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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十鼎(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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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夫诸。
要知道,夫诸的天性是至爱万物,从诞生起,便怜悯众生,无论是人是物,她都会极为爱惜,宁死也不会去伤害他们。
神兽生来就有的天性,是至死也不会改变的。
可眼前这人,竟是毫不犹豫地杀光了眼前的死士,毫无怜悯之心。
这绝不是夫诸能做出来的事,毫无疑问,这人就是个冒牌货!
她居然,居然被一个冒牌货骗了一个月。
得出这个结论的年兽怒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惨白的脸色又白上一分。
听到动静的江何月转过头来,眉眼的萧杀之气在触及年兽时,消散了几分。
年兽的伤本就要养上两个月才能好,现如今伤上加伤,不知何时才能彻底痊愈了。
江何月揉了揉眉头,迅速解决掉残存的敌人,抬腿走到年兽身边,弯腰抱起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年兽体内,一点一点抹去她身上的疼痛。
她抬起头,目光一寸一寸逡巡江何月的脸,眼神里满是眷恋,“夫诸啊……”
江何月对上她的目光,心里有酸涩漫开,她挪开眼去,不愿再看,“嗯。”
年兽抬手摸上江何月的脸庞,动作轻柔无比,好似在触碰什么珍宝一般。
感受到脸上的热度,江何月身子僵住,神情有些无措,“你……”
她话没说完,忽地呕出一口血来。
江何月低头看向胸口,发现年兽趁她卸下防备时,将长剑狠狠地捅进她的心口。
她抬眸看向年兽,眼里有白光闪烁,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为什么……”
年兽叹了口气,手上用力,将长剑又送进去几分,将江何月捅了个对穿。
她看着江何月的眼,一字一句地说:“原因你不是最清楚吗?”
江何月将年兽眼里的恨,看得清清楚楚。
她恍惚了一下,呕出一口血,毫不抵抗地看着年兽,“你恨我?”
刚问出这个问题,江何月就有些后悔。
年兽怎么可能不恨她,毕竟原身可是想要杀了年兽的。可是,她之前分明就没有感受到年兽的恨意,难道说,年兽只是将恨意隐藏起来了吗?
“废话。”年兽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不恨江何月这个鸠占鹊巢的人。
她就说,江何月的气息怎么会与夫诸的相同,原来是抢了夫诸的身子,真是差点就将她骗了过去。
“去死吧。”年兽满目憎恨,抬手掐了个诀,一阵刺眼的白光将二人笼罩。
一时之间,天地苍茫一片,万物俱静。
意识模糊的江何月在朦胧间,似乎听到鸿蒙崩溃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怎么就被发现了啊?!】
碧空万里,天光无遮无挡,直直落在大地上,灼热的温度令万物有些萎靡。
年兽趴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眼前的书。
突然,眼前的书发出一阵金光,她好奇得坐直身子,认真看去,发现本是空白的书页,突然多了一个名字——夫诸。
与此同时,重明鸟端来一碗冰镇莲子羹,放在年兽跟前,“吃吧,消消暑。”
年兽推开碗,“不吃,你做的莲子羹难吃。”
“你来看看这个。”她将书推到重明鸟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重明鸟是这本书的拥有者,他看了一眼,便说道:“意思是,有一个新的神兽要诞生了。”
年兽:“是吗?”
“是的,等她诞生了我带你去看看?”
年兽双手环胸,思索了一下,她刚好也想认识个新的朋友,“行。”
湖面如镜,一道道白色的灵气自湖中升起,汇聚在湖中央,逐渐构成一只四角白鹿。
四角白鹿周身散发出荧荧微光,将她笼罩在其中。
朦朦胧胧的光影里,隐约可见四角白鹿逐渐化作人形,如梦如幻。
秋去冬来,凉爽的秋风卷走萧瑟落叶,带来簌簌白雪时,那光芒才逐渐散去,露出一位满头银发的白衣女子。
她睁开眼,浅蓝色的眼眸映入一片苍茫。
我这是……在哪?
这陌生的环境让江何月呆滞了片刻,而后脑海中逐渐浮现之前的记忆。
一道带着哭腔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江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呜。】
想起一切的江何月,心口一阵刺痛,她抬手摁住胸口,神色迷茫。
她……被年兽杀了。
寒风瑟瑟,落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散了江何月满身,在这萧瑟的世界里,她的身影单薄又渺小。
看着这副模样的江何月,鸿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江小姐,你怎么了?】
江何月杵在原地,没作声。
一滴水骤然出现在这冰天雪地中,未落至地面就被雪花吞没。
鸿蒙有些迟疑地说道:【江小姐,你哭了?】
江何月眨了眨眼,抬手摸上脸颊,恰好触碰到一抹水痕,“我……哭了?”
