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医生为何那样》狮子别哭

3、接受

　　长出几条裂缝的镜子前，游应冒出头来，他顺完头发，整了整衣衫，今天游应约了贺照外出，他自然是要在贺照跟前呈现最好的自己。

　　游应在手腕和脖颈处喷上薄荷男香，继而换上牛奶色的帆布鞋，一切边幅修过，又顾了镜子里几眼，他才哼着曲子从宿舍里移步。

　　学校禁止陌生车辆入内，加上现在又不是新生开学季，贺照被门卫告知后，只能妥协在北海大学东门等游应出来。

　　几分钟逝去，贺照望见游应白日的身影，随而摇下车窗，向他挥手，“阿应，这边。”

　　“不是说在约的地方碰面嘛，照哥怎么来学校接我了？”游应小跑着来到车窗前，乐呵呵问道。

　　贺照摊开手，佯装无辜起来，“我想快点见到你，也是想给你个惊喜，这不就付诸行动了。”

　　“那我要是走西门，照哥就干等下去吧。”游应轻嘲他道。

　　“所以说我们心有灵犀，诶，别愣着了，快上车坐好，我先带你绕这附近的北海湾兜几圈风。”

　　入耳贺照的催促，游应麻溜坐上副驾，与此同时，贺照自然凑近，帮他系上安全带，游应甚至可以清晰看见贺照手腕桡侧在使力下才显露的静脉曲张。

　　“你身上好香······”贺照闻到游应脖颈处淡幽的薄荷香，在他耳边呢喃道。

　　二人眼神拉着藕丝，颇有些羡煞路人。

　　举手之劳后，贺照启动引擎，车里匿藏的野兽被唤醒，整个车子沿着北海大道向前行驶，贺照车开得很稳，不消一刻钟，北海湾就出现在游应视野内。

　　此时贺照按下按钮，上半车身缩回出厂设置好的空间里，游应抬起头，头顶便是蔚蓝的天空，他的身体贴着车座，温柔风把他吹得很是舒服，好像颅内只剩无限清爽。

　　这数缕风中也许有几丝还带着海的味道，游应这样遐思着。

　　贺照带游应在海滨大桥兜了大概有三四圈，他寻个安全的位置停车后，将车身复原，问道：“体验怎么样，还继续吗？如果腻了，我们就转道去市中心那边逛逛。”

　　“不转了，虽然是很刺激，但转太多次头有点晕。”方才这最后一圈体验下来，游应只觉与前几圈的畅快超然相比简直天上地下，于是摆手拒绝道。

　　从北海湾驾车到市中心大约有半小时的车程，游应枕在副驾椅背上，小眯了会儿，他不知在这期间，把控方向盘的贺照不时会偷看他几眼。

　　抵达市中心的繁华场，贺照先把车安置在地下停车场，然后他与游应一同乘电梯来到地上商场一层，商场各层售卖的商品包揽吃喝玩乐四项，游应本能拉起贺照的手逐层观览。

　　行走在泛白的地砖上，他除了要瞻顾鳞次排列的商品外，还会断续和贺照眼神交互那么几秒，好让他认同自己的吸引力，并告诉他自己没有忘记某位同行者。

　　看尽满目琳琅，二人靠着自动扶梯驻足在四层，四层是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但今天并非什么重大节日或假期，人流还是蛮稀疏的。

　　“照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目送游应进去后，贺照将双手撑在玻璃护栏上，他无意间瞥到满是花纹的螺旋式阶梯，一时停留过久，感觉眼前出现了架旋转不止的轮盘，让他发晕。

　　贺照揉了揉双眼，醒过神来，他转身注视着商场洗手间的出入口，心里乱猜道：这进去多久了，按理来说阿应早就该···难道···出了意外？

　　想到这，贺照箭步冲进男厕，一边寻觅一边喊道：“阿应···阿应，你在哪儿？”

