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渡己者唯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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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玄默生有些疑惑地问。
见鹭白一时恍惚，听到玄默生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没……没事。”
另一旁，诸位大能纷纷施展神通，与浮算瑾一同结阵，浮算瑾立于阵心，灵力涌动间，与几人的力量相互融合。
浮算瑾将灵力注入法阵之中，光芒大亮，将整座罗酆城笼罩在内。
云来神色渐渐平静，只是身上气息愈发令人心惊。
浮算瑾冷笑一声：“是你不信任他，害死他，如今又要为了他覆灭世间，事情都让你做了，怎么锅是他背的？”
云来说：“还有一种办法，只要能让我找到那白骨回生蕈，不，甚至不用，只需要那个用过白骨回生蕈的人——”
见鹭白皱眉后退一步。
白骨回生蕈，能使白骨生肉，天地之间仅存有一株，且千年岁月才能孕育出，气息却与凡草一般，极为难寻，即使得见，也未必能认出。
距见鹭白目睹白骨回生蕈育成，还有百年。
那么云来口中，用过白骨回生蕈的人是——
谁？
天地变色，雷霆如怒龙狂舞，不断劈向云来，却压制不住那股恐怖的气息自云来体内爆发而出。
“献祭吾身，助尔破封而出！”云来低吼一声，声音中充满决绝与疯狂。
他身上的气息瞬间转变，魔气缭绕，疯狂与暴戾的气息弥漫开来。再次睁眼时，他的眸中已是一片血色，仿佛被某种力量所侵蚀，变成另一人。
“云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怪异：“早如此，不就好了？”
“让我看看，那个人在哪儿。”“云来”一挥衣袖，将攻击挡下，又将维持法阵的那几位击飞出去。
“云来”笑意更深，目光最终落在见鹭白和玄默生所在之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身形一闪，他化作一道黑影，朝着两人疾驰而去。
见鹭白手中法诀翻飞，法力化盾，将攻击尽数抵挡在外。
“云来”眼中闪过讶异之色，似乎还有些欣赏：“小子不错啊，将身后的人交给本座，留你一命如何？”
见鹭白微微挑眉，平静地说：“原来是你想动我的人，为何找他？”
“云来”脸色一沉，愤愤地道：“若非他狡猾至极，让本座立下誓言寻找那白骨回生蕈的力量，本座此刻便能撕裂封印——”
“云来”一怔，他为什么全说了？！他看向见鹭白。
见鹭白此刻是笑着的，十分温柔，却是一身森然阴鸷的气息，说出的话蛊惑意味十足：“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履行那个誓言。毕竟，在魔族大业面前，你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
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城中的封印在“云来”的疯狂举动下开始剧烈颤抖，一道道裂纹在封印表面蔓延开来。
见鹭白拉着玄默生，闪身到浮算瑾所在，撤去伪装术法。
“你是……”公仪远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
见鹭白却不看他，而是对浮算瑾说：“等封印破开，附加在其上的种种阵法一并会消除，然后再修复封印，做得到吗？”
浮算瑾望着远处道：“你敢想我都未必敢做。”
“总比你们的稳妥方法好吧，你们这个能坚持多久，十年？百年？那以后呢？”见鹭白语气满不在乎。
浮算瑾默然片刻，似在权衡利弊。而见鹭白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他轻轻一笑，手指轻挑，将玄默生头上的帷帽收去。
玄默生看着见鹭白，眼前人如霜似雪，好似不染纤尘，然而眸中却是阴鸷邪谲，几近疯魔。
“为什么不对我笑呢。”见鹭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玄默生的脸，指尖的动作带着几分轻佻与挑逗，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欲。
“你怎么了？”玄默生轻握住见鹭白的手腕，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我想错了一件事。”见鹭白将手收回，说，“我本以为事成之后，会有人因我而喜。”
“如今看来，不过是拨乱反正，而乱之根源还在我。”
玄默生眉头微皱，声音中显然带着不满：“见鹭白，与我说话还要打哑迷吗？”
见鹭白轻叹一声，道：“好吧，待我完事再细说，等我一会儿。”
见鹭白转身离去，眸中血色涌动，前方怨气汇聚成海，黑云压城，整个封印即将被撕裂。
见鹭白手掌一翻，一把剑凭空而出，剑身被黑雾缠绕，散发出诡异而强大的气息。
突然间，见鹭白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残影冲向那怨气最浓之处，他手中剑光一闪，破空之声响起，一剑刺向“云来”。
