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严知》肉火烧

3、第三章

　　归州位于内陆，前朝时曾是经济重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依然变成一座废城。严知一行人一路上看到很多人依旧往东走，几乎没有人愿意留在一座废弃的城镇。

　　“小姐，看，哪些人...他们...他们在干嘛？他们在吃什么？”

　　严知正窝在马车里看话本，就听到春杏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让后者的声音都这些颤抖。

　　“别看，进去，马上就过去了...”

　　严知还没探出头去，就听到都尉的声音，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往外看了一眼。大路边的荒地上，低矮的杂草上围坐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中间是一摊血红色的东西，每个人的身上、嘴角上都有些血红色，而一只瘦小的手臂正好搭在大路上，手腕上的红绳早已变得暗红，远没有那些血红色来的干净。

　　“住手！停车！”

　　他们在吃人。这个念头一出来，严知整个人都慌了，他们真的在吃人，在吃一个小孩，那个小孩的手腕上，还有一条保平安的红绳。

　　“严大人，你管不了。”

　　“不，我能管，哪怕把人埋了也好。停车，我过去看看。”

　　都尉看着严知坚决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跟着一起走了过去。三个人走路的声音把哪些人吓了一跳，为首的男人下意识的将中间那个孩子挡住，看着严知他们充满了敌意。

　　“我这里有粮食，我给你们粮食，你们把他留下。”严知逼迫着自己保持冷静，但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那你先把粮食给我们。”男人舔了舔嘴角红色的血迹，回头看了一眼，拿起手中的长棍对着他们说。

　　严知根春杏说了一声，后者立马跑回去拿粮食，但是她的动静却惊到了几个人，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举这长棍，好像在守卫他们唯一的财产一样。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孩子，是你们什么人？”严知被几个人的动作吓的后退一步，但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几个人听到严知的话都没作声，满是脏污的脸上却是漏出了悲伤的神色，低低的啜泣声也从他们身后传来。

　　“别哭了！”为首的男人冲着身后吼了一声，又看着严知面带不悦的说，“你管不着，我不仅要粮食，我还要钱，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给我钱，我就留下她。”

　　“畜生！我都说了，不行不行...不能留下她，我要带着她一起走...这是我的孩子啊...”

　　男人话音刚落，后方就传来一个女人哭诉的声音，而男人听到她的话也是留下了泪水，“但是我们也要活下去啊，我们这一大家子，总不能真的死在一起吧...”

　　春杏带着一大兜子粮食出来，还拿出来一个食盒，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食物的香气传来，哪些人也不在围着中间的孩子，纷纷聚了上来，嘴角的血迹，满手的血污让他们看起来格外狰狞，贪婪的盯着那些食物。

　　“食物给你们，还有钱，带着这些东西，走吧！”严知将东西递过去。

　　男人接过东西，就准备带着那些人离开，但是一个瘦弱的女人紧紧地抱着地上的孩子，满身血污都不能抵挡她的动作，她要把孩子抱着离开，把她的孩子带走。

　　“你干什么？松手，他们不会做什么的，相信我，你放手！你还有儿子呢，我们还有儿子，我们把儿子养大传宗接代不好吗？这个赔钱货本来留着就没用，你快给我起来！”男人粗鲁的拽着女人的胳膊，想要把人拽起来，但是他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力量。

　　严知蹲下来，将孩子褶皱的衣摆抚平，然后看着那个女人慢慢的说，“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埋了，你放心，那些钱应该够你们落脚的了，走吧...”

　　女人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严知，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同伴们的催促声中离去。

　　“小姐，您...其实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走的。”都尉站在严知身后，看着后者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孩子稚嫩又瘦削的脸。

　　严知摇了摇头，接过春杏手里的一件斗篷，将小孩包了起来，但是她的内脏没有办法堵住，血液还在不断地流淌着，一点点浸染着白色斗篷。

　　“她的血，在所有人的身体里，吃人，吃自己的亲人。但是她的母亲在分离的时候，还是会流下泪水，我不会杀了他们，我也不会带走他们，走吧，找个地方...入土为安...”

