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胥芜

3、第 3 章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没有到远行的年纪，可是走出结界的年纪已经够了啊？”小竹嘟着嘴巴不开心地说道。

　　“我真的长大了，你看我已经很高了。”小竹说着便站了起来，用手在自己的头上比划着，力证自己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树爷爷微笑着看着小竹，枝条状的手臂却护在了小竹的身后，以防她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嗯，是长高了，但是没有长大。”树爷爷上下打量着小竹说道。

　　“啊，为什么？不是长大了就长高了吗？”小竹不解地问道。

　　“长高只是身体长大了，并不是人长大了；长大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它还包括认知、智慧……”树爷爷说道。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他们呢？”小竹问道。

　　“从自身，从书上，从其他人的身上，只要你留心观察周围，都可以获得智慧和认知。”树爷爷回道。

　　树爷爷看着一脸呆萌的小竹，又笑着说道：“天太晚了，早些睡吧。只有睡好了，才能长高，长好。”

　　“嗯，爷爷晚安。”小竹回道。

　　练了一天剑疲惫不堪的小竹抱着木剑，躺在树爷爷粗大的树杈上睡着了。

　　树爷爷看着小竹，叹了口气自言道：“孩子大了，再好的借口都有不灵的时候。”

　　看来自己真的应该让她离开结界，早日适应结界外的世界，不然养成了喜欢坐而论道的毛病，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满天繁星被树叶爷茂盛的枝叶遮住了，不过萤火虫却在树下飞舞着，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树爷爷将小竹轻轻地放在床上，又拿起一条被子盖在小竹的身上，没一会，小竹轻轻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结界里倒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在小竹的期盼中变得特别漫长，长得她有些不明白妖族为何会有如此漫长却又无聊的生命。但对于仙岛和仙岛的族人来说，百年的时光不过转瞬即逝罢了。

　　天刚蒙蒙亮，阳光还未穿透薄雾照亮仙岛，花草树木上镶满了珍珠似的露水。

　　树爷爷打着哈欠伸展着枝叶，叶子上的露水在阳光中闪着光芒，随着枝叶的伸展坠落下来，像是一个滑落的“流星”。树下的花草还在睡梦中，眼睛还没睁开，就被这场急骤的“小雨”砸弯了脑袋。

　　族长带着一个少年从薄雾中走来，又没入晨曦中，缓缓地向老树这边走了……

　　族长站在结界外面对着老树行了礼，然后开口说道:“树爷爷，小竹也到了修习法术的年纪，今日也是为了此事特来向你老人家请示。”

　　族长说完便恭敬地站在原地，不再说话，等着树爷爷的答复，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树爷爷抖了抖枝叶没有说话，只是慵懒地对着族长点了点头，接着结界打开一道口子，族长和少年一前一后进了结界。

　　族长进入结界，用力地呼吸了几口，好像这结界内的空气充满了仙气一样。

　　“宥亚，仙岛近日可安好？”树爷爷看着族长宥亚，目光如炬地问道。

　　“回树爷爷，仙岛一切尚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新来了一些外族，对仙岛的规矩不是很清楚。”族长急忙弯腰行礼回道。

　　“仙岛不过是一座小岛，以后外族还是不要入岛比较好。”树爷爷叮嘱道。

　　“是，宥亚谨遵树爷爷的教诲。”族长宥亚回道。

　　“宥亚，你作为仙岛的族长，更应该遵守仙岛的规矩，而不应该只把它当作是一堆废纸。”树爷爷平静地说道。

　　族长宥亚低着头，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才回道:“树爷爷说的是，回去后我定会将其研读……”

　　“呵呵呵，你研读它，它不还是一堆废纸吗？”树爷爷说道。

　　“是是是，树爷爷教训的是，我回去定把它执行下去，让仙岛的族人都能耳熟于心，更能言行一体。”族长宥亚擦着汗回道。

　　被声音吵醒的小竹早就准备好了东西，此刻躲在门后等着树爷爷发话。

　　“小竹，你好了吗？宥亚已经来了。”树爷爷用枝条敲了敲小竹的房门说道。

　　小竹听到声音立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族长站在结界的边缘。

　　族长身材匀称，仪表堂堂，看上去约莫40岁的年纪，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模样，很是受到仙岛居民的喜爱。但是若有人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中闪着一丝狡黠，直觉告诉小竹，眼前的这人定是一个分外精明，知道如何取舍的人。

