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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扭曲 ...

  •   “答案已经有人帮你们给了,没机会了,她为伤害无辜性命付出了代价,你们呢?”

      这些人当日都是陪在施尼娜身旁的,谈及颖儿的时候,那刺耳的笑声令她终身难忘。

      那些人此时连大气都不敢说了,自知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死罪也不能太轻,这些人助纣为虐不是一日两日了。”祁成自外进了来;
      “姑娘,公子,剩下的便交予我吧。”

      毋澍颔首,戴起了兜帽,敛眸朝外走去;
      祁韫便也提上了灯跟了上去,二人出了石室便看见了站在那处的少女。

      祁成将她的绳索都解开了,但她没走,依旧瑟缩着站在那处。

      她顿也不顿,低声道:“想活命便跟上。”那婢女便乖巧跟在了二人身后。

      三人按照来时路返回了后院,她不信这人经历了这些还有多余的心思用来记路,当然了,若是聪明人此刻应当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进院子,在厅中久待了许久的虬江便迎了出来;
      “澍儿姐,你们去何处了?你不是说我在房里学些字,你会来查看吗?”虬江还以为毋澍扔下他跑了,但是他还是乖乖留在了厅中等待。

      她一边解下斗篷一边温声道:“明日一起查,你先去歇了吧啊。”

      “啊?哦……”他照做要回房去,这时才注意到了二人身后那名眼生的姑娘,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直低着头有些颤抖;

      他蹙眉不解,但又知毋澍与祁韫都不是恶人,便也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有多问。

      毋澍又侧身去望祁韫,他不动,她拉了拉祁韫的袖子,祁韫这才撤掉了头上的遮挡。

      “祁韫,今日多谢你,你先回房?”

      “……”他并不想让她与暹罗的人独处。

      她靠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祁韫垂眸沉思片刻便动身朝自己房间的方向去了。

      “你与我来吧。”说罢带着那婢女去了自己的房间。

      坐定后,毋澍替她斟了杯水,看着依旧头也不敢抬的那人;
      “你很怕?”

      女子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怕,至少她还活着,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结巴着道:“啊?我母亲,给,给我取的名字叫,叫铃兰。”

      “你母亲是中原人?”

      铃兰颔首:“嗯,她是,云南人氏。”

      “你说你父亲早已去世,你与母亲靠什么过活?你父亲又是如何去世的?”

      “姑娘为何如此一问?”铃兰说话之时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了眼眸。

      毋澍喝了口水:“世上哪有如此之多的巧合,你那日便那般恰巧遇见来寻我的人?”

      铃兰却是也举杯饮了口水:“我还以为,他们寻到了你,会按照约定将我放了,又或者,你方才就应当放我离去才是。”
      她这下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是那副瑟缩的模样。

      “果然,你的演技当真不错,就算是那位攻于心计的公主都被你耍得团团转。”毋澍放下了茶杯,
      “不,应当说是她不认为你敢背叛于她,或许是你的软肋在她手上。”

      铃兰忿忿道:“都是她自作自受,她答应过我,帮她跑满五年的商船便设法让他王兄不再为难我与母亲。”

      她抿唇:“你既帮了我,我便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暹罗有些远,少不得要寻个机会。”

      铃兰闻言却是面色更冷:“不必了,我一年未曾有机会归家,察觉了不对,暗中联系了邻人,尚在湘江之时,借口下船买些物件,却得知我母亲早已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跳了澜沧江,尸骨无存。”

      又冷哼道:“不过是察觉到了你武艺高强,想让施尼娜自食恶果,没成想你们反而放走了她。”眼神中写满了不屑。

      毋澍早该明白,那施尼娜怎可能如此大意,原是铃兰从中斡旋。
      她无奈道:“这也并非我所愿。”
      “你既然已无牵无挂,如今我们矛头一致,不如便与我们合作了,如何?”

      铃兰眉头微蹙,有些怀疑地道:
      “我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又没有其他擅长的,有何让你们图的?”

