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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弄风山遇斗花尾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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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赐看向他,目光幽深。
谢以令没注意,自顾自的说道:“几百年前,这还只是一片荒山,山上只有些臭水沟烂石头,既无花草也无林木,甚至连个活物也没有。直到后来,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野魂寄居此地,吸收了荒山的灵浊二气,得了形,成了个半人半妖的邪物。
“得他所赐,山上也开始有树木生长,到后来飞禽走兽成群。那妖物每每现身,必有一阵大风刮过,发怒时更是狂风大作,足以倾倒大片树林,因此也得了个名号为‘弄风山鬼’。那邪物自己也觉此名不错,便直接取了‘风弄’二字做名,这山也逐渐被人叫做了弄风山。”
一番话说完,谢以令看向南宫赐。
南宫赐语气镇定问:“谢公子,后面有何打算?还是说,要一直跟着我?”
“啊?”谢以令脑子一懵,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不提这件事,南宫赐也不在意。
他勉强笑了笑道:“我既然答应了顾三公子,总不能食言。”
南宫赐盯着他道:“雁展法力高深,恐怕你难以对付。”
谢以令赶紧道:“这不就想着,有扶风道长你吗?”
南宫赐顿了顿,忽然话题一变:“我后面,还要去一趟墉城,拜访将前辈。”
“那好。”谢以令话一出口,便知不妙。
南宫赐神色微变,看他的目光带了些审视。
“五年前,墉城天墉府被灭门,这事,你不知道?”
谢以令微微瞥开目光:“道长这是何意?试探我?”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虽是问句,但南宫赐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质问:“又或者,你究竟是谁?”
“我……”谢以令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南宫赐闭了闭眼,轻声问:“是吗?那你可听说过,大荒年?”
谢以令双手发凉,他抬眼直视南宫赐问道:“什么大荒年?”
说话间,四周冷雾又起,有灵识般朝两人涌来。
谢以令握紧手中木棍:“那妖狐怕是又回来了。”
碧落破鞘而出,分成数把将二人护在其间。
狐鸣声从林深处响起,妖声阵阵如山崩地陷,震得谢以令两眼发黑,双耳生疼,五脏六腑都几乎绞成一团。
正痛苦间,一股新雪般凛人的浅香袭入他鼻间,一双手带着凉意捂上了他的双耳。
耳边霎时平静下来,只隐隐感觉地面微震,有人向他们走来。
好一会儿,谢以令才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画面。
十步之外,有一抹桃红。
来人相貌绝艳,模样勾人,身姿卓约,又隐隐透着邪气,混着一股子妖媚劲儿,直教人难分雌雄。
谢以令只得看向南宫赐,眼中带着询问。
南宫赐徐徐道:“听闻近年来,弄风山来了一只千年老狐,常化作人形害人,三尾,其色艳丽,人称‘花尾狐’,名为花也湖。”
“我道这大张旗鼓的是哪方仙家呢,原来是南归天阁的人。”花也湖冷声,目光幽幽在两人身上打着转。
“素闻南归天阁的扶风道长,一身正气浩然,四处斩妖除邪,怎么身边却有个如此邪物?”
他看着谢以令,眼中带着探究,“邪气竟比我还要重上三层不止,扶风道长也不怕折了道行?”
花也湖语气不紧不慢,话语间也尽是媚意,听着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谢以令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嗅又闻,后凑到南宫赐身边小声问:“道长,我身上邪气很重吗?”
南宫赐却并不作答,只从身上取出一块颜色润泽的圆环形玉佩,“戴上。”
谢以令从容接过,依言戴上。
花也湖似发现了什么奇事一般,一双勾魂狐眼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继续道:“南宫道长身为南归天阁的人,应知南归天阁乃仙门世家首位,今日所举,就不怕传出去,令贵仙门蒙耻?”
南宫赐并不理睬,见谢以令戴上了玉佩,便道:“离远些。”
谢以令见他指尖灵气隐现,当即明了,往后连退了三步。
无须多言,南宫赐已手执碧落,身形晃出一道虚影朝花也湖斩杀过去。
花也湖未料到这人如此不经激,慌忙后退抵挡。只听“铛”一声,碧落与他手中的也湖剑在空中相撞,花也湖的手心被震得生疼。
但见:
衣袂飘飘然如白衣仙,剑气煞煞乎如神明君。
一白一艳,一绝一媚,彼此不分上下。但很快,花也湖渐渐难抵其势,喘着粗气躲避。
谢以令在一旁看得浑身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花也湖心生怒气,分了神,被男子一剑打中了手腕,手中的剑一歪,掉落在了一旁。
“扶风道长厉害!”谢以令笑了两声,拿着棍子走了过来。只见他灿目弯眉,软唇飞扬,看向南宫赐:“真是英姿神武,自当以一敌十!”
