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知几许》木林栖

49、chapter49

　　经过两天的沉淀，江知许尴尬和困窘的情绪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喜悦和隐藏不住的欢喜。
　　尽管，有些事情她还不是确定，但就目前情况，江知许已经非常开心且知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天过去。
　　可在今天早上，傅延川却突然回了京市。
　　临走前发了微信给她，像是专门汇报行程似的。
　　【江七七，我临时有事去趟京市，等我回来。】
　　【还有，从今天零点开始，两天期限已到，你已经不是单身了。】

　　江知许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特意发来告知的微信，嘴角弯起的弧度怎么也无法平息。

　　旁边有人路过，她收敛笑容，缓缓打字。
　　【我知道，一路顺风。】
　　点击“发送”前，又觉得“我知道”三个字回复太过于刻意，一看就是针对第二句话回复。
　　给人迫不及待的感觉。

　　思考片刻，又改成了：【我知道了，一路顺风。】

　　发完。
　　傅延川没有回，可能已经在飞机上。毕竟她看到消息的时间，距离他发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又静静地看了会儿，而后收起手机，去换药室给患者换药。

　　下午门诊，预约的患者很多，一个接着一个，江知许没有时间看手机，专心致志地给患者看病，做检查。
　　中间来了一个50多岁的阿姨，是早上预约的门诊号，但她记错了，记成了下午，求江知许帮忙给她加个号。
　　“江医生，您看能不能给我加个号。”阿姨态度诚恳，语气卑微恳求道。
　　“可以的，您这个属于过号，只能给您插个下午的号，但是您得重新排队。”江知许温柔解释。

　　“排队可以，排队没事，谢谢江医生。”阿姨一口一个感谢。
　　江知许轻柔地笑着，让她不用这么客气。

　　等检查完下午正常预约号的患者，江知许将阿姨喊了进来。
　　她一边笑着让阿姨坐下，一边拿过病历本。

　　江知许：“您姓名？”
　　阿姨怕耽误时间似的快速道：“王华芳。”

　　江知许：“年龄？”
　　王华芳接道：“54岁。”
　　……

　　基本信息了解完，江知许进去正题，关于是否出血，有无疼痛感，有无肉球脱出，排便是否正常……

　　问完后又给阿姨做了检查，发现阿姨的痔疮已经非常严重了，□□的一圈长满了痔疮，医学上管这叫环形混合痔，形状像一只饱满绽放的菊花。
　　并且痔疮脱出后无法自己缩回，需要用手推回去，这种痔疮已经属于三到四级的痔疮。
　　保守治疗作用不大，江知许建议做手术。

　　阿姨犹豫了一下，说回去跟爱人和儿子商量一下。江知许留了阿姨的联系方式，也给阿姨留了自己的电话。
　　让她有问题随时联系自己。

　　阿姨人走后，江知许收拾东西下班。

　　—

　　傅延川到达京市机场是下午一点，出了机场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凌晨，陈星泽打电话来，语气急促，说昨天傅霆的体检结果出来了，血常规的报告单上肌酐超高，医生初步判断是尿毒症。
　　对此，傅延川怀有质疑的态度。虽然他没有学医，但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关于导致尿毒症的前期病症多是患有糖尿病或者肾炎或是遗传性肾病的人。
　　而这些病症，傅霆都是没有的。

　　但傅延川还是立刻回了京市，在去医院的路上，陈星泽发微信告诉他，只是肾结石引起的急性肾衰竭，不是什么尿毒症。

　　上午医生确诊后，直接进行了手术。

　　傅延川到医院时。
　　傅霆刚做完手术推出手术室，后期情况等待观察。

　　傅延川没有进病房，站在外面等着两个小时。直到人清醒，各项生命体征稳定，他才进病房。

　　傅霆的病房面积有半层楼那么大，三室两厅两位的套房，其中病房、陪护房、餐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
　　各项设施应有尽有，舒适程度堪比家里。

　　此刻，病房里人很多，除了傅霆这个病人，还有傅延川的母亲叶曼，陈星泽，以及韩甜甜等。

　　傅延川刚进病房，正对门口的傅霆一眼就看见了，随即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人病着也不忘记教训傅延川。
　　只是声音没有平时的中气十足，有些虚弱。

　　傅延川没说话。
　　而是跟傅霆的私人主治医生简单沟通了下，确定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以后饮食和作息方面需要特别注意，有复发的可能。

　　傅延川点头，旁边傅霆又冷哼一声：“放心，死不了。”
　　傅延川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我知道。”

　　傅霆还想再说什么，叶曼悄悄拍了拍他的手，傅霆把没有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安抚好傅霆，叶曼抬头看向傅延川。视线划过他淡漠的眉眼，平静道：“你不用担心，已经无碍了，既然回来了，就多待几天，过完新年再走。”

