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逃生【无限】》彼岸西

96、第 96 章

　　回到4楼，踏出电梯，周乔的脚步慢下来，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神情盯着401公寓大门，直到她站在面前。
　　她的手中拿着那枚金钥匙，反复迟疑犹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着门的锁孔，将那枚金钥匙，轻轻地插了进去。
　　缓慢旋转后，公寓门打开了。

　　周乔将门推开，人站在走廊上，没有立刻进去，此时屋中静悄悄的，和402一模一样的格局出现在眼前，饭厅只摆放一张桌子和两条椅子，里面一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只大衣橱，这些家具陈旧而老套，已经失去了光泽。
　　周乔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东西。
　　这样一目了然的格局，什么都尽收眼底，她忽然扭头，看向卧室，微顿之后迈步走了过去。
　　周乔站在大衣橱面前，握着生锈的把手，拉开两扇橱门，里面是空的。
　　关上大衣橱，周乔又走出了卧室。

　　她站到饭厅里，神情带有十足的困惑，逗留了几秒钟，她带上公寓大门走了出去。
　　天开始蒙蒙亮，把钥匙送回楼下悄悄回来后，周乔在自己房间里呆坐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演戏？可是为什么要演戏？
　　不对，人的眼睛不会说谎，她是焦虑的，痛苦的，害怕的，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仅仅是正在等待丈夫这件事，她被什么事催垮了，她正在遭受煎熬。
　　可是，401什么也没有啊！
　　老板娘也说，401什么也没有。
　　那为什么前主人留话，最好不要把401租出去？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深夜她发出那种快要被虐死的哼声又作何解释，而且她去哪了？
　　周乔发现她根本什么都推测不出来。
　　心急如焚时，她不禁就产生一个念头，如果想搞清楚真相，就得住进401公寓。

　　这一天，那个美丽的女人都没再现身，可以说，她趁着天未亮时逃走了。
　　等到下午，周乔依旧去了隔壁大街的报社，在充满喧嚣的尘埃中，一眼就看见靓得扎眼的女人，她试图挤入层层包围圈中，但单薄的体态，不济的精神让她步履维艰，很快她就被人推到了马路上。

　　这个时候，一个竖起大衣领的男人恰好扶住了她瘦削的肩头，她回头一看，眼神如芒刺一样犀利，这个男人将她扶到一边，紧跟着闯入了拥挤得水泄不通的圈子里，在里面努力挣扎了好一阵子才抓到一张报纸，成功突围出来。
　　男人将报纸交给女人，立刻着手处理他胳膊上刚才被一个女人挠出的血痕，她拿到报纸立刻看了起来，她的速度非常快，像要瞎了一样睁大眼睛寻找，这一切几乎快要摧毁这个虚弱的女人，她一连看了好几遍，最后手臂一扬，报纸被风卷走。

　　当她胸口如同带着巨石喘息的时候，那个男人有意让她看见自己胳膊上的血痕，可她两眼无动于衷，反而渐渐出神。
　　忽然，男人抓起女人纤细的胳膊，她孱弱的身体立刻站立不稳，向着男人趔趄，男人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对她大声疾呼，但她仰着细颈，任凭他揪扯摇晃，不作任何回应。
　　周乔趁机靠近了过去。

　　她慢慢听到男人大声宣扬的嗓门：“娜塔妮娅，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将会立刻得到剧院的演出机会！”
　　女人被男人的大手用力地摇晃，脖颈感觉快要折断了。
　　男人揽着她的腰，气急败坏地对着她那张栩栩如生的脸庞说道：“这必定是一场死伤无数的战役，你的丈夫回不来的，为什么不嫁给我，我有钱，只要你答应，今晚就可以跟我走。”
　　娜塔妮娅那两颗罕见美丽的绿色眼珠缓缓挪到男人脸上，这使得男人亢奋不已：“娜塔妮娅，我爱你，我为你神魂颠倒——”
　　“呸！”娜塔妮娅将一口唾沫吐到了男人脸上。

　　男人大吃一惊，立刻松开娜塔妮娅，一边用手抹掉唾沫，一边恶狠狠地诅咒道：“去你妈的，你会倒大霉的，别再上我的剧院，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男人怒气冲冲地说完，拔腿就走，他的皮鞋踩上路边一份报纸，为了发泄怒火他将报纸狠狠地踢飞。

　　娜塔妮娅穿着高跟鞋，消瘦的身体原地趔趄好几步，就像喝醉了那样，然后嘚、嘚、嘚的朝前走去。
　　周乔没有跟上去，因为娜塔妮娅的方向不是回出租公寓的方向，她还要上别的地方去。
　　看来，她在找工作，但是，因为她的美貌，反而处处碰壁，刚才那个男人应该是一家芭蕾舞剧院的老板，为了得到娜塔妮娅反而为难她，不给她演出的资格，试图用这种办法强迫娜塔妮娅低头，但娜塔妮娅还是拒绝了他，强硬地拒绝了他。

