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少年 ...

  •   时光流转,那时的阳光都要更明媚许多。

      那是他们的十八岁。

      他和关十里掉在坑里,抬手挡着光,他娘在上面叼着狗尾巴草俯下身,捻了捻地上的泥土,碎土屑滚啊滚,落在他们脚边。祁响站在上方嘲笑他们:“说说吧,怎么又把小羽惹哭了?”

      段羽是祁穆将师傅的宝贝闺女,比祁穆将年长一岁,自在泉孩子少,两人一同长大,但若说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实在是恶毒了些。

      他们对彼此是属于对视一眼都想去洗眼睛的嫌弃程度。段羽天真烂漫,心直口快,常说世上怎么出了祁穆将这么装的人,而祁穆将最爱折腾显摆,把她这种厌恶解读为对自己天赋异禀的嫉妒。

      祁穆将打小就恨不得窜到天上去,人嫌狗厌。小时候才半个人高的段羽被祁穆将不可一世的样子气个半死,扯着辫子嗷嗷哭。

      有看热闹的跳出来:“小羽,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啊。”

      话还没说完一根鞭子毫不留情差点抽到他身上。

      祁响抱起段羽,伸手刮了下她的脸蛋:“让什么让,谁年纪小就有理的话,你怎么不去拜刚出生的娃娃当师傅呢?”

      祁穆将抬头抓他娘的袖口,被祁响点点额头。

      两人在祁响怀里冰释前嫌,祁响带着两个娃娃放了一夜的烟花,天上灿烂非常,地上两个小娃娃的脸也红扑扑,两眼亮晶晶。

      所以段羽把她后来和祁穆将和睦相处的寥寥几年归咎为爱屋及乌。

      事情的转折在祁穆将九岁时,段羽在街上走丢,那时她还没有灵纹,祁穆将回过神时吓得半死,自在泉的人几乎全部出动。最后着急忙慌跑了一天的祁穆将在一个打猎的陷阱里拎出缩成一团的段羽。

      她从前觉得祁穆将脾气差,那天才见识了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数十里的路上回荡着他骂骂咧咧的声音,词儿都不带重复。

      段大小姐一开始想着就当是狗叫吧,也骂不死人,后来发现狗要是一直叫那确确实实也是让人受不了,在前面悄默声儿哭了一路,祁穆将跟在后面骂了一路。

      等回到自在泉时,段羽见到祁响,扑着抱上去,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还不忘狠狠朝祁穆将屁股踹了一脚。

      自那以后她又不待见祁穆将了,每次他寂寞去找她,段羽就两只手死死抵着门,可以说,祁穆将就是她抗精神折磨的启蒙。

      祁穆将自知理亏,蹲在她门前笑:“段姐姐,有个稀罕东西你看不看?”

      段羽在门里眨眨眼。

      祁穆将继续道:“段姐姐,这样,你叫我一声哥,我就送给你,怎么样?”

      段羽找了一块自己老爹雕刻的木块,狠狠朝门砸去。

      祁穆将诶呦一声,终于滚了。

      段羽是当真打定主意和祁穆将割袍断义了,每次见着他眨着一双一看就没安好心的眼走过来就脑袋一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祁穆将哪里能闲得住,段羽不理他,他便整日朝外跑,恣意游肆,见着人便称朋道友,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

      有天也摸不清怎么想的找了一家酒铺,大手一挥放了一锭银子,喝了一杯就飘飘忽忽,红着脸骑马窜到深林里,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关十里就是那时候来的,穿着身破灰褂子,背着大背篓,手拎柴堆,撞见片梅林。他难得高兴了些,摘些梅花卖了能多换些钱。

      可最美的那枝,他临出门前刹住脚,自己都想不明白留下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有什么用,他看了又看,放到自己床头——这是他家里唯一的器具。

      关十里第二天卖柴回来,啃着馒头进门时,床上坐了个长得漂亮极了的小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就鬼精鬼精,额头上顶着红色梅花灵纹,愈加衬得他肤色姣然。

      关十里曾带着几分羡艳偷偷听过几句说书的,直到看到祁穆将时话本子里的富家少爷才开始具象化。

      富少爷揉着眼睛看他:“就是你把本少爷摘回来的?”

      贫穷早已吞噬了关十里的笑容,十岁的关十里一脸阴郁,脸上还有几道伤,走路时低头压肩膀,路边的石子遇见他都得被踢一脚,把不得志写在脸上。

      怀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不自觉把馒头递给祁穆将时,关十里绝想不到一天后他就思考着把这多话的烦人精打包卖个高价。

      有时祁穆将拿着不知道在哪捡的木枝,戳着关十里:“我真不明白,你怎么每天摆着一张臭脸。”

      关十里嘴角抽了抽,一手盖在他脸上:“我也不明白,你怎么每天都在笑。”

      祁穆将使唤关十里的传统就是在九岁时流传下来的,关十里每天卖完东西回来看到在他这骗吃骗喝还翘着二郎腿在门口晒太阳的祁穆将时,青筋直跳,揍他一顿吧?揍他一顿吧?揍他一顿吧?!