　　傅延川看一眼叶曼，声音平静无波：“工作比较忙，年前回津桐。”
　　母子两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有明显的距离感，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话落，病床上的傅霆立起眼睛：“那小破设计公司能有多忙，傅延川，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一回来就气我，我死也是让你气死的……”

　　叶曼和韩甜甜赶紧安抚，毕竟刚做完手术，还是不宜动怒。
　　傅霆骂了有一阵，骂完安静了一会儿，又担心傅延川真的走，补了一句：“能有多忙让你连个年都过不了。”

　　这时，韩甜甜笑着说：“傅叔叔，您别着急，延川哥可能也是随口一说，肯定能陪您过完年。”说着，甜笑着看向傅延川，刷存在感般地问道，“对吗，延川哥哥。”

　　傅延川眼皮都没抬，更没有接韩甜甜的话，旁边的陈星泽撇了撇嘴，小声吐槽道：“有你什么事？”

　　韩甜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过转瞬，又恢复自然。

　　傍晚，傅延川跟陈星泽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吃了个晚饭。

　　陈星泽好奇地问：“哥，真不过完年再走？”
　　傅延川嗯了声。

　　陈星泽：“姨父可能会非常生气。”
　　傅延川没说话。

　　陈星泽知道他没所谓，但还是劝道：“你回津桐市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年，多冷清啊，还不如听姨父的话，过完年再走。”

　　傅延川眼皮没动一下，缓缓道：“谁说，我是一个人？”

　　陈星泽立马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能有谁——”说着一顿，想到什么，“不会是你那幻想出来的女朋友吧？”

　　傅延川抬头看过去，不紧不慢道：“陈星泽，我只说一次，我有女朋友，但不是幻想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具体的人。”

　　嚯！
　　陈星泽惊讶了，呆了片刻，而后问道：“你没病？”
　　傅延川冷声：“我看你有病。”

　　“……”

　　陈星泽看一眼傅延川沉静淡然的神情，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毕竟面对他，他哥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

　　“所以粉色拖鞋和平安果都是女朋友的？”陈星泽疑问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
　　傅延川嗯了声。

　　接下来，陈星泽安静了片刻。
　　独自消化着傅延川有女朋友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半分钟后消化完成，开始夺命十连问：“在回津桐市认识的还是之前认识的？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长得漂亮吗？身材怎么样？性格怎么样？家庭如何？父母是做什么的？我认不认识？谁追的谁？”
　　傅延川听完，只平静地回复了五个字：“跟你有关系？”

　　陈星泽不死心，开始磨，磨蹭到傅延川饭都快吃完了，也没磨出一个问题的答案。
　　见问不出他也就没再问，默默计划着，打算以后突击津桐市一次。

　　陈星泽安静下来，开始吃饭，吃了没两口，手机响了。他拿过看了眼是女朋友来查岗的微信。
　　陈星泽按照平时的处理方式，拿出手机对着傅延川想拍张照片发过去。

　　手机刚举起，傅延川警告的眼神就跟了过来，陈星泽赶紧解释：“女朋友查岗，我拍张你的照片发过去让她放心，省得胡思乱想烦我。”

　　说完，趁着傅延川思索的空挡拍了一张，点击发送后，又跟傅延川缓缓陈述。
　　“女人这种生物有时非常敏感，如果没有足够的安全感经常会犯嘀咕，疑心你是不是不爱她了，是不是爱上别人了又或者是不是不如以前爱她了。尤其她还是有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会更加小心和在意，作为男朋友的我十分能理解。”

　　说完，又拍了一张牛排的照片，按着发了条语音：“亲爱的，我和我哥在吃饭呢。莫尔顿牛排坊，味道不错，下次带你来尝尝。”
　　傅延川冷嗤一声，十分不屑地看了陈星泽一眼，没搭腔。

　　—

　　江知许收到傅延川发来的照片和微信的时候，刚刚到家，换上拖鞋。

　　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

　　她掏出来，点开微信，看到未读的消息的红点点在熟悉的头像上方，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她站在入户门前也没急着进去，点开微信来看。

　　先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孩阳光白净，江知许很熟悉。
　　是陈星泽。

　　下面傅延川又发了一句话：【跟你幻想的前情敌在吃饭。】
　　江知许：“……”

　　下面是一张盘子的照片，白色盘子上摆着几块切好的牛排，牛排上铺着黑胡椒酱，看着有些可口。
　　但傅延川配的文字：【吃的牛排，味道不怎么样，以后有机会我给你做，肯定比这好吃。】

　　江知许笑了，回复：【好的。】
　　想了想，纠结了一番，慢慢打字，打完后，犹豫一瞬，点击发送：【什么时候回来呢？】

　　傅延川没有立刻回复，江知许也不着急，抱着手机耐心等待着。

　　这时，周秀琴看见她：“七七，你站门口傻笑什么呢？”

