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白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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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做什么？”
幸亏那维莱特的视力范围远超常人，才让他在中心区以外数千米的地方，看到信徒狂热的场面。
无数人跪拜着大日御舆之上的太阳之子，一个刚满十岁的稚嫩孩童。他佩戴着金冠，穿着柔软精细的衣物，手握权杖，接受礼赞。
“赞美他们的神？那是白夜国的法厄同，人们相信白夜之光属于太阳之子，大日御舆是太阳之子施展的神迹。”贝希摩斯说道，“不过今天的场面过于宏大了，有些奇怪。”
“神？可那只是个凡人，还是个孩子。”那维莱特不解。
“之前这里确实出现了神，不过……”贝希摩斯说，“人嘛，整个群体没达到一定文明前，没神也要造个神信一信，就像羊群有了领头羊还要牧羊犬。”
在他们说话时，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大日御舆中心聚集，举着双臂，和太阳之子一起托举白夜之光，迎接归日之祭。
「太阳之子，诞辰御祝，至天马之架席，共烈日之飨…」①
祭司吟唱祝祷词文，送太阳的孩子乘坐御舆归家，巫女跳起请神的舞，祈愿着下一个法厄同引领白夜。
那太阳之子乘坐马车，进入白日，他变了表情，却无人能看清那惊惧；他张大嘴，可喊出的话都被子民的呼声、祭祀的礼乐盖过。
人们只能看到太阳中出现了小小黑影，人影摆动着四肢，像是在跟随乐声起舞，虽远不及巫女的舞姿，但也引得一片高涨情绪。
白夜国的名义元首只是傀儡，贝希摩斯在看高台上的达官望族，那些才是真正掌权的人，然而他一侧瞥——
“你怎么了？！”
“我……”那维莱特急促地喘着气，手指不自觉挛缩、颤抖。
眼中也出现了重影，交叠着神的孩子“跳舞”的画面。
转世苏醒不过二十多载，那维莱特常常会探寻前世的记忆，除了疑惑自己为何以此种姿态诞生以外，最好奇的就是，前世的他是怎么死的。
可相关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像是有一层厚厚碎纹的冰层阻隔，只能清晰记到尼伯龙根陨落，他们失败了，后面再多的……大概就是他死亡的时间和火龙王差不多？不过回归胎海的只有他。
其实，想不起死因是好事，这是身体奇特的自我保护机制。人脑中的“安全阀”会自动干扰、模糊创伤记忆，让那维莱特遗忘燃烧了四十年的大火。
龙蜥的脑袋构造就没有这项功能了，贝希摩斯还记得一块一块的身体……
喧闹的人群根本无瑕顾及此处。
“你还好吗？”
“我感觉……很烫，到处都、都是滚烫蒸腾的水……”
烫？
见那维莱特站不稳，贝希摩斯试图扶住那维莱特，刚一触碰，对方却烫伤似的甩开他。
贝希摩斯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见了断断续续的道歉。
……好吧，还挺有礼貌。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日御舆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是白夜之光的缘故吗？
"忍忍。"
他们在靠近大日御舆的地方，周围的温度很高，贝希摩斯的体温当然也不低。他抱起那维莱特，不顾他的挣扎，飞速地远离白夜国的太阳，来到一处阴凉潮湿的洞穴。
贝希摩斯的喜好算是彻底龙蜥化了，找落脚处专挑漆黑幽暗的湿润地。
深海龙蜥是变温生物，来到洞穴后贝希摩斯的体温降得很快，这时，那维莱特不自觉的靠向他。
“……”贝希摩斯默认了他的靠近，“还难受吗？”
那维莱特唔了一声，轻皱着眉，双眼紧闭，没有回答。
他睡着了。
如果是现实中，那维莱特一会就能平复，可现在是在梦里，还是非我的梦境，耗神程度几倍翻涨，一瞬间精神上的疲惫和恐惧令他几乎进入了自己的噩梦。
有着梦之权能的神明强制性把他拉进深度睡眠，防止那维莱特陷入更深层的梦境。
过了一会，贝希摩斯在洞口留下了标记和有混淆作用的血痕，凡是经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洞口。他的防护措施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在他离开后，里面安睡的人也消散了。
纳西妲松了一口气，差点出大事。
*
荒郊野外，头顶着花叶的草木精灵悄悄出现，那是森之民兰那罗。
有这些小家伙看护，也算多了份安全保障，不过，真发生危险了谁保护谁也说不准……
日月更替，树影来来回回，巨树枝干上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他迟钝地仰头，靠在树上。
仗着体质特殊、加班越来越狠的最高审判官眨了眨眼，眼底的青黑都淡了不少。身体的疲惫消除了，可那太阳之子仍令他心有余悸，等等，那是什么……小草神的眷属？
没看错，是颗矮小的植物，一个红色的小蘑菇，肚子上还有个红色的×，它缩着头上的叶片，悄悄打量他。
“你好？”那维莱特轻声打招呼。
突然对视，小家伙吓得缩起来，片刻后，想起草神的嘱托，想想友善的金发那菈，兰那罗尝试挪动着短短的双脚，沿着枝干走过来，“你也好哦，蓝色的那菈！”
“那菈是什么，是在说我吗？”
“是的，你是那菈那维，我是兰那罗，兰阿帕斯！”小家伙晃着大大的脑袋，“我是森林的孩子，你是水的孩子。”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后面的这个称呼……刚刚梦里，太阳的孩子有着那样惨烈的下场。
“那菈那维快快忘掉噩梦吧，那菈要吃「菜肴」嘛，我自己做的，那菈法留纳说吃东西能让那菈开心！”兰阿帕斯头上的叶子飞速旋转，“我在树下煮了汤，用了「活源水」，快来尝尝吧尝尝吧！”
上次无忧节的时候金色的那菈烹饪了好多“菜肴”，兰那罗没有菜肴这个概念，兰阿帕斯一直想做出菜肴，所以兰阿帕斯一直在努力修行烹饪。
兰阿帕斯飘到树下，那维莱特跟着它，兰阿帕斯正闷头往前走，却被一道阴影遮住，它一回头——
“那菈那维好高……”
“抱歉，吓到你了吗？”
“没有！兰阿帕斯也会长高的，长得比觉王树还高！”
“嗯，相信你。”
兰阿帕斯的菜肴是一大锅清澈的汤，色香味只占了个“香”，不加盐不加糖不加胡椒，淡到和水一样，却缺歪打正着完美契合了那维莱特的口味。
“很好喝，清醇味美，我很喜欢，你的厨艺很优秀。”
“谢谢那菈！我一定会成为最会烹饪的兰那罗，为下次无忧节做准备。”
在美食方面，兰阿帕斯大概就是那维莱特的知音。
卡萝蕾就不喜欢那维莱特做的「百味一缕」，因为那维莱特除了选水讲究以外，该搭配的用料全被他该删的删、该减的减……就连小事上向来迁就上司的沃特林，那次都站在了卡萝蕾那边。
那维莱特大人做的汤，除去了装饰、调色用的茉洁草以外，和水有什么区别？特巡队队长曾不留姓名的锐评。
这也直接导致那维莱特的品水沙龙计划破产，遇到兰阿帕斯后，那维莱特开始相信，他的喜好只是小众了点，一定会有人和他一样，懂得水本身具有不同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白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