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严知》肉火烧

4、第四章

　　“你们到了多久了？”严知站在城中，问身后的老者。

　　“大人，我们这最早的一批不过是前天到的，大多数还是昨天。城里没有食物，我们在城里翻了许久，也找到了一些能吃的粮食。”

　　眼前的城镇，没有一座完好的房子，大多都已经倒塌，很多都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城中好像没有任何生活痕迹。而在靠近城门口的一片空地上，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很明显，是这些先到的人给自己收拾的临时住所。

　　“春杏，带人，做饭，早点吃，把之前在山上抓的野鸡全都烤了，在让人去山上打水，或者看看城里有没有还能用的水井。”严知吩咐了一声，又看向老者。

　　“老先生，您都认识这些人吗？你们以前是一个地方的吗？”

　　老者摇了摇头，“大人，您可以喊我老何，之前是村里的木匠。这些人中有几个是跟我一块的，还有一些是我们邻村的，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您...您要是有什么吩咐，我们肯定全力配合，就是这个...”

　　严知看着老者沉默的样子，就说：“老何，有话直说。”

　　“那我直说了，其实我们有点不太新任您，您看起来...太年轻了...而且，他们也不会服您...”

　　严知没想到，自己到了地方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被质疑太年轻了，威慑力不够怎么办？那只能慢慢提高了。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些什么，但是你们也得知道，就算是我不来，也会有别人来。您能帮我把人聚起来吗？”

　　老何应了一声，就去招呼人去了，剩下严知几人站在原地。

　　“大人，怕吗？”都尉站在旁边，正好帮严知挡住了一部分凉风。

　　“不怕，只是有些...无从下手...您说，这些人要是不听我的，怎么办啊？”严知看着不远处老何跟人说着，但是很多人的脸上都漏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甚至好几个壮汉一直看着她，就好像要过来打架一样。

　　都尉也看到了那边的状况，低声笑了笑，“那就打，打怕了，自然就会听话了。”

　　严知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叹了口气，“都尉，给我把防身的武器吧！”

　　都尉将一把匕首塞到了严知手里，然后往人群走去，帮着老何招呼人，他们看着都尉好像有些害怕一样，只能面漏不悦的聚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不想听我的，但是，我现在是县令，不听也得听！不然，打！”

　　严知找了块高处站着，俯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就好像真的下一刻就要打人一样。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就这辆车粮食，能够我们吃几天的？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大城市？为什么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对啊，我们在这都没饭吃，在这干嘛啊？”

　　“您是县令，自然有饭吃，大不了就回都城，我们呢？留在这饿死？”

　　...

　　严知话刚说完，底下就开始吵嚷开了，听到这些质疑的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真的很想骂人。以往在家里或者在外面，严知看到的都是安安静静的画面，哪怕是喧闹的宴会，也都是丝竹管弦声，完全不会是这种嘈杂的环境。

　　砰——

　　就在严知思考怎么让他们安静的时候，一棵不知道从哪搬来的枯树被扔到了人前，巨大的撞击声吓得所有人都后退几步，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先听我说。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在天灾来临之前，是干什么的？难不成，都是躺在那等着天下掉粮食吗？来到这个地方，当然是一起努力，开荒耕种，修葺房屋。”

　　底下的人都沉默了，严知顿了顿又说，“虽然现在城里几乎没有能用的地方，起码，这里的城墙还算稳固，土地依然肥沃，我们有手有力气，完全可以将这些地方收拾起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朝廷的赈灾粮、存粮总会有吃完的一天，但是只要我们开始种粮，源源不断的补充，才能好好生活。所以，我们一起来，慢慢的把城镇恢复了，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严知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底下人有些赞同的目光，也算是松了口气。

　　“对啊，县令大人说得对，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等着赈灾粮下来，我们的孩子也不可能要一直等着，所以，我们好好干，把这里当成家，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看着这里比以前咱们村要好，等这里盖好了，那不比之前的房子好啊...依我看啊，咱们好好干，大人看起来就是好官，肯定不会苛刻我们的。”

　　何老看起来在这群人中很有说服力，虽然这番话说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已经把严知架在了那里，既然是好官，就要有好官的样子。

　　“我们现在人比较少，而且现在正在春耕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但是春耕不能错过。今天吃完饭，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先登记，大家把自己之前住在哪，会什么都说一说，我记下来，然后我们在分组，开荒、做饭、带孩子、盖房子...”

