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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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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
惠泽随阎君进了正殿，旁边跟着鬼差万隐。
她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万隐，即便是刻意控制，但如果稍有松懈，目光总会落到那风情万种的身姿上。
同为女人，惠泽都觉得自己有点渴了。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飞升之前她为氏族四处征战，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都接触过，虽不亲密，但赤身裸体的也没少看。但从来都没有过这种，被勾了魂的感觉。
神仙嘛，其实与妖与兽也有相似，都不食人间烟火，也都百无禁忌。
男欢女爱，男欢男爱，女欢女爱，天经地义。
“惠泽将军，”万隐看了过来，“将军有话要说？”
惠泽于是放心大胆地与她对视，细细打量着她精致美艳的脸，道：“不知阁下名讳。”
阎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她二人，有点震惊。
“下官，万隐。”这四个字咬得那叫一个勾人心弦。
惠泽身子都酥了。
“还好当年打仗敌方都没想过用妖艳女子做美人计，”她暗想，“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好这口的？”
万隐似乎没想到她的心思，还以为她起了疑心，不免谨慎了起来。
“我见万隐颇有眼缘。”惠泽道。
阎君突然站定，转身笑道：“将军莫不是要在本座眼皮子地下挖墙脚吧？”
很好，让人误会了。
她也找回了理智，毕竟现在她势弱，也不打算真的与阴司合谋，在这里与人搞点私情多少有点危险。
且不要脸。
“阎君大人莫要误会，我看您更有眼缘。”她半开玩笑道。
阎君没有接话。万隐开口：“将军，到了。”
他们脚下一圈诡异的法阵，中心杵着三人高的石像。这石像坑坑洼洼，布满咒文，与惠泽齐高出，有一只状如眼睛的痕迹。
惠泽与之对视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身体空了一半，耳边涌出无数亡魂哀嚎的惨叫，与她飞升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这些是她在战场上飞升时，战友的亡灵。
他们的魂魄有的附着在佩剑嘲风上，有的寄生在她体内与她如影随形。
阎君一振袖，这些亡魂的惨叫都戛然而止。惠泽吐出一口鲜血，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扶着她的万隐的变化。万隐的双瞳瞬间由剔透的乌黑变作奇异的金色，又迅速恢复。
“惠泽。”万隐轻声开口，语气却没有方才勾勾魂。
惠泽抓着万隐稳住身形，这一口血喷出来，她竟然有些舒坦。万隐挑起她的下巴，然后指尖点在她眉心。一瞬间，惠泽感觉到体内灵元逐渐充盈，能够一点点地感知到灵气。
她承受不住这种满盈的涨感，慢慢地就有些喘不过气，不断深呼吸欲求解脱。她的双眼泛起金光，痛苦地要推开万隐。
万隐却一把掐住她的咽喉。
脚下的法阵被驱动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惠泽的双眼恢复常态，痛苦地窒息感也逐渐褪去。
“惠泽将军，”万隐松开她，“你的灵元恢复了，接下来该谈谈我的事情了。”
“多谢。”惠泽现在一点天经地义的色心都没有了，警惕地退开一步。
万隐此时却两眼一翻，栽地上晕了过去。惠泽吓了一跳，阎君却见怪不怪，把人扶到一边躺好。
此时此地，就只剩下她与阎君，以及阵眼处的大石头了。
“将军，本座也不再瞒你什么，毕竟现在我们早已不愿与仙都合盟，不如联手另寻出路。”阎君严肃地说。
惠泽：“阎君真是高看我，我被封印两百年，早已不如当初。但阴司于我有恩，您与我又志同道合，我这一副残躯听凭阴司调遣。”
