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物乱世里混水摸鱼却被迫升格》随机捡块金子

4、第4章 后山

　　推开门，晨光被屋檐遮挡，照耀在一楼的中心空地。
　　林熙横手遮阳，护着她痛的要命的眼睛，站在二楼向下望。
　　石板地上四个水缸冒着的茸茸绿意被三三两两的残荷败肢切割，偶尔露出的水面并不清澈盛在缸里看起来漆黑一片。
　　林熙盯着地面走神。
　　突然看见江语安出现在视野中，两三步轻轻蹦跳着来到院子里昂首迎着光亮朝林熙挥手，满是青春活波气息，看得林熙这条咸鱼都泛起了活力。接着她指了指一楼的中央大堂清丽的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嗓音响起：“熙崽，下来吃早饭啦。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们俩了，快点来啊。”说完她就往大堂去了。
　　早上的光线白亮又刺眼，打在人身上容易看不清脸。因此江语安完全没看出林熙和平时有什么区别，离开的时候很是放心随意。
　　林熙趴在木栏上应了好，想去叫蔡言雎一块下去转身时就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她身后站着了，她的房门大敞着，估计也是刚起床。
　　林熙喊了声人但蔡言雎像没听到一样，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林熙，喃喃道：“我去。”
　　林熙立刻反应过来她在惊讶什么，张口想解释被一声大叫打断。
　　“我勒个去。”
　　蔡言雎张嘴一幅憋不住话的神情却突然故作惊讶的拿手挡在嘴前，脖颈后仰眼睛眨一下看一眼林熙再眨一下看一眼，满是戏谑的伸手笔划了两下欲言又止：
　　“你……我是说，你晚上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吧。当然如果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也不可以不知道的。”
　　林熙：……
　　别吃了，还吃什么饭啊我看你是挺饱的。
　　有那什么大病。
　　“什么爱好？”林熙对着一幅‘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看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眼睛乱瞟贱兮兮的蔡言雎，平静得说，“你说呀？什么爱好？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
　　虽然平时林熙的攻击力不足为奇但这种时候蔡言雎选择谨慎行事谨防对方破罐子破摔和她同归于尽：“怎么这么说话呀~熙~崽！我是在关心你哟。”顺手比出一个爱心犯完贱几步疾跑来到林熙面前正经神色看起林熙的情况。
　　蔡言雎：“哎，说真的怎么回事啊？”
　　她伸手摸林熙的脸，疼的林熙倒抽一口凉气，啪一声打开蔡言雎的手，虚捂住脸身体赶在大脑反应前蹲到了地上，一张嘴没用但忙碌的呼气。
　　蔡言雎急忙跟着蹲下去用手轻拍林熙脑袋道歉，在她头顶虚空吹气呼呼哄，原本紧张的面容在看着蹲地上鸡仔似的噘嘴朝掌心呼气试图把风再弹脸上的林熙动作时逐渐变得扭曲。
　　终于，半分钟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楼响起尖锐爆鸣，两个人制造出的噪音比鸭子出行猪乱跑还要喧嚣，间或夹着抑制不住笑的女生求饶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哈不笑了，可是真的好像猪头哈哈哈哈。”
　　正在大堂和一众长辈一起听到二楼拆房声响的江语安：“……”
　　一楼原先交谈的声音瞬间安静，江语安肩上落了许多复杂中带着探究的隐忍视线。在长辈们极力克制的神情中江语安羞愤的闭上了眼。
　　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在做什么？

　　林熙有些尴尬在江语安尴尬完后终于轮到了她这个罪魁祸首，被夹在一堆人中间的时候她眼睛还带着泪珠。热心的叔叔阿姨拉着她安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五六个人围成一圈对伤口指指点点长吁短叹。