　　严知说完，底下的人听到吃饭已经很开心了，人群中的妇女很主动的开始做饭，把严知带来的很多东西都整理了一下，人多力量大，大家很快就做完饭，三三两两的做在一块吃了起来。

　　严知端着饭碗走到何老旁边坐下，看着他旁边的一个小小子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何子明。我知道你，你是新的县令，大家都说你长得好像个大姑娘。”

　　“怎么说话呢？跟严大人道歉。”

　　何子明话刚说完，何老就赶忙道歉，好像害怕严知生气一样。但是话里话外已经表明了，想要知道严知是不是姑娘。

　　“何老，您可以直接问我的，我并不会隐瞒什么。我是个姑娘，来这里是我主动请的命，没想到真的来了，您放心，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既然来了，肯定会做好。”

　　严知说着，把碗里的鸡腿夹给何子明，然后又看着何老问，“那何老我也想问您几个问题，这些人当中有没有您看好的人？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何老点了点头，“我知道，那边那个很壮的，叫谭大壮，明天你可以问问他，我知道你带的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总会训练一些来保护大家，谭大壮是个人选。”

　　严知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浑身腱子肉，胳膊都有旁边小孩腰粗的男人。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男人抬起头来，跟外表不一样的是，他的面貌看起来却好像带着些憨厚，男人冲着严知呲牙笑了笑，又低头去扒饭。

　　“好，种地呢，还有在妇女中比较有威望的，能说的上话的。”

　　何老想了想，扫视一圈后，才跟严知说，“妇女那边我不太知道，但是种地的话，你看谭大壮旁边那人，好像对种植这一块很是了解，叫王顺，说是风调雨顺的意思。他家婆娘好像上过学，两口子都很好，就是没孩子，俩人挺着急的，据说...”

　　眼看着何老要继续说人家八卦，严知赶忙制止，“行，我知道了，您吃着，吃饱啊...我先过去了。”

　　严知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不太想知道，要是放在之前，她或许早就是凑热闹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满脑子都是明天要怎么安排，明天要干点什么，这些人中哪些人能重用...

　　“大人，我找人看了之前的县衙，已经不能住了，今夜我们把帐篷搭起来，让大家先在帐篷里住着。您要不先睡马车上，您的帐篷给那些妇人孩子睡。”都尉早就吃完了，往火里添了些柴火，跟严知吃。

　　严知点了点头，“行，按您说的来，对了，今晚上守夜的话还是要安排人，那边那个很壮的，叫谭大壮，何老说人不错，可以试试。”

　　都尉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就往那边走，找谭大壮去了。饭还没吃完，春杏就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趴在严知耳朵上说，“小姐啊，我想去茅房，那边那个大嫂说，他们都是搭伴儿往城里走，找个隐蔽的地方，但是里面...看这好可怕啊...”

　　严知顺着春杏手指的方向看去，惨白的月光照在地上，深深浅浅的暗色看起来像是会吞人一样，不远处甚至还有不断地虫鸣声，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去找都尉！”严知看着那些画面，整个人都麻了，直接拉着春杏去找都尉。

　　都尉看到他俩手牵手的站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的不想说话的样子，只能跟着人到了旁边，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就继续等着人说。

　　“都尉...能...就是...能不能看看把旁边的...茅房...那个...我...”

　　“我知道了，等吃完收拾好，我带人去找找。”都尉捕捉到了严知的意思，又补充到，“男女分开怎么样？”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严知很是开心的答应了下来。

　　啊——救命——

　　严知刚吃完饭，跟着大家一起收拾帐篷，一切看起来很和谐，但是变故也就在和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