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逃生【无限】》彼岸西

99、第 99 章

　　它到底在干什么？周乔忽然想到它今晚仰起面部不断转动的样子，难道它在嗅此时空气里的味道？！
　　猜中这一层后，周乔发现她下巴滑落了一颗汗水，不由得就非常焦躁，想要用衣服把脑门上的汗全部擦干，但她现在连眨眼都不敢动。
　　它一定是嗅到点娜塔妮娅的味道，但又挖不出来具体的方位，因为她们跟许多垃圾混在一起，这些肮脏的味道很大程度上迷惑了它的嗅感，使它找不到娜塔妮娅的具体位置。

　　周乔的脑子此刻乱七八糟的，如同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五岔路口，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胡乱穿梭，制造各种冲突和聚点。
　　嘎达、嘎达、嘎达！周乔嗖地睁大眼睛，用力到目眦都快要挣裂了，她没听错！皮鞋的走动声离远了！
　　越来越远了！尽管还是能听见坚硬鞋跟的嘎达声，但是远了！往大街前面走去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鞋底发出的声音，周乔才屁股着地坐了下来，她将两条蹲麻的腿伸直，然后扭头朝旁边的娜塔妮娅看去，见她已经趴在那堆难闻的垃圾上面，因为喘息不断耸动着两片单薄的肩胛骨，周乔又忍不住靠回垃圾包上，用力地朝眼前吁出一口气来。

　　等到她们都平复了以后，周乔才开了口：“你该跟我说说你的遭遇了吧？”
　　娜塔妮娅绿色的眼珠在黑夜中发出波斯猫一样璀璨而妖异的光芒，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不断地眨动，然后用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啼哭了起来。

　　“都是因为住进了那间公寓。”娜塔妮娅仰面，小小的头部靠在垃圾堆上，任凭泪水不断地滑落：“它是那间公寓的主人，一个怪物，变异的怪物。”
　　周乔不禁提起了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我去过401，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娜塔妮娅侧头看向周乔，绿眼珠浮在清透的泪波当中：“它一直都在。”
　　周乔大惑不解：“那它在哪？”
　　娜塔妮娅不知为何，泪水再次汹涌地涌了出来：“在墙上，在地上，在衣橱上，它可以在任何地方。”
　　周乔不敢置信地皱起眉头。

　　娜塔妮娅吸了吸秀气的鼻翼，情绪稍稍控制了一些：“你知道拟态吗？”
　　周乔啊了一声，似乎想表达吃惊之意。
　　拟态是一种生物学现象，是一种生物在形态、颜色、花纹或行为上模拟另一种生物或环境中的其他物体，从而获得好处，动物可以通过拟态保护自己免受捕食者的攻击，也可以通过拟态成功欺骗信号接受者。

　　周乔有些出神地看着娜塔妮娅的面庞：“它是在拟人？”
　　类比拟态，拟人就是模拟人类。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周乔发出了来自心底的疑问。
　　娜塔妮娅不断地摇头：“我也不确定。”
　　周乔凝视着娜塔妮娅焦虑的侧颜，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住进402的头天晚上，就听到401有奇怪的声音——”
　　周乔没说全，她等着娜塔妮娅开口。
　　过了一会儿，娜塔妮娅才点头：“其实我一开始根本没发现它，我之前说了，它可以在任何地方躲着，因为它可以变色加拟态。”
　　“变色？”周乔重复道。

　　娜塔妮娅侧头朝周乔看来：“大自然中有很多会变色的动物，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它可以跟墙壁、地面或者是衣橱完全融为一体，你根本就找不到它，如果不是它自己出现，我想没有人能看见它。”
　　“那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提到这件事，娜塔妮娅又表现出痛苦的表情来：“我不知道！”她忽然抱住自己的头部，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我正在睡觉，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我吓坏了，但我无法动弹，无法逃跑，因为那个东西用触角绑住了我的手脚。”
　　“触角？”周乔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触角？触角？”

　　“是的！是的！”娜塔妮娅放开双手，凄惨地瞪着周乔：“要我说多明白？它绑住我，用一根长长的刺一样的东西在我的身上到处乱扎，我觉得它想释放什么东西，但是它没有找对地方，它在我身上实验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它又突然消失了，我不知道它又跟什么融为一体了，我只能赶快离开那儿！”
　　周乔听着娜塔妮娅的讲述，脸上接连出现惊骇、疑惧和愕吓的表情。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它在跟你、□□？”
　　“不，别说！别说出来！”娜塔妮娅捂住耳朵，两行热泪纷然落下。

