,握住了林霁的手。
“惊蛰,你有喜了?”他明知道林霁不可能回答他,但还是喃喃自语地问了。
宋羡云明明知道此时他俩的境况都不适合诞育儿女,但是不由自主地期待,在想象中描摹那个婴儿的模样。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喜欢读书还是习武?将来会是调皮捣蛋的还是乖巧听话的?
此时,林霁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宋羡云回过神来,看见林霁的眼睑微微颤动,随即睁开。
林霁醒来,只觉头痛欲裂,难以思考,又有一股无名之火窜来窜去。
“我怎么了?”
“听我说,”
原本在榻上躺着的宋羡云翻下床去,把林霁企图逃出被子的手塞回去,掖好被角。
“你刚才在路上突然晕厥了,御医说你是有喜了!”
不同于宋羡云的惊喜担忧,林霁听闻这个消息,脸上只有震惊。
“怎么可能?”
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明明她一直按时服用着避孕的汤药,她怎么可能有喜?
“但是你的身子有些弱,胎像还不稳,需要静养保胎。”
“这不可能!”林霁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宋羡云赶紧把她抱住,好说歹说才哄回了榻上,自己替她找陈徵进来。
等到锦衣卫把陈徵带到,宋羡云依旧抄着手站在林霁的床畔,林霁给他使眼色使得眼皮都要抽筋了,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直到林霁开口,他才恍然大悟般应声离开。
陈徵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等着林霁召唤。
要是安思痛在这里,一定就会的大胆地说:宋羡云今天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御医说,我有喜了。”
林霁思来想去,决不会是熬药的人里出了问题。若别人想害她,可以直接往她的药中下毒,何苦只动了手脚让她有孕呢?
“你去找找城中有没有擅蛊毒和妇人生育的医师,找到了就秘密地带过来,不要让宋羡云瞧见了。”
她猜想应是化雪蛊毒扰乱了她的脉象,而前来诊脉的御医不知所以,因此误诊了。
若真是有喜了······这一日一碗避孕汤药下去,是药三分毒,孩子恐怕也不会健康。更何况,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若真的是有了,这孩子势必也不能留下。
陈徵先找来了擅长妇人生育的医师,毕竟了解蛊毒之人在这世上已是少之又少。
“若想堕掉胎儿,草民开张方子,陛下按时服用即可。”
这时,本应由人在外把守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宋羡云跨过门槛,踏进屋内。
林霁和那大夫虽然提前噤声,但是她知道,以宋羡云常年习武的耳力,一定全听到了。
宋羡云疾步走到床前,抬起一手。不知道是想抓住林霁的手腕质问,还是想打一边的墙壁出气,但他最终把手放下了。
“宋贵君,你失态了。”林霁压着火气,向外面高声叫道:“木秀!滚进来带医师下去喝茶。”
这些男人们,一个二个总是喜欢来做他的主。
她说了把守房门,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木秀偏生能把宋羡云放进来。而宋羡云呢,一看就是跑进来兴师问罪的。
其实门外情形,并不如林霁想象中的那样。
门外站着的,是特意和木秀换了班的于林。
宋羡云似乎用尽了全部的涵养,才忍着没有在外人面前发作。
待得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他才问道:“为什么?”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羡云。”林霁叹了一口气,抬手招呼他过来自己身边,语气放缓,温柔劝解道:“我们现在的情势的多么凶险,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这个时候要一个小孩,是为了让它在我们死后被人杀掉,或者扶作傀儡吗?”
“而且我前些日子和黎衣族祭拜饮酒,这几日连日奔波,就算是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万一先天不足呢?”
林霁轻如鸿毛的话语,平淡的语气却都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宋羡云的心上。
“可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他还未出世为什么要说他会先天不足?就算是生下来,生下来不如常人,我拿我所有的钱财医师去养!养一辈子便罢了!有何不可!”
林霁有些心疼地抱住宋羡云的脑袋,摸摸他的脸颊,却看见宋羡云脸上两道泪痕。
他们认识两年有余,记忆中林霁还从未看到过宋羡云落泪。她心疼极了,使劲儿揉搓他的后脑勺,把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不哭了不哭了嗷,我的小猫都要变成小花猫了。不该和你吵,是我错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啊。”林霁说道:“有个擅蛊毒的医生来给我看过了,说我没怀孕,都是化雪蛊毒的错啊!让我们羡云误会了。”
宋羡云并没有被安慰道,依旧不肯饶过林霁,小声喃喃道:“我都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有孩子,不是就这一次的事情。别人都盼天盼地地盼着孩子,为什么就你不愿意生。”
林霁火上心头,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推开。
宋羡云没有防备,被她推了个踉跄,坐在地上愕然看她。
“宋羡云,你——”林霁掀开被子,柳眉倒竖,话说到一半却卡壳了。
你疯了!