      毋澍弯唇:“你若真是身怀什么让人可图的,才该多谨慎。”

      铃兰思索片刻:“也是,不过,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招安。”

      “自然不会,你若执意要独身离去,我回了都城,你拿够了银钱放你走便是了。”她回答得从容,不忘观察对方的面色变化。

      “不过,端看你是想一个人苟且偷生,还是想与我结盟,一同对付施尼娜,大仇得报,日后也好高枕无忧。”

      铃兰又喝了口水,眼眸转动不停,终是道:
      “一言为定。”

      毋澍一字一句:“一,言,为,定。”

      铃兰有些奇怪,这少女看上去也就是十五不到,比自己还小上不少,说话却总是有一股莫名的令人信服之感。

      翌日,天才微微亮,毋澍便醒了,昨夜铃兰睡在了一旁的侧榻,这榻与床相比也不窄,铃兰却似乎睡得不踏实,下半夜才睡下,毋澍连对方极其小心的翻身辗转都未曾错过。

      她起身,入隔间内随意洗漱了下,又挑了套颜色浅些的衣裳,将剩余的几套都放在了铃兰身旁。

      待到她出了房门,才看见了门口似乎早有人候着了;
      “姑娘,我们公子请你过去。”那小厮行了一礼;

      毋澍颔首便随他过了去;
      二人径直往后出了二门去,待到出了后门,方才见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当前。

      “公子,姑娘到了。”小厮禀告完便返回了院中去;

      一只长手推开了马车门,她见到熟悉的人探出头来,两步便轻盈地绕从另一侧上了去,只余祁韫伸出的手独自僵在了半空,他只得无奈弯了弯唇;

      “什么话还要出来这里说?”她坐定,语气不咸不淡。

      祁韫不答,旋即便有女子声音传来:
      “大爷,奴婢来为夫人梳妆。”

      她疑惑,什么大爷?又是哪里来的夫人?

      “进。”

      她抬眸看他,才发现,他今日仿佛哪里有不同,还不少,譬如眼下的痣不见了,眼睛的形状像他但也不太像,着的还是靛蓝色衫,还有桌上的折扇也很可疑;

      她不断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今日的祁韫,不会犯病了吧?

      “大爷,夫人。”婢女单膝行了一礼,手上提了一个不小的木匣子。

      “我?他?”她指着自己,又指了指祁韫;

      “动手吧。”祁韫挑了挑眉,“夫人,还请耐心些。”

      毋澍:“……”几乎是被按着开始动作起来。

      大约半时辰之后,婢女退下,她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有些不适应;还有发髻,好大一堆顶在头上,还有那么多琐碎的花样缀在上头。

      祁韫拿起婢女留下的一枚铜镜,反手举了起来;他一只手撑着下颏,笑得好看:

      “夫人,可还满意?这好像叫什么,灵虚髻。”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一把拿过那铜镜,她蹙了蹙眉,
      “这胭脂口脂也太重了些。”说罢就想用指头蹭掉;

      祁韫掏出一方丝帕,自顾凑近了来,一点点耐心替她沾去一些,一边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佟掌柜的长子与儿媳了。”
      “我是佟文榕,你是黄婉芝。”

      她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眸,近在咫尺,呼吸不由停滞了一瞬,随即便径直拿过了那张帕子,自己动起手来:
      “究竟为何要扮成这样?”

      祁韫笑着收起了再次落空的手,又掏出了两张路引,她接过一看,黄婉芝还恰好是这西瓯人氏?

      他望着她温柔地道:“我们替父亲去往西蜀谈笔生意,顺路绕回你娘家省亲一趟,现在该要出发去目的地了。”

      她腹诽:的确,没有合理的身份,哪里都去不了。

      “原来如此,你早说便是了。”害得她从方才开始便十二万分警惕,该说不说演戏方面祁韫还是十分擅长的,方才开头便与原本的他便相去甚远了,颇有温文尔雅之风。

      祁韫从桌下的隔层,陆续端出了一些点心来,又替她斟了杯茶水,她赶紧喝了一杯,不是茶水,是蜜水。

      “多谢,但其实,也不必让你亲自跑一趟……”她说完便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吃了一口。

      祁韫的笑意渐淡,垂眸道:“难不成你还想与他人扮作夫妻?澍儿?”