　　周乔仿佛泄了一口气似的，颓然软了下去，她靠着垃圾包，喃喃自语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你说它是401的主人，没错，那个德国的生物学家创造了它，列宁格勒保卫战胜利后，生物学家返回了德国，把它留了下来，它当然是401的主人了，因为它是在401出生的啊！它一直躲在401公寓，那么这次出来，应该是拟了人的形态，它变成了形象高大的男人，穿着长西装，玛利亚之前被偷走衣服，这么看，也是它干的，它为了出来做了很多准备，拟人，偷衣服，拟人也不是简单的活儿，它一定在窗口观察过行人，它观察男人，尤其是形象高大、受女性欢迎的男人，那么，它准备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周乔看着娜塔妮娅，可她似乎更加抗拒，捂着耳朵埋进膝盖，不断说着：“不！”
　　周乔靠回垃圾包，仰面对着前方慢吞吞地说道：“娜塔妮娅，它在找你，它想完成□□。”
　　“不，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娜塔妮娅忽然紧紧抓住周乔的手，一副快要崩溃的表情，绿色的眼珠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周乔轻轻地反握住娜塔妮娅的手，声音温柔了些许：“它可能是个复杂的变异体，DNA分子杂交那种。”
　　娜塔妮娅极度虚弱，她趴在了垃圾堆上，闭上眼睛痛苦不堪地说道：“等列昂尼德回来，我们会立刻离开。”

　　等待的时间显得尤其漫长。望着外面大街上惨淡的月光，时不时落向地面的阴影都让周乔草木皆兵地紧张一番，她靠在垃圾包上，露出一只眼睛偷窥着外面，虽然看上去一派宁静，但焉知没有潜伏着风险？
　　娜塔妮娅很虚弱，她想要离开，周乔认为最好等天亮。
　　按照娜塔妮娅的讲述以及周乔遇上那个男人的那次，不免推测出它很有可能是夜行性生物，德国的生物学家创造出的杰出作品，有触角和翅膀，还有比人类敏锐许多倍的嗅觉，会拟态，通过观察男性可以将自己拟态成高大的男人，叠加这么多buff，很有可能也拥有高智商。
　　如果真是这样，周乔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它就躲藏在附近，或者干脆就埋伏在这栋低矮楼房的房顶，只要她们刚一露面，它就会从空中下来，直接抓走娜塔妮娅。

　　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虽然夜已过半，但感觉才刚刚开始。
　　娜塔妮娅逐渐体力不支，困倦地睡了过去，而周乔也在不断联想高墙上翅膀的阴影中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们再次睁开眼睛，是眼前出现了絮絮的议论声。
　　可能是丢垃圾，这栋楼里的几家住户围在她们面前，对她们露出茫然的表情。
　　周乔转头，望见外面的大街已经泛起东方鱼肚白，便同娜塔妮娅一起离开了此处。

　　大街上此时已经有人出没，但娜塔妮娅还是担惊受怕，她四下里观望，眼神一直充满着警惕。
　　周乔慢慢回过头，对娜塔妮娅小声道：“应该没事了。”
　　可娜塔妮娅没有任何释然的动作。
　　周乔留意着她神经质的警惕表情，不禁问道：“接下来你去哪？”
　　“随便，反正不回那个出租公寓。”娜塔妮娅转身，朝路的一侧离开。

　　这时，几辆警察署的车子穿过这条大街，刮起路上的浮尘和垃圾，扬的四处都是。
　　看到那熟悉的警车时，周乔就预感不妙，她定睛望着越来越远的车尾，拉上娜塔妮娅就走。
　　走了一会儿，她们终于追上了那几辆警署的车，这些车子就停在昨晚周乔和娜塔妮娅逃出来的那条狭窄的巷子前。
　　看到警察给这条巷子拉上了黄线，周乔顿生不安，快步凑了上去。

　　黄线内，是发现者，一个头发花白的苏联老太太，她显然被什么东西吓得六神无主：“我的老伴在医院里，我每天都会走这条巷子给他送饭，今天清晨我走进去的时候和平时一样，一个人也没有，当我路过路灯下面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鼻子滴到了什么，我原以为是鸟屎之类的，但我抹下来才发现是血，我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往上面抬起头，然后我就看见那个人挂在路灯上。”

　　听着她的讲述，警察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巷子里面。
　　这条巷子周乔昨晚来过，她当然知道里面没有路灯，但那是因为路灯坏了，其实里面有一杆路灯，挂在高墙上，老太太说的应该就是路灯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