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替身先生》像素失帧

2、旧事重提

　　洛如笙下午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公司，先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了自己的服饰妆容。除了红肿的眼眶一时无法消除，其他都还算得体。确认无误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入会议室。

　　既然决定要与许知舟做个了断，那首要任务就是不能在工作上出岔子。

　　“哎呀，如笙来啦。”会议室内坐着三男两女，为首的女导演冲他热情地笑起来。“初次见面，我是林桐，这位是制片人唐冰祁，唐老师。”

　　“林老师好，唐老师好。”

　　对方冲他微微点一点头，神情很是冷淡。

　　洛如笙僵住，伸出去的手又尴尬地收回。

　　也是，毕竟他现在还属于许知舟硬塞进来的“资源咖”。洛如笙苦笑。如果不是林桐恰巧认为他的长相气质都算贴合角色，即使是许知舟也说不定会吃个闭门羹。

　　三年来，他难得有态度强硬的时候，都用在了拒绝许知舟的施舍上。许知舟偶尔会笑他傻，笑他出演了那么多不温不火的网剧，估计也抵不过一部他想喂到他嘴里的资源。洛如笙听了这话，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得到的评价是“你果然很像施落”。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又多一个窟窿。

　　《熔火流年》这部剧，他依然不由分说地拒绝了许知舟。但导演林桐看了他的作品后，不知道错了哪根筋，硬是要将他留在剧组。一番据理力争后，双方各退一步，让洛如笙出演男二——一位与主角同行的舞者，最终为了苍生葬身火海。那份眉目间透露的温和气质，对洛如笙来说算是本色出演。

　　在拿到剧本后，洛如笙第一下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人拥有与他相似的气质，却永远要胜过他三分。

　　不对，现在还是工作要紧。洛如笙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继续认真钻研起剧本来。林桐与另一位资方聊得火热，唐冰祁低头发着邮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不知道全身心投入地看了多久，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三下，力道均匀。林桐站起身来开门，在看清门外的人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笑容。

　　“施落老师！您居然抽出时间来了？”

　　“嗯，下午的事提前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剧本。林老师好，各位老师好。”

　　施落？哪个施落？还能有哪个施落？

　　在听到施落声音的第一刻，洛如笙就整个人僵住，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动弹不得。会议室内的其他人见了施落，都是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样，就连面色冷淡的唐冰祁，表情都柔和了不少。洛如笙原本缓和过来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所有逃避心理现在都派不上用场。

　　这就是月光，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白炽灯虚假的人工光色又怎么能与之相比呢？

　　施落的面色没有变化，只是在看到洛如笙时停顿了几秒。然后就让助理把买来的冰咖啡送给各位，在路过洛如笙面前时，却亲自拿起一杯递给他。

　　做什么？许知舟和他说替身的事了？他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洛如笙紧张地与他对视，一时间忘了去接那杯咖啡。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是施落轻轻叹了口气。

　　“如笙。这份是你的。”他的语气依然温和，仿佛他们只是单纯的老同学关系，没有心怀芥蒂，不存在任何愧疚与欺骗。

　　“冰拿铁五分糖，对吧？我记得很清楚。”

　　“……谢谢。”

　　洛如笙没说出口的是，由于三年来一直在模仿施落的习惯，他现在只喝无糖美式。现在一时间尝到阔别已久的甜味，还有些受宠若惊。

　　施落笑着看他啜饮咖啡的模样，不自觉想到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洛如笙手心里。还不等洛如笙探究意味的眼神望向他，就将食指在唇上轻抵了两下。

　　“两位之前认识吗？”

　　“嗯，如笙是我的老同学，我们认识将近七年了，关系一直很好。”

　　洛如笙有些心虚地把头埋进剧本里，不去看其他人或惊讶或复杂的眼神。

　　他抑制住杂乱的呼吸，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查看施落放在他手心的东西：

　　是一颗紫皮糖，糖纸上黏着一张兔子贴纸。

　　这是洛如笙初中那会的习惯。给人糖果或礼物时，总会特意附上一张动物形状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些祝福之类的寄语。大部分同学都赞叹他的细心，还有少部分人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一个男孩怎么这样扭扭捏捏。他们藏起洛如笙的贴纸，把他赠予的糖果故意扔在地上踩碎。

　　后来慕楠得知这件事，叫上许知舟和施落把那群家伙都堵在厕所里打了一顿，为此还被叫了家长。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慕楠作为打架带头人走上主席台做检讨。用三百字检讨了自己的错误，花六百字痛骂了多管闲事的小人。他们三个在下面笑作一团，校长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

　　那是他难得幸福的一段日子。洛如笙抚摸着那颗紫皮糖，不自觉地流露出些笑意来。施落看着他眨了眨眼，眼神晦暗不清。

　　“两位老师对剧本还有什么异议吗？”或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林桐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洛如笙已经飞到千里之外的思绪。

　　“啊，抱歉。剧本很好，我没什么异议。”洛如笙有些尴尬地笑笑，脸从脖子红到耳根。

　　“抱歉，我有一个问题。”施落翻了翻剧本，露出其中的一页来。

　　“您说。”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性有些紧张地坐上前来，扶了扶镜片看起被红笔勾画的剧本。

　　“这部分的对手戏，能稍微改改么？似乎有一点突兀，也不太符合角色的心理状态。”

　　洛如笙抬头看过去，心却在刹那间跳到了嗓子眼——

　　施落说“突兀”的对手戏，就是男二在火海中一曲舞尽，与主角隔着坍塌楼阁相望的那一场。那是他这个角色在全剧中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