      可每次看到那张脸他就开始心软,不过也有例外,当祁穆将没在门口等他,而是骗一帮小孩把他当财神爷拜时,关十里站在远处,怎么看怎么觉得祁穆将那张脸突然就面目可憎了起来。

      祁穆将坐在一群孩子中间,指着关十里摇头晃脑:“快把给本官的贡品递上来。”

      那群孩子扭过头,嫌恶道:“我们不要和他玩儿。”

      “对,我娘说了,他穷死了!”

      “我爹说他没出息,偷拿别人的东西。”

      “羞羞脸!”

      “恶心”

      关十里站在远处,握紧拳,带了些自我厌弃的心思看着那边,本以为他早已漠然的屈辱情绪不知怎么的就涌了上来,心想:那个富少爷呢?终于不会赖在他这了吧?

      一个男孩从地上搓了一把泥,要朝关十里砸。

      祁穆将一把推开他,少爷那时候可没什么口头教育的觉悟,脾气上来就准备干仗。

      八九岁的小孩儿之间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关十里都不记得自己怎么也加入进去的,但他记得祁穆将鼻青脸肿地朝他耍威风:“要不是我娘不让我对普通人用灵力,看小爷不让他们屁滚尿流!”

      关十里问:“你是明月学府的人?”

      祁穆将满脸鄙夷:“我才不是,我家可是自在泉,世上第一学府,从我们那出来的,哪个不是行侠仗义的大英雄,明月山那群宵小之辈怎么能跟我们比?”

      关十里听了若有所思。

      自从打了架,那些孩子躲着祁穆将走,大人则找了几次茬被祁穆将堵回去后,经常故意在门口,等他们两人经过时用看似说小话实则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取笑:“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不知道去哪捡了另一个没娘养的,笑死人了。”

      祁穆将早摸清了这片地儿的门路,当晚拉着关十里扮鬼闹得整个村子不得安宁。

      过了几天他又没事做了,跟着关十里去卖柴,关十里让他在茶馆等他,谁知道那家女主人最喜欢倒腾美食,祁穆将被骗着喝了一杯奶酒后就晕了,醒过来已经到了自在泉。

      带他回来的二愣子弟子还傻笑,一副办了大好事的样:“嘿嘿嘿路上恰好看到阿将,就把他送回来了。”

      祁穆将记不清回去的路,找了几回后,朋友满天下的祁少已经把这回事忘到九霄云外。

      他十二岁那年,自在泉也不够他折腾的,整天往外跑,有次回来段羽穿着祁响给做的新裙子朝他显摆,祁穆将嘴上说着不在意,回过身就问祁响自己怎么没有。祁响尴尬笑笑,拿出另一件裙子:“我说这件是给你的你信不信?”

      祁穆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屋后真换上了。就在他看着镜子差点对自己情窦初开时,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个少年走进来,带着笑:“抱歉,走错了。”

      然后极为自然地关上门,自己却没出去,抱臂靠在墙边看着祁穆将穿裙子的模样。

      祁穆将索性大大方方给他看:“这位兄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你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被别人知道了我得去跳江。”

      那人挑眉:“可惜了,我眼神挺好呢。而且,我也不会去祭奠你。”作势就要开门出去。

      祁穆将忙伸手拦住,凑近时才看见这人头上的莲花灵纹,祁穆将想起母亲说自在泉来了个奇才和他不差上下,问:“你是关十里?”

      面前这人道:“见过,是不是蓝色灵纹,他们说是天纵奇才那个?”

      祁穆将顺水推舟:“对,就是他,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人摇摇头:“一般般吧。”

      这就好办了,祁穆将撑着门苦着脸:“其实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你猜谁威胁我的?”

      少年低头盯着他笑开:“总不会是我。”

      祁穆将上前一步,贴近他,一字一句道:“就是你刚刚说的关、十、里。”

      那人果然来了兴趣,扣住他的手臂:“说说,关十里怎么你了?”

      他被拉得向前一步,祁穆将脑子一乱,突然出口道:“他有个心上人。”

      那人眼中趣味更浓,扣着小臂的那抹温热向下滑,握住祁穆将的手腕,笑着热切将他带向桌子,跟自己家似的,甚至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

      反正事已至此,祁穆将毫无心理负担地一饮而尽。那人来的时候还带着桂花糕,祁穆将接了块,眼睛一亮,他向来嘴刁,没想到他这东西竟然不错。

      祁穆将问:“不是见死不救吗?”