　　清澈的泪水被脸颊上的尘土染黑，然后跟嘴角的血迹交融，顺着脖颈再被衣衫所遮挡，他们的罪恶也就随之消散。

　　*

　　“严大人，快到了，休整一下，用完午膳，差不多傍晚能到，我让他们去打点野味，顺便去城里先看看。”都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严知在车内应了一声。

　　一路上舟车劳顿，严知一行人都看起来很是虚弱，但是都尉却是格外的神采奕奕，就好像他天生就是长在马背上一样。

　　“都尉，你不累吗？”

　　严知坐在车头，一身男装，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格外瘦弱，但也有一股少年气。

　　“不累，习惯了就好了，等中午多吃点，丞相来信说，给你找了个师爷，是他的门生，过两日就到了。还有你要的那个武林高手，也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师爷，严知还没什么表情，但是一听到武林高手，她立马坐直了身子，很是震惊的问，“男的女的？厉害吗？能打几个？打得过你吗？”

　　都尉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是保护你绰绰有余。到时候就知道了，他们好像打到野鸡了，我过去看看。”

　　严知看着都尉走远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往西方望去，远远地，好像有一座城池在哪立着，但是周边荒无人烟的样子，不像是有人居住。

　　“小姐...你要洗把脸吗？我刚刚跟着他们去了山上，居然有溪水留下来，但是还没到山底就没了，好不容易接了一点水，来擦把脸。”春杏穿着有些肥大的男装，带着一顶草帽，满脸汗水的蹲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将水囊里的水倒在手帕上。

　　严知擦了把脸，打量着四周，一片平原，杂草丛生，没有一丝绿色。干黄的杂草在太阳的照射下，就好像要燃起来一样，没有丝毫生机。

　　“春杏，山上有草吗？绿色的那种，不是这种甘草。”严知瞅着不远处同样干黄的大山问。

　　春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部分吧，就在小溪旁边，也有刚出来的绿草，但是不多，或许在往高处走走，还会多一点。小姐你是怕到时候种不出粮食来吗？”

　　严知应了一声，叹了口气，虽说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看到归州这幅场景还是有些震惊。

　　“天灾果然可怕。”

　　*

　　“严大人，看过了，现在城里不过几十号人，看起来也是刚到的样子，他们给自己收拾了一点点住的地方，在看到我们的人之后，好像知道是您要到了，很高兴的样子。”

　　严知吃着手里的鸡腿，听着都尉说这，“那城里房子怎么样？能住人吗？那些人中小孩老人多吗？”

　　都尉叹了口气，“房子是肯定不能住人的了，之前战争，那些房子被烧的很厉害，整座城的人逃的逃，跑的跑，还有的就烧死在了里面。老人孩子还是占了少数，毕竟天灾...”

　　吃完整理好东西，一行人就往城里走，半路上严知就听到都尉让两个手下在去打野味，估计城里那些流民看起来很不好。

　　严知站在马车上，看着眼前已经没有城门的破败城镇，有些震惊，当年的战争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战争的痕迹却是一直存在。

　　城里的人在看到严知一行人之后，也都迎了出来，站在城门边，跟严知远远地对视这。虽然已经知道归州将要来一个新的县令，但是并不知道县令是什么样的。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严知走了下去，站在哪些人的对面，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我是归州县令严知。”

　　“这人是不是太年轻了啊？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声音怎么像是个姑娘啊？不会真的让一个姑娘来当县令吧？”

　　“不知道呢，严知？哪个知啊？越看越像个姑娘，要不我们还是连夜往东走吧...”

　　...

　　严知的声音被哪些人的窃窃私语声所淹没，几十号人都盯着她，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安静，别说了，听严大人的。”

　　都尉往前一站，吼了一声，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比起瘦弱年轻的严知来说，都尉更像是上位者，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格外骇人。

　　“大家听我说，我是严知，新上任的归州县令。现在，先进城，别在城门口待着了。”严知故意压低声音，挺直腰背，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有威严一点。

　　严知走在最前面，都尉和春杏就在后面，那群人中的一名长者也跟在他们身后，但是更多地人却是围着他们的马车，一个个的眼神中带着渴望。

　　严知进了城，脑海中蹦出了四个字，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