只见剑尖穿透心口，一股黑气从中喷薄而出，化作一只面目狰狞的魔物。
那魔物咆哮着，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魔气，见鹭白面无表情，踩过云来的身躯，手中剑再次挥出。
一道幽暗剑光划过天际，直接将那魔物斩成两半，连带着刚从封印中逃出的魔物，嘶吼声戛然而止，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空中。
见鹭白身后，魔族封印终于被强大魔气所破，那股魔气仿佛黑暗中的巨龙，咆哮着冲向天际。
他一身黑衣，长发随风飘舞，仿佛与这魔气融为一体。
见鹭白凝视着那冲天而起的魔气，承载了无尽的仇恨与杀戮，周身的法力瞬间汹涌澎湃，与那天际的魔气遥相呼应。
他的双手结印，强大的力量向他攻来，仿佛能听到其中嘈杂的低语与咆哮。他的双手猛地一挥，那聚拢而来的魔气瞬间被他所控制。
挥剑斩向虚空。
狂风怒号，啸破长空，仿佛天地共鸣，鬼神共泣。
在场之人赶向各自站位，催动灵力，以浮算瑾为中心，重新结成一个玄奥的法阵，法阵之中光华流转，符文闪烁，将破坏的封印重新勾勒相连。
浮算瑾目光穿过阵法的华光与交织的灵力，落在玄默生身上。
那少年始终伴于见鹭白之侧，周身似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所笼罩，真容难辨，仿佛施了某种秘法以隐藏其真实面貌。
时时刻刻被如此秘法所困，似乎并非出于自愿。
她终于看清了，原来他就是见鹭白的模样。
封印之地下，原本狂暴不安的力量波动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仿佛被镇压，却又蠢蠢欲动地试探着边边角角。
一缕黑烟自地底深处悄然逸出，那道许久未动的身影。
浮算瑾调动体内灵力，准备强行分神出手之际，一只手止住其去势，黑烟被握黑烟在他手中挣扎片刻，便渐渐消散于无形。
见鹭白缓缓睁开眼，他双眸中，闪烁着残余的恨意与嗜血的疯狂，仿佛刚从深渊中挣扎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只是，下一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如同竹叶般的气息将他裹着，眸中所有情绪消散，变得迷茫起来。
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
玄默生并不是见鹭白的心魔化形，更非宿命为了对付他而造出的另一个他。
玄默生才是真正属于这一方天地的见鹭白，所以最初的他不知未来如何，于苍穹派勤学苦练，更不会见鹭白的这些手段。
见鹭白以为自己是重生，原来是抢占了少年自己的身份，让真正属于这个时间的见鹭白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只能隐匿于暗处。
罗酆城恢复平静，待浮算瑾目光想去追寻，已不见两人身影。
玄默生轻叹一声：“原来这就是你想做的。”
“你方才为什么能拦住？”见鹭白问。
玄默生松开见鹭白，直视他的眼眸，目光灼灼，亮如星辰，轻声道：“因为我是你，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见鹭白说：“可我不想让你成为我。”
吸收天地煞气，织世间恶念，以恨意化道，以怨念为剑。
玄默生双手轻轻捧着见鹭白的脸，将前额轻贴于见鹭白额上，如同两朵并蒂莲花相互依偎。
此刻，天地之间仿佛静止，唯有两人额间细微的触感在流转。
『剑气直逼见鹭白而来，此刻已是避无可避，见鹭白只能咬牙硬抗这一击。
这一刻，时间凝滞，一切静止。
见鹭白仰望着苍穹，虚空撕裂出一道狰狞的裂痕，裂痕之中，一道身影在见鹭白眼中逐渐清晰。
是一位青年，面容与见鹭白极为相似，只是褪去了青涩，眼眸如血，没有任何光彩。
一滴血泪自他眼角滑落，划过脸颊，滴落在虚空之中，化作一道血光。
他凌空而立，连余光也并未给予见鹭白半分，身影便如同烟雾般消散在虚空中。
只留下那滴鲜红的血泪，在空中划过一道血光，最终滴落在见鹭白持剑未松的手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仿佛能灼烧灵魂。
“你是……”
“见鹭白？”
此间天地在排斥青年的存在。
见鹭白将那滴血抹在额间，融入灵魂。
两处雷霆劈下，将两人淹没在了同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时间继续流转。
见鹭白再睁眼，身处陌生之地，新的身躯又从青年模样化作了少年。
如此，便都有了属于这个时间的部分。
只是，宿命以为来自未来的灵魂为了存活顶替他的位置，不知一切因他而起。
……
见鹭白直视眼前人，声音虚弱而沙哑：“你为何在此？”
其实见鹭白问的是，以后的见鹭白为何会出现在此。
眼前人反讥道：“这句话不应该问你吗？此处可是苍穹派的禁地，我好歹是苍穹派的人。”
眼前人又问：“你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见鹭白闻言，低下头，沉默片刻回答道：“玄默生。”』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渡己者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