　　林熙就像个芭比娃娃在阿姨们的指挥下让抬头就抬头，让转头就转头，越看叔叔阿姨们越是一幅怜爱小可怜的表情。
　　被摆弄了好一会儿，林熙撑不住了可怜的朝包围圈外事不关己的俩人发出求救的视线。
　　蔡言雎挑眉歪嘴抬头看天看地不予理会，江语安抿唇微笑眼神透露出抱歉，手置于胸前轻轻摇摆。俩人无情拒绝。
　　林熙生无可恋继续被玩弄。
　　终于蔡言雎在一旁看够了热闹，难得良心上线的解围：“阿姨，你们让她先去吃饭吧。早饭还没吃呢。”
　　阿姨们这才收起表情，摆动手推推林熙让她赶紧去大堂，林熙几人走的时候阿姨们还在交代嘴里念叨着：
　　“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
　　“多吃点好的快点。”
　　“今天早饭挺好吃的嘞，你们小孩子都要都吃，吃多点好啊。”
　　“对哦，吃胖点才好呢。”
　　到了大堂只剩她们几个人，江语安就坐着看她俩吃早饭。
　　“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在嘲笑我，一点也不心疼我”，林熙捧着豆浆喝了一口，闪着泪花也不忘忿忿不平的谴责她们，忍一时简直气到爆炸，一肿一平的眼睛也在江语安和蔡言雎身上打转，等着等着两个人表态。
　　蔡言雎可太清楚她了理都不带理她的，只将身一扭，埋在包子豆浆里的脸呼哧呼哧的憋不住笑。
　　“好好好”，江语安连忙哄两句，把盘子推林熙跟前打了一下嚷嚷着凭什么的蔡言雎替林熙出气站边谴责：
　　“你也是，都摔成这样了你还要笑，笑笑笑能不能好好吃饭。”
　　林熙点点头满意了，夹过对方递来的包子，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是没心的。”
　　尝了口包子。
　　呕，肉馅的，有好浓一股腥气，难吃。
　　清秀的脸扭曲了一瞬，为了端架子林熙硬是咽了下去，然后猛喝三口豆浆心有戚戚的把包子一扔，问：“我们等下去后山？哪个后山？”
　　蔡言雎总算笑完了放下碗参与进话题。
　　她挑眉在两个人的目光催促下吊着慢悠悠的说：“还能哪个后山，就房子后面那个啊，来的时候不都看见了吗。”
　　“啊——”林熙拖长了音有些失望，“怎么选那里啊，那山看起来也不高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们玩什么？”
　　“怎么就不能玩了。”
　　这话蔡言雎就不爱听了才不惯她，瞪了林熙一眼。
　　林熙拒绝接收并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江语安寻找认同，像小狗一样眼神闪亮亮的等待对方站队。
　　在这样的眼神下江语安清了清嗓子，端水：“没事的啦，看看风景也挺好的。刚好不用爬太久，也不会太累，挺好的啦熙崽。”
　　2V1，林熙败。
　　她嘀嘀咕咕的嘟囔着接受下午去后山这个计划。
　　放碗筷的路上碰上阿姨，随意聊了两句就聊到下午准备去哪里玩，倒也没人说林熙这幅伤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应该留下来养伤，听到要去后山还叫她们多逛逛多玩会儿。
　　“多玩会儿啊，我们这的风景好着呢”，阿姨低着头洗碗挥手赶走想帮忙的她们，在她们要走的时候抬头看向林熙质朴大方的笑着，褶子堆积在嘴角边劝解道，“后山多看看哩，好看着呢，保准你喜欢的不想回来喽。”
　　“好哦，阿姨。”林熙只当客套完全没在听的。
　　挥手和阿姨道别，就在阿姨的目送中走出后院。
　　阳光斜照着半边院子藏在阴影里，女人正居中间被光影一线切割开来半影半现。门口早已空无一人，但女人的眼睛还是紧盯着门口注视着林熙离开的位置，舔了舔唇。
　　渐渐的，水池里散落的碗筷开始缓慢溶解，连带着冲洗的水化作了一滩乌黑粘稠的液体，像有生命一样爬出水池贴着地板蠕动，缓慢渗入女人的身体。
　　高大臃肿的和善女人被黑水充的越发肿胀直至完全吸收完黑水静立不过三秒，突然小山崩塌一样四分五裂的碎开，不规则的块状物掉落地面弹跳着消失不见。
　　*
　　应该是前两天刚下过雨的缘故，山上树木青翠，底下青草绿油油蕨类倚靠着生长，小白花星星一样散布开放。一条极浅一臂宽的水沟在山路边流淌。
　　空气中都散发着清新气息，空旷神怡。
