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北歌唱清梦

3、初遇（三）

　　夜幕降临，夜色掩映下的，是一种独属于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和落寞孤独。
　　隐匿在街角的酒吧，霓虹灯闪闪烁烁，散发着一种颓废的迷惘，上班族结束了一天快节奏的生活，来这隐匿市井的角落追寻片刻独属于自己的时光。
　　酒吧不大，却十分热闹，钢琴悠扬雅致的曲调在缓缓流淌，灯光迷蒙，将里面的人照得影影绰绰，并不真切。
　　隔间内，一靓丽女子心不在焉地喝着酒，偶尔敷衍一下其他人的调笑，眼神却透过玻璃窗，静静看着那位正在弹钢琴的男子。
　　男子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得却十分标致，携裹着书卷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自由和温柔之感。
　　女子对面坐着一位胖男人，男人不屑地瞥一眼女子看着的方向，淬了一口。
　　正欲说什么，不料一位年轻的服务员不小心将酒洒了，连连道歉。
　　男人本来就不痛快，并不打算放过服务员。
　　这边动静不小，知初微微皱眉，停下了手中的旋律，起身查看。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服务员也是来兼职的，此刻低头弯腰，显得十分局促。
　　胖男人挑了挑眉：“不是故意的？行，你给跪下，磕三个头，这事就算了。”
　　听到这话，服务员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不自觉地将手上的餐盘捏得死紧。
　　胖男人挑了挑眉，道：“还是说你想赔我这杯进口拉菲？也不贵，一杯两千。”
　　服务员死死咬着下唇。
　　他只是一个兼职的大学生，生活本就不富裕，两千块够他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况且，这酒是不是拉菲，值不值这个价也只凭男人一张嘴罢了。
　　半晌，在隔间众人玩味的眼神下，服务员咬了咬牙，正欲弯下膝盖。
　　一只手忽地将他拉住，护到身后。
　　知初鞠了一躬，道：“首先，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替他道歉。”
　　那靓丽女子轻轻摇着高脚杯，笑看着知初，嘴角微扬。只是这笑并不给人友好的感觉，像是——找到了她极其感兴趣的猎物。
　　“各位都是高雅之人，恐怕看不上让人磕头这种小把戏，我想，肯定有别的解决方式。”
　　胖男人笑道：“好啊，喜欢逞英雄是吧？那你替他跪下，把老子鞋子舔干净。”
　　知初能感觉到身后的服务员浑身一震。
　　轻叹一声，知初回头冲服务员一笑，低声道：“祈安，你先去忙。”
　　祈安摇头，手上将餐盘攥得更紧，并不肯离去。
　　“相信我。”
　　不知为何，知初总能给人一种独特的力量，鬼使神差地，祈安的心渐渐平息，郑重点了点头。
　　见人终于离开，知初转头笑道：“女士，能否共饮一杯？”
　　女子一愣，旋即道：“好啊。”
　　胖男人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知初看出来了，女人在这群人里有绝对的话语权。
　　女子腾出一个位置来，示意知初坐她旁边。
　　知初笑着坐下，夸了几句：“姐姐当真是人间绝色。”
　　女子娇羞一笑，道：“哦？谢谢。”
　　知初也回以微笑，却没再说类似的话。
　　他心中已有底了，这女子不好对付。
　　一般的女子，听到别人的夸赞，眼底不会是这般毫无波澜的。
　　可偏偏，她是，而且演得如此之像。
　　知初总能轻易读懂别人眼中的情绪，见这招不管用，只得另寻方法。
　　女子伸出一根手指，轻挑起知初的下巴，露出白皙修长的下颚线和脖颈。
　　知初强忍不适，虽未反抗，手却攥紧了拳。
　　女子十分满意，收回手，递给知初一杯酒，示意他喝下去。
　　按理说，这种来历不明的酒是不能喝的，知初却只是看了一眼，仰头饮尽。
　　没过一会，他便觉得头痛欲裂，周遭事物都开始转圈圈。
　　知初冷哼一声，道：“这下可扯平了？”
　　女子正欲说什么，不料她也眼前发黑，一阵阵眩晕。
　　还未想通是何缘由，众人回过神来时，知初早已不在酒吧里了。
　　也就是说，过去的几分钟内，隔间内的人全出现了一种不知名的眩晕感。
　　女子道：“我要那个人的资料。”
　　其余人不敢耽搁，正欲离开，推开隔间门，外面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顾寻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各位要去哪？方才的熏香可好闻？”
　　女子神色警惕，道：“原来是你。”
　　……
　　知初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只知道慌乱中自己离开了酒吧。