【江小姐,你别哭啊。我知道年兽捅你这件事,让你很难过,但是,但是那是……那是她应激了,才杀的你。】
鸿蒙胡谄着,它可不敢和江何月说,年兽其实是发现她不是本尊而杀的她。
毕竟它之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年兽不可能发现江何月的身份有问题,可谁知道,年兽还偏偏就发现了!
因此,为了不让江何月觉得它不可靠,它打死也不能告诉江何月事实。
不然的话,江何月估计就再也不会相信它了。
“应激了?”
【是啊,就是应激了,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江何月眼睫低垂,“嗯。”
见江何月没有怀疑它的措辞,鸿蒙放下心来:【更何况咱们因祸得福,不仅没死还穿越到了夫诸刚诞生的节点,也就是百年前,只要时光隧道没构建完成,咱们就可以一直待在这边休假。】
【不仅不用做任务,你还可以好好逛逛这个世界。】
“那我现在的身份是?”
【当然是刚诞生于天地间的夫诸了。因为夫诸诞生时没有灵魂,而你恰好来到这个世界,又很适配夫诸的身躯。】
【所以,你现在就是夫诸本尊。】
这样……吗?
江何月心下一动,她现在是夫诸本尊,那她是不是可以去找年兽?
不对,她找年兽做什么?
她现在又不需要做任务,为什么不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
江何月缓缓地眨了眨眼,她觉得她可能是做任务做魔障了。
啪!
杵在原地的江何月,突然被一具温暖的身躯撞上了。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嘶,这湖面上哪来的冰柱?”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江何月身子一怔,遏制住想逃离的冲动,缓缓地转过身来,眼里撞进一抹红色。
她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心口骤然一痛,胸口仿佛又被刺穿了一般。
湛蓝如水的眼睛骤然闯进年兽的眼里,她神情一滞,瞧见对方眼底的哀伤,讷讷开口道:“你是谁啊?我们见过面吗?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江何月闭上眼,任风雪席卷全身,她沉默片刻,再睁眼时,神色淡漠如水:“没有。”
“什么没有?”年兽有些不解,“我问你三个问题你怎么只回答我一个?还有,你大雪天的杵这冰面上做什么?不冷吗?对了,你在这有瞧见其他人吗?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了过来,江何月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诶,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呢?”年兽见状,忍不住说道:“你是在生气我撞到你了吗?可是你自己一身白衣在这风雪中,谁瞧得见你。”
江何月抿了抿唇,“我没生气。”
她只是……不太想理年兽。
说完,她垂下眼帘,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年兽握住了手腕,那炙热的温度烫得她有些不适。
“你怎么这么冰?”手上的温度让年兽身子一颤,她的灵力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输送给江何月,“你怕不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坏了吧?”
暖洋洋的灵力霸道地闯进江何月体内,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深感不适的江何月拽了拽,没能把手抽出来:“松手。”
“我不。谁让你总不理我说的话?”年兽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放手。”
不想同年兽多废话,江何月运起灵气,想逼年兽松手,不曾想这家伙不紧不松,还越握越紧,捏得她手腕生疼。
江何月拧眉:“你弄疼我了。”
闻言,年兽松了些力气,却还是不愿意松开江何月的手腕,嘟囔道:“这人还怪倔的。”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雪里僵持着,直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年年,你一人立在这雪中作甚?”
年兽和江何月同时循声望去,看到一位红衣翩翩,面容清秀的男子,手持书籍,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年兽瞧了重明鸟一眼,“我不是一个人。”
她回头看向江何月,微扬下巴,语调上扬,“你瞧,不仅是我,别人也没看到你。”
江何月一见重明鸟,面色就沉了下来,她冷言冷语道:“眼神不好就去治。”
听到二人对话的重明鸟,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他真不是故意忽略江何月的。
这漫天大雪,江何月银发披散,一袭白衣,白净无比,若非那双湛蓝的眼睛,几乎与这雪色融为一体。
年兽撇撇嘴,甩开江何月的手,“哼,懒得管你,冻死你得了。”
手腕的温度骤然消失,江何月指尖微动,将手藏于袖子。
没了年兽的束缚,江何月脚下生风,就要飞离此地,却突然被重明鸟喊住:“且慢。”
江何月理都不想理重明鸟,继续朝前飞去。
“见状,年兽飞身挡在江何月前面,“重明鸟让你等等。”
江何月抿了抿唇,停了下来,侧头看向重明鸟,语气不善:“你有什么事?”
重明鸟被江何月看得一寒,他有些疑惑地摩挲纸张,他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吗?
还是说她因为他刚刚没看到她而生气了?
罢了,先把要事做了。
重明鸟轻咳一声,询问道:“你应该是新诞生的神兽夫诸吧?”
江何月飞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重明鸟,微微颔首。
“我是重明鸟,我负责给新诞生的神兽们安排住处。”重明鸟边说,边到江何月身边,把一块令牌亮了出来,“这是我的身份令牌。”
江何月扫了一眼,“哦。”
重明鸟:“请随我来,我带你去你的洞府。”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十鼎(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