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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徐文夏匆匆忙忙往院内赶去,刚跨过大门门槛,就见杜鹃横躺在地上,似是刚唱完曲,身上还穿着戏服带着浓妆。她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肚子表情扭曲痛苦,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喊。

      徐文夏跑到她身侧,抱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杜鹃!杜鹃!你感觉如何?”

      “太、太疼了,姑娘救救我......”杜鹃的脸上覆满了因疼痛留下的汗水。

      “请大夫了么?”徐文夏转过头问小纪。

      小纪带着哭音回道:“请了城角的肖大夫,他才走没多久,瞧了后说是看不出名堂,让我们另请高明。”

      “那便再去请!”

      小纪连连应下,又飞奔了出去,消失在了门廊之外。

      徐文夏握住杜鹃的手,替她擦了擦汗,心疼道:“别担心,小纪去再请大夫了,很快便到了。”

      杜鹃许是疼得没有了只觉,只是凭借着本能费力的点了点头。徐文夏不敢乱动她,只好让她继续在地上躺着。她往院内走了走,见到的情况也都与杜鹃相似。

      徐文夏去房内找来了枕头,替躺在地上的人垫上,让她们多少能好受些。

      她蹲在戏子们的身侧,安抚道:“大家再坚持会,马上大夫就到了。”

      就在这时,旁边却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中午的饭,还有吗?”

      徐文夏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躺在床上修养的亦君。他穿着小厮给他换上的病服,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勉强能站住身形。

      “亦君?”徐文夏惊异道,“你无事么?”

      亦君似乎还是很不喜欢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回答道:“无事。”

      虽然徐文夏对亦君要中午饭菜的原因有所猜测,但她还是顺从的回道:“应该还有,在厨房,我给你找来。”

      说完,徐文夏就站起身,向厨房走去。她在厨房矮桌上找到了个碗,里面装着些菜,估摸着就是今日中午剩下的还未来得及扔掉。她端起碗往外走,到了亦君跟前,将碗递给了他。

      亦君看着碗里的吃食,并没有接过碗,而是就这徐文夏的手凑近闻了闻,又捏起一点仔细看了看,最终取少量放入嘴中尝了尝。

      虽然不知他这番动作是否能有收获,但不知怎的亦君看起来很是熟练,所以徐文夏也不由得对他信任了起来,“怎么样?”

      “无骨散。”他表情认真的吐出这几个字。

      徐文夏闻所未闻,又问,“这是何物?”

      许是站久了有些劳累,亦君在旁边寻了椅子坐下,道:“是一种秘药,适量用能治肠胃不适,但过量,就会像现在这样。色清味浅,极难发现。”

      徐文夏也不管亦君究竟是如何知道的了,她忙追问,“可有解法?”

      亦君点头,道:“解法虽偏,却常见,取牛乳大量饮下即可。”

      徐文夏也顾不得质疑他,即刻站起来就要去厨房取,这牛乳她记得厨房里还有些许......可当她将整个厨房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牛乳。徐文夏又急又怒,想来是被人抢先一步知晓,将牛乳倒掉了也未可知。

      她心下有了这些计较,于是更确信了牛乳或许真是正确解法,她当机立断骑了一匹快马往集市去,中间飞尘而过,行人具惊。等她好不容易到了集市,眼见人家正要收摊,好说歹说又花了高价才让人将今日最后一些本打算自己饮用的牛乳卖与了她。

      她回到了剧馆,一进门就喊:“牛乳来了!”

      馆内站这个头发灰白的老者,旁边站着焦急的小纪,而亦君则坐在他先前坐的凳子上,静静的瞧着他们。那老者想来就是小纪请来的大夫。大夫正看完诊,摸着花白的胡子给了与先前那大夫同样的答案:“这具体的原因,我怕还是得再研究一番,你们也可再另请高明。不过我想许是吃坏了肚子,过几天便好,撑过去就没事了。”

      他们听到了徐文夏的声音,皆是侧目看向了她。

      “这位是?”老者问。

      徐文夏来不及与他解释,抱着牛乳便往厨房跑去,还不忘喊道:“小纪!快来帮忙!”

      小纪听了,提起裙子飞快的跟上了徐文夏,应道“哎!”。

      主仆二人迅速的将牛乳分装在了碗里,端到了外边,喂给了躺在地上不断叫唤的众人。喂完了牛乳,徐文夏和小纪又一起去房内拿被褥和枕头,让她们别再着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些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的戏子和家仆们症状得到了明显的减轻,不再喊疼了,但还是有些许头晕,又过了会,连头晕的症状都接近消失。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老大夫抚掌惊叹,对徐文夏道:“姑娘看着年轻,不想在医术方面却有此等建设,老夫佩服!仅用常见了牛乳就解了这奇异症状!”

      徐文夏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坐在一旁静默的亦君,道:“不是我,是那位公子想出的主意。”

      老大夫听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俊俏男子坐在一旁,虽然难掩病色,却也不妨碍他周身与众不同的气度。老大夫走近颇有兴趣的向亦君询问一番,只是亦君都兴趣不大,只在最后老者问道如何得知解毒之法时,轻声答道:“好像以前,在书上看到过。”

      老者走后,徐文夏与小纪两人一同将众人搀扶回了房中歇息。

      做完这一切,她们敲开了亦君的房门。只见他依旧抱膝坐在墙角,见徐文夏进来只是浅浅掀了下眼皮,就不再关注了。

      徐文夏走近,在他面前坐下,没绕弯子,她单刀直入,“你没失忆?”

      亦君不回话。

      徐文夏又问,“你如何知晓解毒之法?”