　　终于，昏暗的大街上，有人抓住他的手臂，将他轻拥入怀。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给人一种沉稳深邃的感觉。
　　知初一个大男人，并不太喜欢被人这样迎面拥抱，奇的是，在这怀抱中，他却没有任何不适之处，相反的，心内没由来地安定。
　　就这样，知初浑浑噩噩地跟着一个不知名的人走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来到了酒店一类的场所，有人将他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再醒来，知初抚着额头，抽了口气。
　　入眼是酒店洁白的天花板，床上只有他一人。
　　知初一骨碌爬起来，将房间检查了个遍。
　　自始至终，他都没找到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他分明记得…他昨晚抱着人睡着的啊，那个人，好像还在他额头留下清浅一吻。
　　忽地，一个诡异的念头在知初脑中炸开。
　　该不会，那杯酒里的是春药吧？
　　他，把人玷污了？
　　知初越想越不能想，除了春药他想不出别的了。再结合他昨晚一反常态不抵触别人的触碰，将人抱住的感觉，似乎敲定了这个事实。
　　难怪那人要跑，知初想。
　　好心救人，却被人玷污了，换成是他，他肯定没脸见人。
　　知初啧了一声，心想真是喝酒误事。
　　总要找人问清楚，是他干的，他肯定负责到底，哪怕那人长成哥布林，他也认了。
　　叹了一声，知初收拾了一下，去前台退房，顺便询问一下开房人的名字。
　　不料前台服务员说，这是一张黑卡，他们无法获取信息。
　　好嘛好嘛，他守了二十一年的处子之身就这么没了，初夜是什么味道他没尝到就算了，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他理解这种事难以启齿，但是一直躲着是怎么回事？好歹让他弥补啊。
　　回学校上完一天的课，知初一直在想雪松味，这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线索了。
　　这边心乱如麻，那边室友打开了门。
　　半晌，炸开了锅。
　　只听三名室友阴阳怪气道：“哎呦喂，看我们初哥，男女通吃啊。”
　　知初听到这句，以为他们知道自己饥不择食玷污了男人，如临大敌道：“什么男女通吃？”
　　方子缵眼神示意他往门外看。
　　知初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受害者找上门来了？
　　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知初忐忑地朝门外看了一眼。
　　门外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他救下的服务生，祈安。
　　知初一时失语。
　　救命，他好像那种诡计多端的攻，在酒吧里英雄救美，转头就把人吃了。
　　可能是今天想来太多，短短几秒内，知初自己就脑补了一大堆。
　　事实上，知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
　　知初和祈安算不上熟，是在兼职的酒吧认识的，除了工作的必要交流外，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祈安还未开口说话，知初先豁出去了，干脆利落：“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在场众人皆被这句话震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
　　方子缵最先反应过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负责什么？你俩昨晚干啥了？”
　　祈安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下了一跳，听方子缵这么问，忙道：“不是不是，没干什么，我来是谢谢你昨晚在酒吧为我解围。”
　　几人听到此处，见吃不到瓜，皆撇撇嘴，颇为无语。
　　知初也发觉自己误会了，尴尬一笑，道：“哎呦，没事。”
　　祈安眼眸低垂，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一杯奶茶和一些卤味，道：“给你吃，谢谢你知初。”
　　知初刚想说不用，不料方子缵和另外两个室友仿若饕餮在世，不但灵敏地嗅到了食物的味道，还毫不客气地替知初收下了这份心意，三秒内就被分食殆尽。
　　知初：……6
　　东西都被分完了，知初只好道谢，还拿了点自己的零食送给祈安。
　　祈安是隔壁警察学院的，来一趟并不容易，知初也不好意思让人专门为道谢跑一趟。
　　祈安低下头，声音很小：“知初，明天一起去打球可以吗？”
　　知初满脑子雪松，并未想太多，随口应下：“好啊，天黑，回去路上小心。”
　　本是随意嘱咐的一句礼貌语，祈安心内却微微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