      “咳咳咳!”毋澍险些被这句话噎着,连忙又喝了口蜜水,
      “为何,咳咳去蜀地,咳咳,一定要扮作夫妻?”

      祁韫见状坐近了些,伸出长手替毋澍拍了拍后背;
      “方便照应。”他慢条斯理:“你也知,我仇家多。”

      “你可以不用去,这不就好了?”她朝他递去一个白眼,这厮还嫌给她害得不够惨。
      “……”

      “可澍儿你答应过,让我陪你一同前去。”

      他放软了语气,眼神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她究竟无意间答应了对方多少事情……
      “好好好,既如此,你就不该再唤我澍儿了才对。”

      “可黄婉芝乳名正好是澍儿呢,如何?”祁韫闻言不再是那副委屈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那,那随你便好了。”她放弃与对方争辩。

      “那你该如何唤我?”

      毋澍想了想:“佟文榕啊,文榕?”

      “该唤我一句夫君才对。”说这话时,他的嗓音极其低沉好听。

      她愣住:“……”祁韫眼中笑意浓得直达眼底;
      想了想,还是道:“感觉还是有些怪异,能不能唤名字?”

      “你不怕露馅儿那你就唤名字,你最近‘祁韫’还叫得挺顺口的。”他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
      她只好岔开话题:“喂,祁……,反正,就是昨日,你为何断定那阿查拉,一心效忠的是他们公主?而不是也瞧上了你?不过,她年纪似乎是太小了些,许是我确实想岔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祁韫闻言垂了垂眸:“确定要听?”

      她连连点头应是,眸中满是期待,大兖也不是没有女子中意女子的先例在,但是那阿查拉给人的怪异感实在是很强,她百思难解。

      “这人也算得上甚是曲折了,自小便是阴阳人;暹罗人不少都喜好这种,自小便被献给了他们公主,她这样的人暹罗不在少数。”

      她记起许多医书上都有记载,阴阳人可以说是雌雄同体。

      “可偏偏,就让她遇见了这位,先是将他……”祁韫不由顿了顿,
      见对方黑白分明的凤眼中写满了:继续;
      “阉了。”他余光瞧着对方的反应,满意地捕捉到了她的目瞪口呆;

      他这下说得干脆了当,毋澍下巴差点都惊掉:
      “就这般,他还如此效忠那位公主?”不是施尼娜阉了阿查拉令她吃惊,而是这份忠心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阿查拉面对自己这般残忍的人,竟生出了名为忠诚与倾慕的复杂情感?

      “不但如此,还被滥用药,早就停止了生长发育,你看他只有十二三,真正年龄怕是比那位暹罗公主还要大得多。”

      她恍然大悟:“难怪就他坏主意最多。”

      这人只怕心理早已是扭曲至极了,遇见那暹罗公主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是不知若是不曾遇到过施尼娜,这人又会是如何的命运?

      祁韫淡淡道:“也算是自食其果了。”怪就怪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他自然也不会让那位暹罗公主逍遥太久。

      毋澍又想起了一事:“对了,我还没安置好虬江与铃兰,哦,便是昨日那位姑娘。”
      “莫非现在便要出发了?”

      “都已交给祁成了。”事实上,他只说了句让祁成看着办;

      此时正忙着布置人手返回建邺的祁成,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祁大公子真是安排得太周到了。”她干笑了两声。

      祁韫戏谑地瞧了她一眼,略一挑眉道:
      “现在开始,你我便是佟家大爷与夫人了。”

      她颔首:“我知道啊。”

      祁韫无奈失笑,只能算了;

      马车极其宽敞,但是她看着对面歪躺着看书的某人,总感觉被他占去了大半。

      她靠在这一侧整理思绪,据叔父所说,毋氏主宅在蓬州县;

      此行应当是要绕行至邕州的,因若顺着右州直接往上,还是会经过苗疆区域;

      只能是先回邕州,经黔中,再过播州,方才能进入蜀地;这是最安全与快捷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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