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北歌唱清梦

6、异变

　　这是一艘豪华游艇，形形色色的人正带着行李在渡口上船。
　　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这些人衣着首饰都华丽异常，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贵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是了，普通人家也没多少人会闲来无事乘豪华游艇去海上观光。
　　知初喉结微动，不自觉将行李箱攥紧了些。
　　原因无他，其他人都是手提包背包，行李并不多，唯独他带了满满一行李箱东西，还塞不下，另外背了个包。
　　心中暗骂自己出来少了，这回可真成显眼包了。
　　一回头，知初倒是放宽心了。
　　好嘛，显眼包不止他一个，方子缵和顾寻也带了行李箱，祈安倒像是见过世面的，只带了一个背包。
　　几人相视一笑，带着行李去船上找房间。
　　他们的房间是统一安排的，并不像其他游客一般一人一间。
　　好在都是大学生，宿舍住惯了，两个人一间也不觉拥挤。
　　知初和顾寻是一队，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分到了一起。
　　知初这人有个毛病，只要带了行李，到了目的地一定会把行李全拆开，按类分好，比如牙刷就放在洗手间，衣服要一件件套上衣架挂在衣柜里。
　　方子缵曾吐槽他多此一举，外出游玩两三天又得全收起来，费时费力。
　　可知初仍乐此不疲地做这件事，他喜欢每件东西都在自己印象里的位置，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直到知初收拾完了，也没见顾寻动，顾寻的行李箱倒是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套换洗的衣物，空得吓人。
　　知初颇为惊讶，道：“你就带这么点东西，还拖个行李箱来啊？”
　　顾寻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它有什么用了。”
　　知初笑着回应：“那我就期待一下，还有，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嘛。”
　　房间有一个小阳台，直面大海，上面有小桌躺椅，还有一把太阳伞，顾寻就这么安静地趴在阳台栏杆上，海风很大，肆意张扬，带着微咸的味道，吹得人很舒服。
　　知初在顾寻身边趴了一会，闭上眼感受碧蓝色大海的自由清爽，忽地开口道：“阿寻，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来海边，奔腾的海水，起伏的波浪，熟悉的海风，还有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同样的栏杆，还有栏杆边站着的人。
　　闻言，顾寻的脸却忽地暗了下来，眼神似是有些慌乱：“不认识。”
　　知初见人生气了，忙道：“抱歉啊，说话没过脑子。”
　　顾寻刚想说没事，那边方子缵就来敲门了，问知初去不去逛逛。
　　游艇内部跟小区没什么两样，有电梯上下，也有盘旋的玻璃栈道，其间各种店铺应有尽有，甲板上也有专门的海景区娱乐圈，供人消遣。
　　知初随口道：“顾寻，一起吗？”
　　话音未落，一顶黑色鸭舌帽便盖在了他头上，顾寻的声音也自身后传来：“海上太阳毒，戴个帽子。”
　　知初回头邪魅一笑，戏谑道：“多谢。”
　　顾寻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柔和异常，伸手帮知初调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
　　祈安也站在门外，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互动，微微皱眉。
　　几人在船上玩了一圈，不知不觉已临近黄昏，此时船已停泊，不少人在海里游泳。
　　知初一行人在甲板上钓鱼，一个多小时了，知初也没钓上来一条，奇的是，他的鱼桶是最满的。
　　一名大爷路过，看到知初脚边那快溢出的鱼桶，啧啧称赞：“小伙子好技术啊，钓这么多了。”
　　知初尴尬地咳了几声，不敢答话。
　　一旁的顾寻淡定收线，钓上来一条新鲜半透明的鱿鱼，熟练地扔到知初的桶里。
　　祈安不甘示弱，也钓上来一条海鱼，往知初的桶里扔。
　　桶不堪重负，鱼终于溢了出来，有两条甚至蹦哒到知初脚上了。
　　知初满天黑线，道：“够了！我说够了！哥哥们，你们是没桶吗？！”
　　平心而论，知初对这两个人印象都不错，但今天一路玩下来，这两个人就跟犯病了似的，明里暗里各种掐架，光奶茶知初都被迫喝了三杯，好在有方子缵帮忙分担。
　　本来钓不到鱼就够生气了，这两个是什么意思？要用鱼把他淹死吗？
　　知初将鱼一股脑倒给两人，到甲板另一边散心去了。
　　顾寻刚想收杆，不料旁边一人笑道：“顾寻，你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
　　顾寻微微挑眉：“彼此彼此。”
