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俗》首甲

53、大暑过

　　的确是多事之秋即将来临，田郎中之死翻起了新的波浪，芊芊之事还在纠缠。
　　田宅
　　芊芊爹娘想要拉住芊芊，但芊芊这几日跟伍愉安说透了之后，整个人也不再是一副柔弱之像，她大步跨到院中，怒目看向田勇及其爹娘，“我不会委曲求全的。”
　　“芊芊，你既已是我的人，我又愿意娶你，你又何苦如此麻烦大家，闹毁了你我的名声。”田勇当即大声喊道，若是能让全巫溪上下的人都听到此话，他势必还能更大声。
　　田勇爹娘此时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田勇娘擦了擦眼泪，对着芊芊说道：“芊芊，你和勇哥有情---”
　　“女子和颜悦色便是有情的话，那芊芊想必对大黄狗更有情。”伍愉安冷冷说道：“田勇，没想到你看着憨厚，却实在会钻营。你害死了田天冬不说，又想生米煮成熟饭，强娶芊芊。你算盘打得很好，但神灵祖宗却不是无心无德，若让你这般得逞了，那巫溪以后还如何正宗纪呢！”
　　在此关键时刻，伍愉安终于说出了田天冬的死因，而且又拿着神灵祖宗来说事，名声与宗俗，好比鱼与熊掌，以往，大家伙可以为了名声，为了薄面而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现在，他们却是不能了。
　　果然，听到了伍愉安这话，田仁序拿着拐杖“咚咚”敲击着地面，他手指着田勇，一张老脸像是熟透的梅子一般，“你，你这个不肖子孙，往日长辈们的情谊竟被你拿着来做肮脏事，你是打量着我不会打死你以正宗法吗！”
　　伍愉安握住了芊芊的手，她们曾彻夜长谈。芊芊一度将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伍姐姐，往日爹爹就说我麻烦，说我总是做错事。田天冬是因我而死，田勇却又---难道，我真的是个祸害吗？或者是，我做错了？”
　　伍愉安正想安慰时，芊芊却又垂泪说道：“娘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让我对每个人都要和颜悦色，都要一张笑脸。我对着他们露出笑脸，她们却觉得我好得手，田天冬是这样，田勇亦是这样---”
　　伍愉安抱住了芊芊，轻轻拍着芊芊的后背，缓缓说道：“不，这都不是你的错，若是你待人冷淡，那他们还有别的话在等着你，横竖他们都有理由。芊芊，你可知你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吗？你昨夜可有想清楚了？”
　　芊芊痛哭了一场，最终抽泣着说道：“昨夜，我想死的时候，伍姐姐你拦住了我，让我想明白了再说。这一天一夜，我实在是想的明白了。我知道，我并非是第一个。田勇如此做，他都是想好的。女子被他人坏了贞洁，为了保全名声，所有人都会劝她嫁给那人。若是女子不愿，他们便会拿着名声、以后、家族说事，田勇便是如此想的，他有恃无恐，打量着我不管愿不愿意，他都能得偿所愿。伍姐姐，若不是他骗我去长右山，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我对他先前只是邻居之谊，再听了田天冬的事后，我对他只有后怕和厌恶，现在，我对他没有了后怕，只有厌恶，只有恨意。”
　　“太爷爷，名声虽重，但为了祖宗，为了宗族，芊芊恳求您秉公处置。太爷爷，太奶奶，芊芊并不是第一个被如此迫害之人，但芊芊希望是巫溪最后一个被如此迫害之人。巫溪不是只有男儿，女儿家们还有孩子们，她们也要有一个好的以后啊！”芊芊说着便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太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小满拉着一芷走进了院中。这两日，小满一直都住在伍家，伍愉安交代了一芷二福等人，要她们带着小满疯玩。
　　一见到小满，马氏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小满跑到了马氏的跟前，马氏抱紧了小满在怀中，也许是为了小满，马氏头一次在田仁序处置大事时开口定夺道：“芊芊，你放心，田勇不止害了你，还害了田天冬，数罪并罚，他应得的。青哥，将他关到宗祠里去。”
　　“爹，娘，救我，救我~”田青拽住拴着田勇的铁链，押着田勇离开了田宅。
　　田勇爹奶哭天喊地，田宅内的众人也各怀心事，各进了各屋。
　　一夜无话。
　　这几日，天本就闷热，再加上众人心烦气躁，更是食不下咽。伍愉安一大早就起身，悄悄来到后厨，想着做几道夏日能吃的凉饮。谁知道，刚走进后厨，就看见张衡已然在忙活了。
　　“晨起天儿凉爽，你再去睡一会儿罢。”张衡看着伍愉安，一脸疼惜的说道。
　　“睡不下了，你想用些什么？我做给你们—-做给你吃。”伍愉安看着张衡憔悴的样子，同样疼惜的说道。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的。”张衡情不自禁说出了这句话，说出后，又是觉得太过唐突，又是觉得爽快。