      亦君依旧不答。

      徐文夏只好使出杀手锏,她说:“若是你不回答,那莲子汤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亦君听到莲子汤,这才给了徐文夏一个眼神,磨了半晌,他才终于开口道:“我是谁,我不记得。但如何辨症状,如何诊治,我记得。”

      徐文夏一时间有些失言,这算什么?虽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但却没忘记自己学会的知识。

      但无论如何,都是亦君救下了她们整个馆内的人,让她们免于继续受这折磨。

      “谢谢你,我代表整个云阳戏馆,向你表达感谢。”徐文夏站起身,向亦君鞠躬。

      亦君似乎没想到徐文夏会如此的郑重,一时间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

      “没、没事。”他别过头,细看之下,能看到耳尖淡淡的红晕。

      由于亦君也病患,今日给戏馆众人诊病也花费了不少气力需要多加休息。于是徐文夏也未多久留,又嘘寒问暖了几句便离开了。只是她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姑娘您这么晚了还去厨房做甚?”小纪好奇问道。

      徐文夏捞了捞袖子,说:“亦君今日帮了我们大忙,我想要做一碗他喜欢的莲子汤感谢他。”

      小纪停住了脚步,略带结巴的问:“您亲自动手吗?”

      徐文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边起锅烧水,一边说:“不然呢?当然要亲手做才显诚意。”

      小纪闭嘴了。姑娘的厨艺,她是知晓的。

      做好后徐文夏给亦君端了过去。他刚瞧见莲子汤时,一直闭着的双目睁开了,徐文夏到他身侧喂给他喝,刚一口他就变了脸色,这时听到徐文夏道:“我亲手做出的,也算一点心意。希望你能喜欢罢。”

      亦君本是要吐的莲子汤硬生生被他忍了回去,在喝了几口后,宁死不再继续喝了。徐文夏只当他累了,也不强求,留下莲子汤后,与他道了晚安,便离去了。

      云阳戏馆集体中毒的事情因着解决的快,倒是未在云城引起太大的影响,也就邻里街坊知道。但徐文夏却明白,这是对云阳戏馆一次声誉上的打击。试问若是这个戏馆曾发生过大规模中毒事件,谁还愿意去这家戏馆看戏吃茶,于是在那之后的几天,戏馆的经营状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迷。

      这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徐文夏想着,这戏馆里恐怕有人被收买帮着下这毒。徐文夏要揪出这细作,但还暂时打草惊蛇不得,只能吩咐小纪替她盯紧些,吃食上也更多加小心。

      细作虽是还未查到,但徐文夏也大约知道究竟谁是这幕后黑手。她的房间在二楼,靠窗坐下,正好能看见对面的归宁馆。徐姨妈虽想从自己手上抢戏馆,却不至于用这般下作的手法。可这归宁馆不一样,云阳戏馆曾经好几次被她们这般欺负过。

      徐文夏这厢还在思索着,便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底下由远及近的传了上来,“唉哟,这边倒是清净得很,一个人都没有。”

      这声音吵得徐文夏耳朵疼,她揉了揉耳朵,想,自己没去找她,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她下了楼,果不其然,入眼的就是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为首的那个尤为趾高气昂,很是瞧不上的四处打量着。

      “什么风将苏馆长吹来了。”徐文夏脸上挂着假意的微笑,语气也淡淡的。

      来人正是归宁馆的馆长苏青青和她的几个跟班。

      “我呀,正巧路过,看今日这云阳戏馆不知怎的这般门可罗雀——虽然平时也见不着几个客人——于是就好奇进来瞧瞧。没出什么事吧?”苏青青边说着,还边观察着徐文夏和其余人的表情,似乎想从中发现点什么。

      徐文夏笑,坐在了主坐上,道:“不劳苏馆长费心,我们都好得很。”

      “真的?”苏青青提高了音量问道。

      “当然。”

      苏青青见徐文夏不接她的茬,又是虚情假意道:“哎呀,我也是听闻近日的春日宴,戏班子都能登台献唱,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所以我就过来瞧瞧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嗯,就没有出现什么状况?例如,都病倒了之类的?”苏青青边说着,还边掩唇笑道,满是不将徐文夏当回事。

      原来是因为春日宴的缘故,怪不得她们这么大阵仗,哪怕云阳戏馆都这样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苏青青依旧不放过她们。想起她为了阻止她们上台献艺,竟然给馆内众人下毒,徐文夏感到极端的愤怒。这债,她一定要她们偿!

      尽管这么想着,徐文夏还是露出得体的微笑,道:“虽是有些小插曲,但我们都克服了,并且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

      她的回答的滴水不漏。

      “呵,要我看哪,某些戏馆就不要去丢人现眼了,大伙本是开开心心的来参加宴会,庆祝春日到来,结果听到如此难听的乐曲,可不是自找没趣么?”苏青青旁的一个跟班如是说道。

      苏青青听了,打断她,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也不是城里的每个戏馆都像我们归宁馆那样人才辈出,红红火火呢。”

      另一个跟班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瞧有些戏馆,已是在最底层了,如果我是那个馆的馆长,我真是没有那个脸面继续开下去咯。”

      徐文夏怎会不知她们三人在自己这里唱红脸白脸,她虽有气,但还是强压了下去,她轻描淡写的抛下一句:“有没有脸开下去,我不知晓,只不过在闭馆之前我们定要让客人们听听我们最新的曲艺唱腔。”

      这一句话下去,就像一块大石头砸向了平静的湖面,惊起千层浪。苏青青等人本还得意洋洋的面庞忽然僵住了,经营戏馆多年,苏青青最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新”,谁“新”且好,客人们便会都去哪里。自己一直请买新的戏子,也是这么个道理。而曲艺的唱腔创新,则更是难上加难,不如说她们这种级别的戏馆根本未曾想过。

      而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却说,她们馆要推出新的曲艺唱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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