南宫赐微微点头:“谬赞了。”
“你!你们!”花也湖有些气急败坏地揉着发红的手腕,红着眼睛道:“欺人太甚!”
谢以令好心提醒:“你也并非是人。”
花也湖狐眼愈红:“你们欺狐太甚!”
虽说花也湖因受伤败了下风,可谢以令心里仍有些怵,微微侧身半躲在南宫赐身后道:“你修炼成精,妄想害人性命,欺人太甚的是你吧?”
他说完,又恐自己太过武断:“当然,若你有难言之隐,也并非不可酌情谅解。”
花也湖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是何人氏?看样子不像是南归天阁的弟子,又为何跟在他身边?”
花也湖说到“他”时,伸手指了指南宫赐。
谢以令下意识瞥了南宫赐一眼,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南宫赐忽将他一把用力揽入怀里,口中道:“小心!”
与此同时,碧落凌空一剑斩去,发出极重的一声碰撞。
谢以令一边躲,一边抓着南宫赐,又一边往上看去。
那与碧落相击的乃是一柄黑棍,通体漆黑发亮,黑烟缭绕,不知从何而来。
正看着,忽觉地面树叶开始抖动,随即“哗啦”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枯叶飞来,丛树俱震,风声怒吼,霎时天昏地暗。
这阵妖风来得极强,若非南宫赐紧抱着他,恐怕此时他已双脚离地,不知被吹向何处了。
“莫非……是那——”谢以令被狂风吹得几乎无法睁眼,只得艰难同南宫赐道:“山鬼——”
南宫赐抱着他,抱紧了,绷着下颚应他道:“是。”
“那我们——”谢以令张嘴,竟吸了一口尘土,连忙低头用衣服擦净,继续道:“现在,怎么办——”
南宫赐用力按住他的后脑,保护之意不言而喻。
谢以令只觉脚下一轻,还未来得及问话,便听南宫赐轻飘飘一句,由风带入他耳中。
“我在,放心。”
谢以令因他一句话一颗心跳了跳,定了定神后,才往下看去。
此刻他们正隐在一棵参天大树后,勉强靠着树干躲避风与叶。
终于,妖风停休。
只见花也湖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个黑衣男子,端的是:相貌昳丽,气质不仙不灵。手执伏星尺,脚踩沉木屐,身长八尺有余,罪积三千不止。周身黑雾缭绕,山鬼多年成形。
“你来干什么?”花也湖见了此人,脸色倏地冷了几分,不由嗤笑一声,“不去看好你那天仙似的妹妹,又来管我做甚?”
风弄手提伏星尺,立于他面前,沉声问:“你受伤了?”
“哼!”花也湖乜斜媚眼道:“真是稀奇,你怎平白无故关心起我来了?哦,想来是你那妹妹走了,你才想起寻我了。”
说到这儿,花也湖心中顿生一股酸意,怎么也按捺不住,索性破口骂道:“还真是长了胆了,反了天了!你不过是个浑身污气的臭山鬼,竟也敢在我面前摆谱了?当初哭爷爷求奶奶让我留下,如今竟敢那般待我!
“我看她是个女子,不屑与她争些什么,谁知你这榆木脑袋做的狗东西竟蠢成如此,连哄人的一句话也不会说!你还来寻我做什么?要扒了我的皮,拿回去为你那妹妹做取暖的冬衣吗?”
“我没有……”
花也湖此时已气红了眼,半句解释也听不进去:“你为她熬粥,为她做衣,担心她夜里受风,还特意弄回来块破石头将洞口挡住,你把我当死的,还有脸来寻我!”
也湖剑“嗖——”一声掠过林间,花也湖伸手握住,提剑朝那山鬼风弄砍去。
两人当下在南宫赐与谢以令面前打斗起来。或者说,是花也湖单方面在与那山鬼打斗,风弄手提伏星尺只防御躲避,却并不回手。
躲在树后的谢以令、南宫赐二人:“……”
“道长,”谢以令凑身过去,小声道:“想必这就是传闻中的山鬼兄?”
南宫赐点头默认。
“怎么总觉得,他与那野狐……”谢以令停下来,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表述,良久后,才道:“要不,我们趁机溜走?”
南宫赐应道:“好。”
谢以令与南宫赐趁着对面二人正斗得不可开交,行无言、动无声地沿树向外走去。
“何人?!”
突然,风弄一声大喊,转头看来。见了他们,忙携了伏星尺朝两人打来。
谢以令被这一声吓得心头一跳,正慌不迭地寻地躲藏,南宫赐却径直将人一揽,足尖在地面一扫,霎时落叶卷起,直朝风弄袭去。
那黑棍挥来带风,却被落叶困住了行动,猛一运气挣开,眼前白光骤亮,刹那间脖间抵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