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抱你吗》之野

5、第 5 章

　　沈砚在她的草稿纸上边写下一串公式边进行着图示讲解。
　　男生散漫的调子有所收敛，握笔的手骨节分明，写字时因为用力指尖泛起白色的芽。

　　头对头面对面坐着的距离，能闻到校服带着被阳光晒过的干爽。
　　千逸能的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
　　叹了一口大气。

　　沈砚听见声：“？”
　　抬起头盯着她。

　　“课代表你家用的什么洗衣液。”千逸慢吞吞的趴下，学习兴致真的不高。
　　鉴于不是很熟，千逸后面三个“好香啊”忍住了没瞎咧咧。

　　但是沈砚敏感的开始拉开距离，也不给她继续扯东扯西不好好听题的机会：“可能是阳光烤螨虫尸体的味道。”
　　防备意味太多，千逸在他的注视下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沈砚抬手敲敲桌子，“看这儿。”
　　“你这倒着我怎么看。”
　　“……”
　　事儿还不少。

　　沈砚将本子反过来正面朝她：“现在可以听了吗？”
　　“可以。”千逸勾起一个标准的微笑。

　　靠窗的这一排窗户没关，有风吹进来带着夏天末尾的干燥，和各种树叶泥土雨后蒸发的味道。
　　教室里的女生认真起来，安静听着对面男生讲题，偶尔提问一两句。

　　亮着灯的教室映在漆黑的夜色下，从外面看去只是教学楼上发亮的一小格。
　　楼下路灯泛着暖黄色的光照亮行人的路，不知道是蝈蝈还是蛐蛐的虫子在草丛里鸣叫个不停。

　　沈砚看着不咋靠谱的样子，没想到讲题还真有一套。
　　也可能是自己本来也不笨！
　　结束的时候千逸自己想着，物理这也不难吗。

　　“区区两道物理题！”千逸把今天的两张卡片甩到沈砚面前，气势已经上来了。
　　伸手要明天的卡片。

　　沈砚看着面前一双纤细的手，手心透着淡淡的粉。
　　看着他没动，手指勾起来催促的弯了弯又板板正正地伸直。

　　像是幼儿园要奖励的小朋友。

　　千逸的好心情持续到沈砚将卡片放到她手里的前一秒，等她看清卡片上那加量不加价的新题时简直是要跳脚。

　　随后气呼呼的离开教室，临出门前又回来走程序一样一板一眼的说：“谢谢课代表帮我讲题，您辛苦了。”
　　而后又一次转身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时间，顿了一下冲刺似的跑起来。

　　沈砚看了下黑板旁边挂的时钟，10:05。
　　距离宿舍熄灯一铃打响还有十分钟。
　　……

　　沈砚不紧不慢地走出教室，书包也不拿了。
　　出门下意识朝往宿舍楼走的方向看，只一个身影chuan一下越过餐厅门前，然后就被挡住看不到了。

　　沈砚淡淡地笑了下。

　　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千逸顺手在楼下商店买了两条糖。
　　到教室的时候沈砚还没来。

　　走读到底是好，还可以不上早自习啊。
　　转头一看，6:05。
　　别的走读生都到齐了。

　　哦。
　　是只有这哥不到。

　　千逸有点想不通，这种学习态度怎么能教好别人。
　　但是抬头看到他桌上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一个大对号从左拉到右，占据整个页面的时候，她又完全能想的通了。

　　一整个早自习过去，住宿的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
　　沈砚才慢慢悠悠的晃进来。

　　等千逸回来的时候，没见着他人，问同桌：“他人呢？”
　　高云茹打着大大的哈欠：“被咱班主任叫办公室了，问他没来上自习的事。”

　　“噗嗤”一声，千逸本来没想笑，但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摇头叹息：“终于被抓学习的不止我一人了。”

　　等他回来后，把他划定为革命同志的千逸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慈爱。
　　慈爱的千逸递给他一条奶糖，小超市单价最贵的糖，千逸心在流血。
　　身边的林默两眼放光伸手就抢：“他不爱吃，我爱吃。”

　　沈砚一个没防备让他拽走，“谢谢砚哥，谢谢千逸美女！！”林默手里举着一条奶糖嗷嗷着往教室外面跑，像返祖的猴子。

　　没等沈砚去追，千逸又推过来一条。本来是要给自己的，但是想着后面还要麻烦他很多，也怪不好意思的。
　　同时心里又想着，他应该也不能要吧。

　　然后就见沈砚在她眼皮子底下拿走了那一条糖，拆开包装，扔进嘴里一颗。

　　“谢了。”沈砚没回头看她，只朝后摆了摆手里的糖。

　　千逸想趁他不注意抢一个，沈砚这回有所防备，反应迅速的抽走手。
　　于是千逸抢糖的手擦着他脖子划过。
　　指尖有些凉，痒痒的，又有点麻。

　　“你后脑勺长眼啊！”身后传来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
　　“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沈砚短暂的忽略那阵异样，喊着糖笑，声音含糊一些，更加磁性，听的千逸想吹流氓哨。