她随口胡扯，反正说瞎话也不会被雷劈。
阎君不疑有他，继续说：“将军可听说过，三界伐灵战争。”
惠泽：“略有耳闻。”
“始神灵祈被降神格后，魂魄不死不灭，于是被三界诸神明联合封印。”阎君有些小得意，“不过，两百年前阴司以血祭冲破了封印。”
“也是两百年前，好巧。”她意有所指。
“不错，你当年走火入魔，正是因为始神封印的破坏。”
“始神封印与我有何关系？”
“是始神与你，”阎君道，“大有关系。”
惠泽心里咯噔一下。
始神与她，能有什么关系？
“将军天生魂魄不全，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
阴司里各个鬼差都能洞察魂魄的状态，惠泽并不意外。
“凡人魂魄残缺者，多有痴傻，但是将军却能如常人一般生活，还能飞升成神，不奇怪吗？”
惠泽确实很困惑。她是飞升时才发现自己魂魄残缺，空缺处正好被战友的亡魂填充，勉强稳住这七零八凑的三魂七魄。她以为当年的走火入魔正是因为与这些外来的魂魄不兼容，却想不到另有原因。
“始神的魂魄不死不灭，在凡间正好碰到了一个灵魂不全的弃婴，这竟是难得契合的容器。”
惠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阎君大人，此事可不得胡说。”
她打砸了仙都，九万年的惩罚还没还完呢，要是仙都再知道自己还装着个三界第一大祸害，这新账叠旧账一起清算，这得追杀她到几辈子之后啊……
“将军不相信？”阎君一笑，“你现在，体内就有始神的残魂。”
他看向那阵法中的石像：“这是始神的神像，你看他。”
惠泽看去，心道：“始神就长着熊样？”
下一刻，她突然心脏骤停一下，如滔天洪水般的记忆涌现进她的脑海。
天崩地裂，淫雨不绝，洪水横流，生灵涂炭。
恶鬼丛生，邪妖不断，凡人互食，三界大乱。
金光起，独吾生，补天地，除妖邪。
欲念暗生，征战三界，众叛亲离，挫骨扬灰。
惠泽猛地惊醒，却难以从史诗般的记忆里彻底回神。她茫然看向那个石像，方才都是始神的记忆。
她迅速理清思路。
既然是始神，定然有非凡神通，说不定这是将记忆强加给她，忽悠她成为夺舍的容器。
退一步，就算她真的有始神的残魂，她也决不能真的为阴司所用。既然已成定局，她可以一边假意伙同阴司，一边寻找离魂之法。
“所以，阎君要我做什么？”
阎君：“不必紧张，本座不会做伤害将军的事情。只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断了二人的密谋。惠泽看向殿外，又看向阎君，道：“只需？”
此时一个受伤的鬼差闯进来：“阎君大人，雨——”
嗖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刺贯穿了他的脑壳。
又是一声巨响！
大殿的门被砸开，铺天盖地的石块飞来，有一个还滚到了惠泽脚边。
阎君脸色极臭。
来者不疾不徐，与方才的粗暴大相径庭，缓缓地走进来。
惠泽深吸一口冷气。
姜蕤……
她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脑子短暂地冻住了。
她该怎么办？
她之前碰到他是什么样的……不，姜蕤飞升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反倒是她天天要死要活要宰了人家。
……那，就宰一下？
惠泽的手刚搭在嘲风上，又收了回来。
眼下其他人还不知道她的灵元恢复，若是被仙都的神官知道，她定会被怀疑与阴司有了什么交易，到时候她反了阴司的水也找不到靠谱的岸。
只得两边忽悠。
阎君向姜蕤作揖，咬牙切齿地客气道：“雨师大人前来，本座未得到消息，不能及时接见，真是失礼。”
但是你一上来就拆人家门，简直过分！
姜蕤也客客气气地回道：“阎君莫要怪罪，我听闻许久未见的宿敌在阴司现身，激动难抑，失了分寸。”
他看向惠泽，此时却没有半点难抑的激动。
阎君瞪了眼身旁的惠泽，气得头脑发昏，却还不得不跟姜蕤搭戏台子唱腔调。
惠泽不乐意了，她还没听完阴司的阴谋，这样半截拉块的，她怎么策划反水！
“雨师大人，”她突然出声，“你……”
姜蕤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全无怒意，似乎在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他刻意收敛起雨师印带来的蛇鳞印记，以一个正常凡人的面貌来见他，就是想让惠泽觉得自己还是曾经与她共同生活过的哥哥。