　　周乔不知道娜塔妮娅能坚持多久，毕竟都生存不下去了，爱情又能坚定到什么时候呢。
　　娜塔妮娅穿过大街，远远地往前走去，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可这无法改变她姿态笔挺的习惯，她应该又去找工作了。
　　周乔不打算跟着，转身朝大街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她眼尖地看见，玛利亚和她的母亲已经从报社离开了，从她们加快的脚步中可以猜出，她今天没有遭遇不幸。

　　傍晚，周乔才返回那栋公寓大楼。
　　回到4楼，刚下电梯听见旁边403公寓的哭泣声，周乔走过去看了一眼，她喊出一声后踏进了敞开的大门，走到里面，看见年轻的玛利亚坐在床边，地上摆着一只破旧的皮箱，她的母亲正在收拾扔了一地的旧衣服，周乔眼尖地发现里面有属于男人的衣物。

　　“发生什么事了？”周乔询问道。
　　玛利亚的母亲站起来，伤心地边揩泪边说：“不知道是哪个小偷干的，趁我们下午去等阵亡名单，偷偷跑进我们的房间，把弗拉基米尔的衣服和皮鞋偷走了，那是一套订做的西装，是我们最好的衣服了。”
　　床边坠泪的玛利亚眼睛通红，抽噎着说道：“为什么非要交出钥匙，放在那面墙上，什么人都可以拿走，这是弗拉基米尔为我们订婚准备的衣服，我们没有钱再去做衣裳了。”

　　周乔忽然意识到，自己外出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人打开了她的公寓门呢？
　　回到402，她轻轻掩上房门，低着头正在沉思。
　　底下那个老板娘，怎么看也不是个坏人啊，不可能开一家黑店在特殊时期偷窃别人的财物啊，不过凡事难说，好在她无物一身轻。

　　隔着电梯，从她的房间听不见403玛利亚的哭泣声。
　　周乔忍不住又朝另一面墙壁看去。
　　墙的那一面，就是401，此时，一墙之隔没有任何动静。
　　今夜还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声音吗？还有，娜塔妮娅会回来吗？

　　夜幕渐渐降临，列宁格勒深陷黑暗当中，周乔意识到，娜塔妮娅今夜恐怕不会回来了。
　　她会不会向那个男人屈服后去找他了？否则，她身无分文，今夜将在哪里度过呢？
　　将托盘送到楼下桌上，周乔忍不住走到外面大街四下观望了一会儿，没有看见娜塔妮娅归来的身影，但是看见驼背的老人走向熄灭的路灯旁。
　　周乔等到那盏微弱的路灯重新亮起才返回公寓。

　　回到4楼，刚走出乘坐箱，眼前就袭来一片阴影，周乔抬头一看，一个全身裹在西装里的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她本来没去在意，可是当对方走进乘坐箱并且拉上铁闸门时，周乔的心头忽然泛起了惊疑，一怔之后默默回过头去。
　　乘坐箱里，男人背向而立，将头埋下，头上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帽檐很大，几乎遮住了全部面庞，西装的领口竖起，将脖颈和两颊藏在里面，随着轰轰隆隆的钢索滚动声，他慢慢去了下面。
　　周乔却一直望着电梯井发呆。

　　整个4楼，似乎只入住了3间公寓，娜塔妮娅和她独居，玛利亚和母亲住一起，所以，这个人是谁？
　　想到这里，周乔改变主意，唤回乘坐箱后，再次来到楼下，老板娘正好站在桌子边，周乔走过去问她，刚才有没有一位穿西装的男士下来？
　　老板娘忽然睁大了眼睛：“男士？据我所知，这里只有姑娘入住。”
　　看来，她是没看见。
　　周乔没解释其他，再次走到外面大街上，默默又观望了一会儿，那个驼背的老人又一次走到路灯下面用手拧了一下什么东西。

　　周乔走回公寓楼，老板娘好奇地出声喊了一句：“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周乔笑笑，挥挥手搪塞掉。

　　这天夜里，周乔等到很晚，都没听见娜塔妮娅回来，她的高跟鞋音很响亮，而整个晚上走廊都是安安静静的。
　　到了外面万籁俱寂的时候，她再次敏感地爬起来，走到墙壁边贴上耳朵偷听，一墙之隔的401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轻轻的一道脚步声，接着，401公寓传来了开门声。
　　周乔集中注意力，忽然听见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在隔壁公寓里轻轻地走动，这绝不是娜塔妮娅，因为娜塔妮娅穿的是声音清脆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