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恶魔之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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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沙哑而冷酷，却带着一种急切。
仿佛在急不可耐地、喋喋不休地宣布着，好像从这样源源不断的话语中能够汲取力量。他要确认眼前这个人不会再离开，可是伊芙不回话，不反应的时候，却让恶魔觉得愈发恐慌。
他并不能像嘴上宣布的那样，立刻清除伊芙教给他的东西。他和她彼此都心知肚明那还生效着。自从他答应了成为她的，也意味着他将操控一部分自己的权力交给了人类。她的沉默让他不安。
第一次，恶魔第一次对自己说谎了。
越是这样，恶魔越要强硬地恢复，他认为将事情变回一切本来的样子会更好。她本应成为恶魔的禁脔。
一切的一切，看书、跳舞、牵手……都不应该存在……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一时的昏头，转瞬的软弱，还是别的什么谋算，既然她已经选择了回到深渊，那就没有再离开的可能。
恶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动摇。无论她愿意与否。
这样想着，艾德迦尔忒身上又绽出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
“好了，别在心里抱怨。无论你如何厌恶，都只能忍耐……唔！”
恶魔突然睁大了眼，忘记了言语。
一只手，来自身下一直没有动静的人，从他的脸庞，逐渐攀上了他的头发，直到握住了他的角。
因为他阻挡了她的视野，所以伊芙只能这样摸索的方式，到达她的目的地，却给恶魔带来了更深的战栗。
她在干什么？！
那是他的角……恶魔的角……那是属于恶魔的、邪恶的象征，也是可以作为武器的锋利的东西，现在正在被她如此柔和的、轻轻地抚摸着。
恶魔的角不是什么敏感的东西，可是艾德迦尔忒却被她摸得浑身颤抖。一股酥麻从脊椎到尾骨，直至全身。
“不要摸了！”他想严厉地制止，出口却发现自己的语调变得奇怪而扭曲。
“伊芙，你在干什么……”
恶魔现在的声音完全像个可怜虫，带着喘息和细微的裂缝，似哭似笑。伊芙拿开他盖在自己脸上的手时，也没费什么力气了。
于是她能够注视恶魔的脸庞。
她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旦她们对视，恶魔禁锢她的力道就变得越来越弱。伊芙想做的事情就变得很轻易。她死鱼眼接收了好久对方的中二发言，终于可以轮到自己主场了。
她一翻身，两个人的位置完全调了个个儿。
现在变成了她，压在了恶魔身上，并握着对方的角。
为了固定，伊芙的膝盖伸在恶魔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撑在他脸侧的地面上。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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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深知破窗开屋顶原理，当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不被答应的时候，换个温和一点的要求就会被接受。反过来如果想提一个正常要求，那不妨先提个更过分的试试底线。
就像砍价的时候开口直接对半砍，尽管心理价位可能是打八折。
这就是夏亦现在正在对恶魔做的事情。
哦对了，还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艾加，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她先发制人。
“……”恶魔不说话。
夏亦有点想笑，怎么，刚刚小嘴叭叭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哑巴了？
“你不敢是吗？”她点破。
“谁说的？”他咬牙切齿，就是现在躺在她身下的姿势没什么说服力。
“我说的，你不敢来见我……胆小鬼……”
她的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恶魔的角，仿佛那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而恶魔被她弄得全身无力，只能软绵绵地被她固定在身下，对她口中的话也没了力气反驳。
“但是，我的感受也是一样的，艾加。”
她突然放开手，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还来不及感受角上的空虚，恶魔就被眼前放大的面孔夺取了心神。
人类温热的呼吸扑面，痒意从肌肤表层直钻入骨髓。
“你要记住，当你感到难受的时候，我只会比你更难受。因为我没有你这么强大，不是吗？”她轻轻说。
“我可没有欺骗你。”他讥嘲地顶嘴。
“我也没有啊。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恶魔没法进行他最擅长的诡辩部分，因为人类用额头抵住了他的。她们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姿势。他感到浑身灼热。
“我讨厌深渊，可是我没说过我讨厌你啊。艾加，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所以，”她的睫毛扇动，痒得他浑身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就像我接受你作为恶魔的那部分，你也接受我作为人类的那部分好吗？”
“艾加，我想住在地面上……”
“不行！”他条件反射地吼道，开始奋力挣扎起来。恶魔的身体在夏亦手下扭来扭去，由于身上布料不多，烫得她手心发红。
“你还是在欺骗我。呵，满口谎言的人类！你只是想让我给你自由!”
“不！”夏亦深吸一口气，用更大的力气固定住他，几乎像制服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脑袋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恶魔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又开始咬牙切齿：
“伊芙，别想再蒙骗我，恶魔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骗，你……”
又开始输出中二发言，烦得夏亦脑袋嗡嗡，干脆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这下彻底安静了。
恶魔懵了。
夏亦看有效果，松开之后又轻轻啄了几下。恶魔的嘴唇很柔软，也很热。
“我不是想一个人离开，我是想让你陪着我。”
恶魔又要拒绝：“我不想听……”
她低下头，不由分说又啄了几下。
恶魔又安静了。
“陪着我，艾加，和我一起到地面上……我都和你在深渊住了那么久，你也应该回报我，不是吗……”
“我不……唔、唔……”
“我没有想和你分开。我只是不想住在深渊。这里真的太热了，又热又闷，你不觉得吗？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没有月亮和太阳的地方，你到底是怎么生存在这里的？”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啄。说几句，碰几下，于是恶魔毫无战斗力，留出了好大一段空白时间。
最后，夏亦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了。她就只是低下头，一边揉弄着恶魔柔软烂红的嘴唇，一边不停地问。
“好吗，艾加，好吗？答应我……”
恶魔浑身彻底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就连思考也忘了。他身上燃起火焰，然而并没有杀伤力，只是把他和眼前的人类包裹在里面，熊熊燃烧着。
伊芙简直是耍赖……
对，她就是耍赖。
在连天的语句中，恶魔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不讨厌，我？”他现在说话咬字有点迟钝，简直像喝醉了酒，口鼻眼耳都被灌满了最甘甜的酒液，晕晕的。恶魔没有喝醉过，这是比醉酒更加眩晕的感受。
“我从来没有说过讨厌你。艾加，你是我的恶魔，我怎么会讨厌你。”
就像她的字句能让恶魔浑身灼烧出层叠的伤口，亦可以此刻让他的伤口成为汩汩涌出甘甜的源泉。
“我是你的恶魔……”他重复着，为这句简单的话感到战栗。好像几个词句就在她们之间建立起了无比深刻的联系，他属于她。她们不会分开。
艾加脸上的神情像是思考又像是迷茫。夏亦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表态，干脆又握着他的角揉了揉。
他的眼睛更没有焦距了，睫毛颤抖地像是风中的蝴蝶。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恶魔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