“你……与我的仇怨，日后有的时间清算。”
惠泽指了指他身后的破门：“你拆了阴司大殿的门，是与阎君也有仇怨吗？”
阎君碍于脸面不能说出口的被她一语点破，他算是舒畅了许多，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姜蕤没有说话。
“况且，”惠泽继续说，“昔日我把你们仙都各个得罪了个遍，你开了削我的先河，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官，定要借此陆续寻我麻烦。”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现在就待在阴司里不走了！”
“除非你把阴司打穿个底朝天，不然，我也不相信阎君大人会把我交到你手里，任我被仙都折磨！”
姜蕤依然不为所动，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此时此刻，本来晕厥的万隐悠悠醒来，起身的姿态那叫一个婀娜多情，果然吸引了惠泽的目光。
姜蕤随她看去。
只见惠泽迅速走到万隐身边，揽着她的腰肢紧紧贴近，吓得万隐瞪大了桃花眼：“嗯？！”
阎君话都快说不利索了：“放……惠泽将军你……”
“我有意与万隐姑娘永结欢好，阴司也算是我家了！”
一言既出，惊呆在场三座。
阎君：“你疯了！”
万隐：“嗯？！”
惠泽对她一笑：“你同意了？”
姜蕤果然没憋住，蛇鳞在眼下暴露出来，瞬间来到她二人身后，抓住万隐的头发就扔了出去。万隐飞出老远，发出一声暴躁尖锐的草。
惠泽抄起嘲风就砍了上去！
阎君一时间不知道该去接万隐，还是去拉架。最终还是先去找万隐看伤势。另一边的两位瘟神打得难舍难分，主要还是惠泽进攻，姜蕤闪避，一来二去砸坏了阴司好多东西。
“阴司是你家？”姜蕤终于出手摁住了她的剑，“那我们家算什么？”
惠泽愣住。
我们家？
“谁跟你我们家！”她一脚踹上去，“我早已被姜氏族驱逐，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她怒上心头，逐渐神志不清：“大族长……你杀了大族长……你有弑母大罪竟还敢稳坐神坛……”
“我杀了你！”
她夺回嘲风，万鬼哭嚎的声浪铺天盖地，让姜蕤也差点失控。他的竖瞳若隐若现，恍惚间被刺伤许多处，却只闪躲没有反抗。
阎君匆忙赶来，被惠泽掀飞出去。他见阴司大殿一片狼藉，誓要把人留下跟仙都要个说法！
他叫来人手将二人团团围住，对那俩泼货怒喊：“给我住手！”
没人搭理。
阎君：“给我上！”
众鬼差刚要动作。
“上你爷！”
一声怒喝就镇住了众人。
朝槿大步急吼吼走来，一鞭子就抽了上去，直接把发疯的惠泽给抽晕过去。
姜蕤不明所以地望向朝槿：“你打她干什么？”
“干你爷！”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了姜蕤，也打昏了他。
她一手一个拎着就要走，却被阎君挡住：“地师大人留步。”
“留什么，阎王爷？”
朝槿心情也是奇臭无比。她刚跟朱明打了一架，又听说雨师把阴司拆了。这疯狗一样的泼劲儿，这俩祸害真应该跟狗一样拴起来！
“地师大人，雨师与惠泽将军将我阴司打砸成这种模样，我得留他们跟仙都要说法！”
“说法？”朝槿冷笑，“勾魂笔的事情我们还没查明白呢，哪有空管你们的事情。要说法多简单，把帝君请到这狗窝里哭穷就行了！”
她不顾阻拦离开阴司，留着阎君在原地气得打哆嗦。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始神的石像，痛苦得都要哭出来：“始神大人……始神大人……你看看仙都养的走狗都是什么德行啊！上他爷上他爷！一个个怎么这么放浪！”
他闭目调整气息，终于找回了点理智。
“始神大人放心，我定会让惠泽心甘情愿地成为您的容器。”
地师府。
朱明看到朝槿手里的惠泽，又看向另一只手里雨师，惊吸一口凉气：“这阴司还不得重建了？”
“等到了我手里再重建也不迟。”
朝槿把人扔榻上。
沈寒山探查着惠泽的情况，叹了口气。
朱明也跟着紧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