      那人坐在对面,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道:“谁让我人好,豆腐心肠。继续说,他喜欢谁?”

      神情自若,举止自然,语调中十分恰当的带了些惋惜和怜悯,祁穆将道:“怎么对他这么有兴趣,和他有仇?”

      对面的人扯了扯衣领,道:“看他不爽。”

      又点了点桌面,道:“这位——”

      他停顿片刻,似在思索如何称呼,带着些坏笑,道:“可怜的朋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心上人是谁?”

      祁穆将身子前倾,看着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对面的人按捺不住,低声笑开,笑声愈来愈大,少倾才克制住,抬手示意祁穆将继续说。

      “不信?”

      祁穆将坐没坐样,支着下巴看着他,本也没指望他相信,他只是一时心急扯了个理由,直接承认怕没面子罢了。

      谁知那人道:“不,我信。”更是眼带期待,希望他继续说。

      祁穆将自觉坏人名节有些缺德,却因此人实在有趣,不愿立时承认自己瞎编,心想不如编的离谱些,让这人拆穿,大不了打一架便是。

      “他自小便喜欢我。”见那人目露奇光,继续道:“对我呢是死缠烂打、穷追不舍、软磨硬泡,还将我囚禁关押起来,我想了个法子逃出来,才免遭那个变态的毒手,没想到他如今来自在泉了。”

      原以为说到这份上,他总该起疑,谁知那人微笑点头,又问:“所以你打不过他,就被逼着穿裙子?”

      祁穆将得意道:“我如今灵力精进,他个死断袖怎么打得过我?不过不跟他计较罢了。”

      那人颇有诚意拍手赞道:“厉害,厉害。”

      祁穆将又自行倒了一杯茶,问:“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直视着他,意味不明道:“我么?我是那个对你死缠烂打、穷追不舍、软磨硬泡、囚禁关押的死断袖,现在呢,是你的新师兄,关十里。”

      所以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祁穆将觉得关十里这人怎么这么损呢?故意看他笑话,关十里本来是逗他,可一想到这人六年来把自己忘了个干干净净,心里的火不知怎么就越烧越旺,起初还想着要不对这烦人精爱搭不理吧,结果就是忍不住开口呛他。

      两人吵着吵着真的打起来了。祁响一开始对关十里评价甚高,还有幸见证了他们俩第一次打架,甚至找了棵视角最佳的树,坐在上面边喝酒边点评:“这招式不错。”

      “阿将你这也太损了,那能往那打吗?这也太丢我的脸了。”

      “行吧,难怪那么打,小关这小子也挺阴的。”

      关十里三年间变化极大,体面了许多,像乌云散开露出皎皎明月。两人年轻气盛,在山上打得天昏地暗,关十里扶着古柏喘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讨厌。”

      祁穆将才想起这么一位故人,伏低做小了一天才让关十里那股别扭劲烟消云散。

      他们性情相投,刚打过架又开始勾肩搭背,从此祁穆将也不再一个人闲逛,变成两个人结伴山停野宿。

      用他们师傅段淮章的话来说,这两个混世魔王起初互不相熟还能装模作样,不到三天就勾肩搭背,在自在泉横行霸道,走路恨不能长出八条腿来横着走,一天恨不能闯八百个祸,就连段淮章那样的好脾气都被他们气得冒烟。

      他们之所以还没被人打死,一部分原因是他们长得好看。

      十几岁的祁穆将常穿一身竹叶镶边箭袖白袍,腰佩一条蹀躞玉带,刚刚具备潇洒快意的英侠气,好在他年轻,那股初露锋芒的轻狂气也就显得情有可原。

      关十里那时候还不是一身哭丧一样的黑衣,反而极爱鲜衣,尤其一身红时,资质风流,往那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

      段羽这么多年还是看他不爽,连带着看关十里也觉得他不像好人。祁穆将话赶话间,把幼时段羽的窝囊事说了出来,被她追着打。

      他也想不到这大小姐这么大了还去找他娘告状。

      祁响站在坑顶,艳阳挂在她身后,祁穆将的眼睛就是随了她,不笑的时候已经耀眼的很,就像在叽叽喳喳说话逗你玩,弯起来时一准憋着坏:“两个小混蛋,一天天瞎闹腾,不教训教训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关十里站在祁穆将身边,闻言立刻默默走远了几步,朝上挥手,眉眼俊朗:“祁师父,我姓关,咱们自在泉可不兴连坐。”

      祁穆将踹了他一脚,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祁响从前还在关十里面前要面子,自从了解透彻这厮和自家儿子一路货色后,次次把两个人连着一块骂。

      就像此时,祁响叉着腰,笑得灿烂:“这自在泉到底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关十里满眼无奈:“自然是您说了算。”

      祁响:“那你们谁去给我摘十株碧灵花来?”

