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日》尺有所短

5、再次穿越

　　是的，是可以改变的！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明昭眼看着窗外的景色，马上就快要到站了，她走到后门，拇指按在门铃上。
　　“乘客您好，三道桥到了，请从后门下车。”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折叠门打开。
　　明昭喉头一滚，心一横闭着眼走下去。
　　公交车飞驰而去，跟上次一样。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片枯叶从眼前飘落，心也随着枯叶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失败了！
　　明昭慌了，为什么会失败，她想不明白，不可能！
　　哪里不一样了？刚才在车上水晶也掉了，她没有捡，难道是因为这个！
　　还能望见车尾，明昭追过去，可距离却越来越远。
　　直到肚子开始绞痛，鼻腔内泛起血腥味，脚下如捆了铅坨。
　　两百米处外的公交车有了停下的迹象，可还未等明昭追过去就又开走了。
　　“你的水晶。”
　　一道和煦男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明昭撑着膝盖直起身，一双如水眼眸撞入。
　　他手掌摊开，五指细长，指节分明，掌心是19颗粉水晶，一颗不少，就是串珠子的的绳子没有了。
　　明昭一时激动，忘了感谢，一把抓起珠子，跌跌撞撞跑向马路对面，拦了辆车回到上车的地方。
　　正好来了一辆199路公交车，上去后坐到了原先的位置，倒数第二排靠窗。
　　“乘客您好，三道桥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又是熟悉的声音，明昭缓过神来，面色发灰，不知为什么，她隐隐发觉事情或许不会如她所想。
　　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明昭第三次走下公交车。
　　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
　　刚才她故意把水晶撒在地上又捡了起来，甚至连司机不耐烦的刹车害她坐在地上都如出一辙，但一切都没有变。
　　回不去了。
　　她缓缓蹲下，蜷缩着抱住双膝，眼泪无声地打在路沿石上。
　　后来她又试了多少次已经不记得了，第二天，第三天，她尝试精确到时刻，结果依旧未变。
　　明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一开始就是她记错了应淮和云青的死因，然后做了个穿越梦。
　　再后来明昭开始整晚失眠，一闭眼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就是俯身往下看见云青躺在血泊里。
　　睡眠不足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效率，在第十次拿错拟音工具时，同事秦澈忍不住发声:“你最近不太对劲，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明昭顿感羞愧，因为她的状态差，这部影视作品原本宽裕的制作时间已经浪费了三分之一，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无法完成工作。
　　也是时候去看看医生了，明昭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已经出现问题了，“不好意思秦澈师兄，我最近状态不好，那我今天就先下班了。”
　　随后明昭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市医院，挂了精神科的号。
　　工作日，医院人不算多，明昭在诊室外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进去了。
　　在椅子上坐下，资料放在医生面前，明昭等着下一步的引导。
　　“是你啊。”
　　听到这话，明昭疑惑抬起头，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心理医生。
　　对方摘下口罩，露出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嘴角浅笑，友好却不失分寸。
　　明昭记得这双眼睛，回忆起上次自己冒冒失失的失礼，有些红了脸。
　　“不好意思啊，上次我…”
　　“没关系，你有权利失态。”
　　明昭惊了一瞬，她本来以为他会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对他放松了警惕，接下来的心理引导很顺利，通过诊断，明昭已经患上了中度抑郁中度焦虑，江铭给她开了药，嘱咐她放松身心。
　　回到家，秋姨正喂老爷子吃完饭，“小昭回来了，我现在去做饭。”
　　秋姨是明昭请来照顾外公的，之前只负责老爷子的一日三餐，从老爷子确诊阿尔兹海默症后，明昭就给她加工资让她从早到晚照顾老爷子，等她下班后两人交接，对此秋姨十分乐意，因为之前三餐之外的空隙她还要跑去别人家做零工，现在不仅不用到处跑，工资也高了许多。
　　明昭对秋姨也十分满意，工作勤勤恳恳有耐心，“秋姨，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做饭就好。”
　　秋姨走后，明昭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面，久违地煎了两个蛋。
　　今天跟江铭聊完之后，她心里舒服了不少，虽然没办法完全从痛苦中走出来，但也决心好好照顾外公，至少让外公安享晚年，如果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外公该怎么过。
　　“小岑，该上学了。”
　　衣角被扯了扯，明昭思绪拉回。
　　大概几个月前，外公就开始不太对劲，有时会忘记她是谁，也会迷路，出去买菜被好心人送回家，自从去医院确诊后，外公的症状愈发严重，现在清醒时刻很少，但永远记得一个人，叫小岑。
　　明昭不知道小岑是谁，或许是外公的爱人，又或许是女儿？总之外公只记得小岑。
　　她是外公捡回来的，由于年纪小，她的记忆里只隐约浮现火车站、烤红薯，这也与外公跟她说的一致。
　　抱着尝试的心态，明昭决定带外公去学校，希望能唤起外公的记忆。
　　傍晚的昏黄在外公佝偻的背上照着，明昭慢慢陪外公走着，听着他嘀嘀咕咕的嘱咐，好像是在教训小岑学习不认真，说是一周请了两次家长。
　　晃着晃着，第一中学的铜色贴牌映入眼帘。
　　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明昭从兜里翻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大门拍了一张，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
　　再睁开眼，身边的外公不见了，却多了许多学生，他们有的抱在一起哭，有的奔跑着放声大笑。
　　明昭转了一周，找不到一点外公的影子，随手拉住一个女生，话还未出口，一张熟悉的脸映在明昭的眼中。
　　“云青…”
　　对方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心里的酸涩再也憋不住，明昭这几天紧绷着的假装轻松断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