这是林霁原本想好的台词。但话未出口,林霁就觉会伤宋羡云的心,于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惊蛰,我说错了吗?”宋羡云咄咄逼人,“你只是没有体会过有小孩的滋味,或许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之后你便会喜欢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宋、羡、云!你是不是恋爱谈多了脑子也不清明了?养孩子这种东西还能试一试的?你未免也太不把胎儿的命当作命了!用姻缘、血缘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天底下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我们这样的才是例外!你如果真的羡慕别人有孩子,最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质问我,而是另寻新欢!”
“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我本不愿提起你的伤心事······”林霁抚着心口,泫然欲泣,“你的母亲就是因难产才驾鹤西去,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
说到后来,林霁鼻尖酸涩,竟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宋羡云即使再生气,也不会眼看着林霁咒自己,赶紧把林霁的嘴捂上,断了她的后半句话。
林霁则把宋羡云的手从自己脸上扒下来,用后背对着他,良久才撂下一句“滚蛋”。
这是他们第一次爆发这么激烈的争吵,木秀虽然听了个开头就把侍卫侍女们都遣走了,但瑜城还是流言四起,宫人们噤若寒蝉。
过了几日,有个妇人找上门来。据说她本来一直被拦在门外,还是那日宋羡云在府门口溜达才把人带了进来。
宋羡云把她带到林霁的房前,自己却不多话,扭身走了。待安思痛来开门的时候,就只看见个背影。
“咦,那是宋公子吗?怎么不进来反而走了?”安思痛不解道。
“思痛,不管他。外面是谁?”林霁在里屋道。
“陛下可还记得我?”从屋外跨进来一个人,林霁想了许久,才隐约想起她似乎是丹县刺杀案中头一个站出来帮她处理伤口的那个医师的妻子。
“草民方寒池,叩见皇帝陛下。”自称方寒池的人说道:“我是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不知陛下身上的化雪蛊毒,可寻到了破解之法?”
林霁深吸一口气,门外的木秀领着锦衣卫破门而入,百十来把剑指着方寒池。
“这可是皇家秘辛,你是如何得知?”木秀喝道。
“化雪的解法,天下独此一份。我给陛下放下,这便走了。”说完她当真起身离去,好像并没有看到泛着寒光的长剑一般。“不过近来听闻些风言风语,说陛下有喜。若蒙不弃,我可悬线诊脉,为陛下确认。”
什么?陛下有喜了?
这事所知之人不多,就连木秀也只是隐约猜到,这方寒池居然也知晓!真是匪夷所思。
“陛、陛下,你有喜了?”安思痛又惊又喜,“那,那陛下快别劳动了,等会儿我给陛下炖鸡汤!”
“别打岔。”林霁哭笑不得地骂道:“搞得像你有孩子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俩有一腿呢。”
“允你诊脉!若说的不好,再砍了不迟。”
林霁直到此刻其实都不觉得这个方寒池安了好心。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撞上门来,什么报酬也不要就帮助自己,还将皇室秘辛嚷嚷得天下皆知,说没点异心她可不信。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喜了,所以只待方寒池说出诊断,她便可否认。然后下令将她当场格杀。
“依我之见,陛下并未怀孕,只是被人下毒了。”方寒池收回手,给出了林霁意料之外的答案,“这下毒之人显然十分清楚化雪的药性,特意与它相合,显出怀孕的脉象,来达到不引人注目的目的。让陛下不去根治,不知道哪一天便毒发身亡了。”
这方寒池说的居然和林霁内心的猜想不谋而合。
林霁中毒,那么她的亲随里,一定生了叛徒。
会是谁呢?
“我只会治化雪,等我解了蛊,陛下那里自有上好的医官诊治余毒。”方寒池接着说道。
林霁记得谢青说过,化雪不能解,只有蛊主或控蛊人死亡才能终结这种蛊虫的效用。
“化雪是不能解,这没错,但对于蛊虫的控制权却可以在血亲之间转移。这只蛊虫由林锡种于你身,你亦是林锡的血亲。若你能从林霄鸿手中抢来化雪的控制权,此事便迎刃而解。”
“朕需要做什么?”
“陛下什么也不用做。短则三日,长则一旬,化雪自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