　　伍愉安笑了笑，挽起了袖口，两人虽没商量，但却配合的十分默契。伍愉安做起了甘豆汤、椰子酒、豆水儿、鹿梨浆、卤梅水、姜蜜水、木瓜汁、沉香水、荔枝膏水、苦水、金橘团、雪泡缩脾饮、梅花酒、香需饮、五苓大顺散、紫苏饮等，张衡就打着下手。
　　她首先选择了甘豆，这是一种常见的豆类，但伍愉安知道如何将其发挥出最大的风味。她熟练地将甘豆洗净，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和糖，然后轻轻地盖上锅盖。火光在锅底跳跃，甘豆在锅中翻滚，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而后，伍愉安又转身拿起了豆水儿的材料。豆水儿是一种清凉的饮品，非常适合夏日饮用。她将绿豆和红豆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洗净后放入锅中煮熟。待豆子煮烂后，他又用细纱布将豆子和水分开，留下了清澈的豆水。然后，她加入了一些冰糖和桂花，搅拌均匀后，一碗清甜可口的豆水儿就做好了。
　　而后，伍愉安又去摘了几颗熟透的鹿梨，这些鹿梨外皮光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伍愉安轻轻地将它们洗净，削去外皮，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果肉。她用小刀将果肉切成小块，放入一个干净的陶罐中。接着，她取来一些冰糖，细细地洒在鹿梨块上，然后倒入适量的清水，轻轻盖上盖子。她将陶罐放在火上，小火慢炖。随着时间的推移，罐子里渐渐传出了鹿梨的香甜味道，与冰糖的甜度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接下来是卤梅水的制作。伍愉安从篮子里取出一些青梅，这些青梅个头饱满，色泽翠绿。她将青梅洗净，放入一个大碗中，加入适量的盐和白砂糖，然后用手轻轻揉搓，让青梅的汁水充分渗出。接着，她将揉搓好的青梅倒入一个瓮中，而后放在凉水中冷藏。
　　然后是姜蜜水的制作。伍愉安拿出一块老姜，用小刀将它切成薄片。接着，她将姜片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和冰糖，用小火慢慢熬煮。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姜糖水逐渐变得金黄透亮，散发出浓郁的姜香和蜜甜。
　　最后，伍愉安先挑选了几朵盛开的莲花，这些莲花宛如仙子般亭亭玉立，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伍愉安轻轻地捧起一朵莲花，目光专注地审视着它的每一个细节。她细心地去除莲花中央的嫩房，那嫩房犹如一颗绿色的宝石，晶莹剔透。接着，她用一把小巧的刀，轻轻地将嫩房的底部截去，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孔洞。
　　然后，伍愉安开始处理鳜鱼。她挑选了一条新鲜的鳜鱼，鱼肉鲜嫩，光泽诱人。她熟练地去除鱼鳞和内脏，将鱼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接着，她取出一个小碗，加入适量的酒、酱油和香料，将鱼肉块放入其中腌制。鱼肉块在调料的浸润下，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腌制好的鱼肉块被伍愉安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莲花嫩房的孔洞中。她用手轻轻按压，确保鱼肉块紧密地填满每一个空间。当所有的莲花嫩房都装满了鱼肉后，伍愉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将装有鱼肉的莲花嫩房放在了一个特制的甑内。这个甑是马氏亲手制作的，它的底部是平的，四周有着细小的孔隙，便于蒸汽流通。她将甑放在火上，用小火慢慢蒸煮。
　　随着时间的推移，甑内渐渐传出了诱人的香气。那香气中既有莲花的清香，又有鱼肉的鲜美，还有调料的醇厚。伍愉安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美食的诞生。
　　终于，当甑内的蒸汽逐渐减少时，伍愉安知道莲房鱼包已经蒸熟了。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甑盖，只见一朵朵莲花嫩房已经变得饱满圆润，鱼肉块也呈现出诱人的色泽。
　　伍愉安将莲房鱼包取出，轻轻放在碟子上。她又取来一些蜂蜜，用刷子轻轻地涂抹在莲房鱼包的外皮上。
　　张衡则一直在旁打着下手，他负责清洗食材、传递工具、调整火候等。他时刻关注着伍愉安的一举一动，两人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