　　江知许立刻压平唇角，风轻云淡道：“没什么？”
　　现在还没稳定，江知许还不想告诉江涛和周秀琴。
　　想再等等。

　　见傅延川还没有回复，她收起手机回了房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傅延川回复了。

　　【手机没电了。】
　　【最多不会超过一周。】
　　【如果女朋友强烈要求，会提前。】

　　江知许看着最后一行字，脸红红的，她不知道傅延川是因为什么事情回京市，所以也不敢打扰他太多，更不会要求他提前回来。

　　两人都在慢慢适应新身份的转变，基本每天都会微信联系。大多是他吃饭时发来的照片，吃饭对象无一例外都是江知许的假想情敌——陈星泽。

　　江知许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吃饭的时候发照片，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只是在他发来消息时，积极回应，其他时间江知许怕打扰到他。

　　在傅延川走后的第五天，那位环形混合痔的王阿姨住院接受手术。

　　让江知许惊讶的是，王华芳的儿子竟然是李阳。
　　对，就是她曾经相亲对象——李阳。

　　明天手术，中午前换完药的江知许在办公室跟家属及患者交代手术须知以及注意事项。

　　江知许看见李阳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不过一秒便恢复平静。开始徐徐缓缓地交待着术前术后的注意事宜。
　　声音一如既往细如春风，清清柔柔。

　　相比江知许的淡定，李阳神情略显尴尬，目光总是时不时打量着江知许，不敢看太长时间，看两秒就收回，过了两秒再看。
　　反复多次，直到江知许交代完。
　　李阳出声道谢，再次看了一眼江知许，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面对江知许淡然的神情，犹豫着放弃，搀扶着王华芳出了办公室。

　　江知许能感觉到李阳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她选择了无视。
　　彼此不是很熟悉，没有寒暄的必要。

　　旁边等着江知许一起去吃午饭的夏雯雯开起玩笑：“这患者的儿子貌似是对你有意思，看你好几眼？”

　　江知许知道夏雯雯肯定会说，她也没瞒着，把跟李阳相过亲并且被拒绝的事情告诉了夏雯雯：“所以夏护士你想多了哦。”

　　夏雯雯诧异了，她惊讶时说话比较直接：“他还拒绝你呢，我觉得他都配不上你。看不上肛肠外科的人，如今她妈妈看病做手术不还是咱们吗，真是讽刺。”

　　江知许无所谓地笑笑，两人往外走，江知许关心地问：“夏叔叔身体好点了吗？”

　　夏雯雯的爸爸上周突发脑梗塞，幸好发现及时，进行了溶栓治疗。治疗及时加上后期恢复得好，今天上午已经出院，回家修养了。
　　江知许得知后特意去探望，还碰到了守在病床前的徐医生，正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夏爸爸，行为举止很是殷勤。
　　平时傲气的性格完全不见踪影。

　　江知许淡笑着看，同时也看出夏爸爸和夏妈妈对徐建的满意和喜欢。
　　那一刻，江知许觉得夏护士大概是逃不出徐医生的手掌心了。
　　俗话说得好，追妻先搞定父母，就事半功倍了。

　　“恢复得挺好，以后饮食方面需要多注意，还要定期复查。”夏雯雯缓缓道。
　　开始时，夏雯雯都吓死了，六神无主，多亏了徐建，给了她很多建议和帮助。

　　夏雯雯突然对江知许说：“我爸妈都很喜欢徐建。”

　　江知许看出来了，问道：“你呢，你喜欢吗？”

　　夏雯雯抿唇，实话道：“我反正不讨厌他。”停顿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不排斥跟他相处。”

　　说着两人走进餐厅，点完餐，找了个地方坐下。
　　江知许明白了：“你犹豫的点在哪里？”

　　夏雯雯轻快地笑了笑：“我喜欢帅哥，徐建不够帅。”

　　“……”江知许客观评价了下，“徐医生长相挺周正，肛肠外科的科草。”

　　夏雯雯笑了：“他的确还可以啦，主要是我见过更帅的，眼睛养刁了。说起帅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
　　江知许看她。

　　夏雯雯边吃边说道：“上周我碰到VIP病房小奶狗的男朋友，大狼狗。他站在住院楼下好像在等人，我当时还发微信想跟你说，话说了一半，被大狼狗听了个满耳，当时一激动语音也没有发出去。”

　　江知许愣了片刻，有了些预感，她看着夏雯雯缓缓问道：“你当时想跟我说什么？”

　　夏雯雯想了想：“我当时就是想告诉你我碰见了大狼狗。原话好像是，对了，原话是：知许，你猜我看见了谁，VIP病房的小奶狗的男朋友，大狼狗，他在住院楼楼下好像在等人。”

　　江知许：“……”

　　夏雯雯现在想起来大狼狗深邃的眼神仍心有余悸：“当时大狼狗拦住了我，问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他的高强压力下，如实交代了，大狼狗听完的脸色有点难看，还对着我冷哼一声。”
　　“后来接到我妈电话，说我爸爸脑栓塞，我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江知许“……”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