　　虽然后面的糖在沈砚给她讲题的时候大多都用来奖励她了，但是千逸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此事以每次第一个收林默的生物作业连着收了一个周结束。

　　同时还有他的物理作业。
　　“哥你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呗，先收你们那一排的！！”
　　林默一边乱划拉一边求，眼睛盯着同桌的练习册头也不抬。
　　沈砚没理他，很快收到他这里。

　　“哥！！你再帮我拖点时间你下节课再交——哎哥！！”
　　沈砚踩着上课的铃声收走了他同桌——和他的作业。

　　然后回了自己的位置准备上课。
　　虽然现在有一节课的时间了，但是他的练习册没了啊。
　　林默升起一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小气鬼！！！不就一条糖吗！！！”

　　千逸就在这种身心俱疲的新环境里缓慢的度过了一个周。
　　每天去前桌课代表那里揭榜，不仅没有赏金还要按时完成任务。

　　时不时的再观赏一下数学老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训话，她倒也不是谁都训，这种待遇大多都是女生，面对男生时通常温柔婉转，语气轻缓，像是在哄幼儿园小朋友。

　　偶尔接受物理老师的抽查。
　　经常去生物办公室领任务布置任务，领作业收作业……

　　今天周六，
　　但是不放学。

　　放学是下个周周六的事。
　　一中两个周放一次假回家，周六上午回家，周日下午回来。

　　有道是：今天放学明天见，一中学生天天见。

　　而这第一个周的周六用来各科考试测评。
　　生物考完的课间千逸跟何越一起把卷子收起来交到办公室。

　　“咱教学楼下有个书店，可以在里面看书，一起去吗千逸。”往办公室去的路上何越跟千逸并排走着，美滋滋地想着再买杯咖啡，跟她靠窗坐着。

　　“不去，你去吧。”千逸只想在教室待着，不想动弹。

　　“学习是不是挺累的。”何越一脸关心。
　　“还行。”想了想毕竟一年同学，又加了句：“难度确实提升了。”

　　“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也可以问我！”何越一激动声音有点大。
　　千逸并不想问问题，只敷衍着点点头。

　　去办公室拿物理卷子的沈砚听见突然有种被撬墙角的不爽。
　　回去做物理卷子的时候到何越这里刚好缺一张。

　　由于他是最后一排所以没有多想，想问问旁边最后一排的多不多一张。
　　但是其余各排都刚好够。

　　他在外面靠过道方便出去，就把卷子给同桌自己去讲台上又拿了一张。
　　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沈砚正倚着后桌嘴里嚼着千逸给的糖，咔嚓咔嚓的响。

　　周六没有老师看着，只有几个值班老师偶尔出来巡逻。
　　课代表在讲台上做题看着教室纪律。
　　沈砚不爱去，另一个课代表上的。

　　教室里全是说悄悄话的。
　　“刚刚听说月考后咱班换座位，我不想跟你分开。”高云茹跟千逸脑袋凑一块。
　　“啊……这周围的人刚熟悉一些就换位置啊。”千逸笔在本子上乱画着，她走神或者无聊的时候很喜欢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而且咱班别人我都叫不上名儿。”千逸挠挠头。
　　“这都一个周了你还没认全啊。”性格活泼，成天下课往外钻的高云茹不仅把自己班的人认全了，别的班的也认得差不多了……

　　“不是没认全是根本不认识，谢谢。”千逸纠正她。
　　“为啥，你脸盲吗。”
　　“应该不吧……”千逸也开始不太确定了。

　　每次换班记名字对千逸来说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每学期都只跟一个小组或者周围前后左右的人最熟，其他人一年下来都说不几句话。

　　况且她记性也不太好，记名字就更困难了。

　　“那每天进进出出你不觉得眼熟吗。”
　　“我又不瞎，我只是对不上名字。”千逸感觉自己遭受到了质疑。

　　“那老师上课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你也能记住几个吧。”
　　“嗷，前面的记住几个，后面的不知道。”
　　“你咋还挑挑拣拣的？”
　　“我不敢回头看啊！万一注意到我叫我起来怎么办！！”千逸有理有据。

　　“行吧。”高云茹开始试图接受这件事，突然想起什么又开始警觉，“你不会连我的名字也记不住吧？！！”
　　“怎么可能。”千逸自信起来：“低云茹。”
　　“我掐死你千逸！！！”高云茹压着声音发飙。

　　“咳咳咳——”千逸拽拽沈砚校服，“课代表救我，yue～”

　　“喊名字。”沈砚好整以暇看着，很有一种你叫课代表该不是因为不知道我叫什么吧——的怀疑。

　　千逸活了这么多年，真的很难置信竟然有人怀疑她的记性！
　　“虽然我是记不太住别的同学的名字，但是！”千逸两个手指拉着嘴角往下撇：“我对周围同学还是印象很深的！”

　　“哦，是吗？”沈砚一手搭在她桌上，斜侧着身子瞅他。
　　千逸感觉自己收到了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沈砚！！”千逸闻着抹茶糖的味儿，更来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