　　族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名叫巫奇的少年，他低着头，静静地站着。小竹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感受到了小竹的目光，也只是回以微笑，之后又面无表情地站着。

　　小竹走到树爷爷的身前说道：“爷爷，我都准备好了。”

　　树爷爷点了点头，又看向族长宥亚说道：“小竹就交给你了。”

　　“是，树爷爷尽管放心便是。”族长行礼说道。

　　“好。”树爷爷回道。

　　小竹看了眼树爷爷，便走到族长身前，对着族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地说道：“族长好，爷爷已经同意我去修习法术了，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

　　族长宥亚一看，眼前的小女孩容貌秀丽，身材瘦小，眼睛中闪烁着无邪的光。这种无邪的眼神，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心中暗道：“这便是被树爷爷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孩子吧，自己定要妥善安排才是。”

　　族长看着小竹急忙笑着回道：“呵呵呵，好好好，小竹妹妹随我一同去吧。”

　　“爷爷。”小竹回过头，看着树爷爷，眼睛了闪着期盼的光芒。

　　“去吧。”树爷爷微笑着点头回道。

　　族长对着树爷爷行了行礼，少年也一同行了礼，之后便一前一后走出了结界，小竹回过身也学着族长的样子对树爷爷有模有样地行了礼，树爷爷却假装没看见。

　　小竹行完礼便追族长他们去了。

　　树爷爷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微笑的笑着被凝固在脸上，担忧从眼神中跑了出来。树爷爷知道，这是小竹最期待的时刻，也是自己放手让小竹成长的时刻，自此自己再也不能时刻护着她了。

　　小竹跟在族长他们的身后慢慢地走着，能够看到结界以外的世界，小竹开心得要飞了起来；结界外的一切对她来说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坐在树爷爷的树杈上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这些景物都通过她的眼睛存在了她的心里；而陌生是因为自己只能在结界里看着，从来没有走进去看过，更没有像今天这样从这里穿过，可以感受它们，触摸它们……

　　曾经它们离自己不过咫尺的距离，可是今天走近了才知道，它们竟然离自己这么远；曾经这些树木灌林看起来那么矮小，可是此刻小竹却觉得它们特别高，高得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自己的期盼的心，小竹索性不再仰望，而是关心起身旁的花草。

　　一路上小竹开心地四周游逛，一会去闻闻路边的各色花香，一会又去追着飞舞的蝴蝶和蜜蜂……

　　木槿花的花香让小竹再次抬起头，小路两旁长满了粗大的木槿花，如今花香四溢，让人有些沉醉。

　　“好多的木槿花，好香的木槿花。”小竹说道。

　　“呵呵呵，现在是木槿花盛开的旺季，又因为仙岛上分布最多的便是木槿花，所以花香会非常地浓郁。

　　不过闻久了会有一点不适应。”族长站在原地，等着小竹时说道。

　　“所以，小竹妹妹还是收敛下自己的嗅觉比较好。”族长好心建议道。

　　“嗯，知道了族长。”小竹急忙收敛起自己的嗅觉，以免影响自己的求学之路。

　　族长继续在前面带路，小竹继续走走停停，紧赶慢追。

　　不知何时少年巫奇却不见了身影，小竹也无心去管那个少年，便跟在族长身后继续前行。

　　小径一转，一座与竹林融为一体的书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书院的周围长满了竹林，竹林中有着几株花树，远远看去万片绿中一点红，坚韧刚直中竟有了一丝柔情。书院也就地取材，全都是由竹木建造而成。

　　小竹跟着族长走进院子，便可以听见刀剑的声音；沿着长廊一转，刀剑声渐渐消失，却不时地传来此起彼伏的琴声和时断时续的箫声……小竹看着书院，心里开心极了，她感觉自己能在这样的地方学习是一定会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小竹跟着族长继续往里面走，经过长亭来到一间屋子前停下。这间屋子的竹子略有些发黄，不像外面的那几间屋子呈现出竹子的翠绿色。屋子里不时地传来嬉笑怒骂声，这让小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小竹伸着脑袋偷偷地往里面瞥了几眼，看见里面坐满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孩子此刻正在学堂里玩闹着，心中不免有些期待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