      碧灵花是自在泉难得的灵物,只有不凭借灵力绕谷底跑整整一圈,才会绽放在脚底。

      祁穆将立刻出声:“关十里说他愿意。”

      关十里凉凉扫他一眼:“你对我是真好。”

      祁穆将勾住他的肩膀,笑得无耻:“咱们之前客气什么。”

      两个时辰后,祁穆将站在泰安街街口,拎着酒壶,外衫脱下来系在腰上,一根银簪扎起的高马尾随着他动作甩啊甩。看着整条街望不到头的酒肆,他问关十里:“这条街是渴死过人么?”

      最终关十里坐在好不容易找到的小茶馆,食指百无聊赖地点着桌子,偶尔朝外张望一眼,外面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掌柜一边往酒壶里倒茶一边怪异瞅他。

      关十里接过酒壶,祁穆将这人怪得很,喝不了酒,也不食荤,整天往甜点铺子钻,唯爱喝茶,又抹不开面子,把这活推给他来干,想起祁穆将无赖表情,关十里心想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走到门口,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蹬蹬蹬跑到他面前,在他桌上放了几颗糖,笑起来时缺了两颗门牙,冒着一股傻气。

      关十里看着他没说话,小男孩指着外面说:“那个哥哥说你吃了这糖,就会变成女孩给我当媳妇儿!”

      关十里抬眼看去,祁穆将站在门外,怀里抱了一只猫,他们摘的碧灵花被他编成花环戴在狸花猫头上,握着小猫的爪子朝关十里挥挥手。

      关十里咬牙,将酒壶带子绕在手上,走了出去。

      等到黄昏时,他们随意走着山路。山花烂漫,东风袅袅,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脚步轻快,祁穆将揪了下关十里被风吹起的头发,被他追着打。

      两人推推搡搡走到山脚的河边,祁穆将撩了把水,看着倒影中自己嘴角的一块淤青,气笑了,歪头指着脸上的伤看他:“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关十里顶着眼角的一块伤:“你倒是下手挺轻。”

      祁穆将站起来叉腰道:“我能和你一样?小爷这张脸可是要名留青史流芳百世的。”

      舟楫在水中那么一划,就撩起一片水雾来,惊得白鹭一下子展翅齐飞。祁穆将躺在木筏上,眯起眼,握了把白扇子扇得哗啦啦响。

      关十里在前方负手而立,容仪神俊。

      天空红了半边天,夕阳打在关十里身上,祁穆将只看见一个俊秀的剪影。

      他们回到自在泉时已经月洒清辉,偷偷钻进门,祁穆将还扭头和关十里说话:“给远行带的桂花糕都碎了。”

      “你们倒是好快活。”

      他们回到自在泉时已经月洒清辉,祁响不声不响站到他们身后,一手制住一个,问道:“我的花呢?”

      祁响朝他们摊开手,祁穆将嘿嘿一笑,拽着关十里拔腿就跑。

      身后的祁响笑骂一句:“两个小兔崽子,真是好成一个人了。”

      他们跑到远处,不知怎么就对视上,也不知谁先笑开,更不知在笑什么。

      祁穆将睁开眼时也在笑,捂了下还在抽痛的胸口。

      “醒了?”

      关十里坐在桌前,看不出来昨夜睡了没,不过面色不错,看起来心情很好。

      “过来吃饭。”

      祁穆将抬头,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他想着关十里真是没之前好看了,尤其那身黑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看了看桌上摆的东西,笑了下:“你真了解我,准备的都不是我爱吃的。”

      关十里听到这话终于放心,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些都合着祁穆将的口味,他寻思着要不给客栈里那小孩儿捎点。

      “阿将。”

      关十里叫了他一声。

      祁穆将抬头看他,关十里没看他,望着日光在窗纱上映出的一片模糊白晕,弯了弯唇:“阿将,你回来了……”

      祁穆将挑挑拣拣,拿起块梅花饼:“当然得回来。”

      关十里看向祁穆将右手的铜戒:“有什么打算?”

      祁穆将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没理出思绪:“骗吃骗喝,享受生活。”

      关十里弯了弯唇:“挺好,不逞英雄了?”

      祁穆将神思飘远,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铜戒:“英雄啊……”

      他嗤笑一声:“俗死了。”

      想起在铁铃铛里遇见乔瑾的事,祁穆将问:“你之前见过乔瑾吗?”

      关十里疑惑看来,祁穆将道:“你昨天杀的那个蚩奴。”

      “是他?他不是和咱们自在泉向来不对付吗?”

      祁穆将自知乔瑾和自己确实关系不大,也就不再纠结乔瑾对自己的诡异态度,向关十里摊开手:“玉佩呢?”

      他本想拿起来就走,没想到触碰到那玉佩时,头像针扎一般疼痛,涌入大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关十里惊慌起身:“阿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