　　贺行撇撇嘴，水面浮漂微动，他兴奋地拉起来，得意地对旁边的人道：“还得看我，你乖乖认输吧小子。”
　　江与轻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指了直自己的鱼桶。
　　贺行扫了一眼，恨得牙痒痒。
　　可恶，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条？不行，他不服。
　　那边，知初看着海面，微微皱眉。
　　仍有不少人在游泳，只是那些人游泳的姿势…颇为怪异。
　　即使知初对游泳研究不深，可他印象里并没有这种游泳方式，那些人的形体也不像人，而是…鱼。
　　知初越看越觉不对劲，恰巧顾寻收了杆过来了知初低声道：“顾寻，你觉不觉得，那些人游泳的姿势不对劲。”
　　顾寻看了一眼，神色肃然，正欲说什么，船上便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几个游泳的人上船了，浑身湿漉漉的，来不及换衣服，直直冲向钓鱼区，只要鱼桶里有鱼，不论大小品种，抓起来就往嘴里塞，鱼鳞满天飞，可以想象有多腥。
　　但那些人却浑然不觉，吃得津津有味，五六个人，片刻功夫已差不多将数十个鱼桶清空，可见胃口之大。
　　旁人皆被这些人的行为吓得四散开来，到安全距离围成一圈朝里看。
　　相比之下，贺行和江与就淡定多了，只斜斜瞥了一眼那些发疯的人，淡定走开。
　　贺行还不服气地说要是再钓一会肯定是他钓得多，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
　　方子缵不舍得自己那点鱼，抱着鱼桶往人群里冲。见人吃得那么香，也半信半疑地拎出一只鱿鱼，试探性咬了一口。
　　旁边的知初明显被他这举动吓到了，道：“你等会别窜。”
　　方子缵却道：“挺好吃的，鲜甜，你也尝尝。”
　　知初笑道：“谢谢，不用了，您自己享用。”
　　不一会又上来一伙游泳的人，甲板上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现在可没什么鱼可以吃了，这些人不会发疯吃人吧？
　　一人刚上甲板，便直挺挺倒了下去，精神萎靡，眼窝凹陷，神志不清。
　　可是，这人在水下还矫健异常，怎么一上岸就这般模样？
　　知初眼神一凝，上前查看，方子缵和其他几个医学生也过来了。
　　几人看了半天，得出结论：这个人严重脱水。
　　片刻，船上的随行医生来了，皱眉将人抬走。
　　知初心内隐隐不安。
　　怎么可能会重度脱水呢？
　　海上太阳确实大，但这是春季，游泳还有海水的保护，按理说人类的皮肤不应该如此脆弱。
　　甲板上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顾寻脸色始终不好看，拉着知初回房间了。
　　知初心中也是疑点重重，待房间门关上，开口道：“顾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寻一愣，视线微微偏移：“今晚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知初道：“为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顾寻轻叹一声：“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
　　知初颇为生气。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他早已把顾寻当兄弟，顾寻却总是将他推开。
　　他知道顾寻是为了保护他，也明白这里的事绝不是学校所说的演习那么简单，他可以与顾寻并肩作战，可顾寻却总是不相信他。
　　那边，顾寻已经出去了，知初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半晌，方子缵和祈安带了盒饭过来了。
　　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祈安道：“还好你回来得早，随便吃点吧，外面乱套了。”
　　知初正色道：“怎么回事？”
　　方子缵手里还抱着自己钓的鱼，随口道：“人吃人，你刚才没看见，来的路上有人突然发疯，嘴能张那么大，对着路人就是一口，咬住了还转圈撕扯，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来。”
　　知初暗道：鳄鱼。
　　鳄鱼就是这种捕猎方式，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人身上，难道是某种传染病？
　　祈安叹道：“总之这里不安全，这是我在下面抢的盒饭，这几天躲在房间里吧，等船靠岸了找警察帮忙。”
　　方子缵赞同地点点头，现在的局势已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为今之计只能保护好自己。
　　知初心中却仍旧疑惑，顾寻到底知道什么？
　　不待他想明白，门外便有人推了一个小餐车过来，服务员说是顾寻送来的。
　　知初看着手上热乎的海鲜盒饭，再看看外面满是面包零食的餐车，直觉顾寻想告诉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