　　林熙站在其中头脑都像电脑重启了一样清晰多了，连带着心情愉悦干净起来。
　　泥土有些潮湿，踩下去一脚一个坑但不至于陷进去。
　　路是纯粹靠脚踩出来的山路，没有石阶铺底。弯弯绕绕、高高低低偶尔还有土坑或是松散的土层，林熙踩在上面每走一步底下都会滋出深色的水印，有时候还会扑哧一下溅上裤脚甚至脸。
　　林熙已经挽了裤脚还是双手拎着裤子一步步小心的走，脸上花花绿绿的伤还沾了乌黑泛黄的泥浆，干涸的褐色黄色泥块结在脸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粘上的。
　　一开始中招的时候每个人还会惊呼一声，叫其他人过来看自己的狼狈样再哈哈大笑。现在已经平静的一抹就接着走了。
　　在大家都变得脏兮兮的时候，江语安特意转过头来看落在最后的林熙问：“熙崽，你要不要紧，路不好走要不然就先回去吧？”
　　旁边蔡言雎猴一样叫嚷：“回去做什么！刚出来怎么能回去。”
　　她斜眼上下扫林熙：“小趴菜你不行了？”
　　这话还得了。
　　林熙怒上心头，撸起袖子把裤腿扎高过膝盖，直接就是一个大踏步："谁不行了？谁不行了？反正不是我，我现在就能超越你们所有人。"
　　浑身使不完的牛劲一个直冲就把所有人甩在后面。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午后郊外时光，这是严肃的事关尊严之战。
　　她冲的有点突然，旁边一直离她半步远偶尔给她搭把手的叔叔都愣了。反应过来人已经冲过了一个转弯，人影都没了。
　　叔叔扭头问蔡言雎：“小蔡你同学这姑娘认识路吗？”
　　蔡言雎一脸茫然，目光澄澈：“啊？”
　　“前面还有分路？”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几人互相对视。
　　叔叔一拍大腿。
　　“哎呦，那可不得赶紧去追”，叔叔拔腿跟上还提醒后面两人，“你们慢慢来呦，可别走没了。山里的虫子多小心着嘞。”

　　一二三，一鼓作气。林熙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然后直接进入三而竭模式。
　　她沾着一身泥，陷在坑里尝试把自己拔起来但很明显失败了。
　　旁边的草摸着毛茸茸带点刺挠感。林熙皱着眉放空了一会儿思考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的，她只是听从心的指引选了一条路爆冲，走了没多久还没到岔路口就因为没注意到前面的路被水沟横穿直接滑落进梯田山的下段田里，一头载进草堆。
　　林熙手抵着唇摩挲想了下要不然再试试自救。
　　环顾四周绿草树木和地势挣扎不到三秒，她顺势倚靠在旁边耸起的黄土壁上，扭着身子寻了个舒适位置躺倒。
　　林熙摆烂：做不到，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算了，等人来找吧。
　　刚刚热血上涌为了自证尊严用力过猛，猛地一脚踩进软土地里，人就是一歪脚一滑咵一下摔下去，腿一下劈岔了，胯都在疼，身上也让草叶划出一道道口子。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脚踝崴出了个大鼓包已经开始泛青边缘带紫，感觉马上就要发黑了，一碰就疼。
　　万幸土坡高度不高也没太倾斜，没摔特别严重，疼痛之余还能有闲心东摸摸西摸摸看天看地。
　　反正等下她们上来肯定会发现的，林熙连喊都懒得喊一声。
　　她完全没想到大家根本没想到她没走到岔路口还都默认她已经上坡往坡上找了。
　　而她真正的王者勇于在遇到问题前先倒下。
　　这样就不用直面问题了。
　　于是根本不知道前面有岔路的林熙和直奔岔路口的一伙人完美错过。
　　蔡言雎她们目标明确直冲岔路口兵分两路往山上找她，她在坑里安安静静摘着草玩等待救援。
　　安安稳稳坐着林熙还真欣赏起环境来，别说，确实挺不错的。
　　起码挺绿的。草很多。
　　很亲近大自然，她一屁股掉下来没直接坐在一堆土上面，而是让各种绿草起了个缓冲。她现在裤子被汁液和露水泅湿一片，裤子驳杂的显着深色尤其是臀部和膝盖部位，还混了土里渗出来的水。
　　五分钟可以等，十分钟也不是不行，半小时就真的有点无聊了。
　　林熙随意的抬头往摔下来的地方看去。
　　突然整个人僵住。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