　　男厕里就那么几个隔间，他依次打开，前三个都无人，直到最后一处，贺照拉开门时，发现游应瘫坐在马桶上，埋着头念念有词。

　　“为什么？我明明没惹过事，也从未得罪过谁，教训为什么会临到我头上？为什么还会被打？”游应面露苦色，用哽咽的语气究问自己道。

　　贺照扶起他时，感觉得到游应整个身子都是软的，他把游应架回负一层停放的车中，游应平复心绪后，将所发生的事道来。

　　适才游应在拉裤链的过程中，被人从身后敲了一棒，那一棒重重落在他后背上，他感到生痛的同时双腿脱力，无法维持站姿，便倒地晕厥过去，失去意识，之后游应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马桶上，短时间内心中波澜难定，才暂作停留，没有第一时间喊来贺照。

　　“阿应，记住，不是你的错，我的阿应人见人爱，要怪就怪那人欠缺眼力好了。”贺照轻拍游应的后背，安慰他道。

　　游应讲述经过时，声音颤抖，眼眶忍不住泛红，贺照入眼这样的他，爱怜放肆生长。

　　现下见游应还有些低落，贺照就靠过去亲吻了下他的额头，顺势将他拥入怀中，附耳温柔说道：“不哭，阿应，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伤了。”

　　“阿应，天差不多暗了，我带你去龙泉湖边吹吹风怎么样，风可以带走一切悲伤。”

　　游应离开怀抱，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半张的嘴中道被贺照用手指封住，贺照带着洞察一切似的笑容说道：“阿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们不下车，就在车上与风碰触，有我在侧，别怕。”

　　贺照撤下手，山中小兽回到他原本的状态，刚刚受惊的一面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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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应一周大概在贺照家过夜两到三次，每次过完夜，次日清晨贺照收拾的动作都比游应快，也不知他的精力是有多么无穷尽，游应曾这样设问过自己。

　　这次也和平常在贺照家夜宿一般，第二天早上还是贺照先下楼，他坐在主驾上，手悠闲搭着车门，只待楼上那道风景迁移到面前。

　　“叮”地一声，电梯门后出现游应的身影，他从这栋高楼一层的通道出来时，面上焕发着春光，连风拂过都醉地吹起他的衣角。

　　可下一刻，游应眼帘映入贺照同位陌生男子凑脸交谈的画面，细看举止暧昧，他正好赶上二人分开，听见贺照最后说了声“晚点见”。

　　贺照转头看见游应，神色如常招呼着他上车，“这次没想到你下来这么快。”

　　在去学校这一路上，都是贺照一人在支撑对话，游应除沉默外，偶尔也会开口敷衍下。

　　之前几次贺照把他送到校门口便驾车离开了，但这次当游应下车，贺照也跟着下来，主动说要送他去教室。

　　游应吸取了初次的教训，只要到贺照家过夜的下一天有课，他会事先把与课程相关的书在书包里准备好，这样就可以起晚点，多些与贺照呆在一起的时间。

　　二人乘电梯到达课程安排的实验楼六层，出电梯后，游应踩到实地，脱离失重的感觉，“照哥，送到这就行，要被我同期看见，免不了要在背后议论我。”

　　“阿应，你很早就知道了吧，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方才···你也看见了，你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贺照喊住掉头要走的他，问道。

　　游应背对着贺照，答道：“照哥，给我些时间，我还要考虑一下。”

　　话音落下，四周如止水，他等了半分钟，身后始终没传来人声，游应回过头，只看见逐渐闭合的电梯门和门缝里贺照的局部轮廓。

　　贺照眼里盛着暗河水，其中汹涌与否游应看不透，他所能看到的是贺照就那样穷极目光盯着自己，像是只老虎正窥伺着定好的目标猎物，直到没有一丝空隙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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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实操课整堂上下来，游应更多是在走神，他的思绪全飞到有关贺照的事上，临下课，授课老师让两两合作，搭建一个简易木屋结构，要不是有江茹在，估计这次的课堂表现分得垫底。

　　“看来贺医生对你很好啊，让你上课都禁不住想他，对了，下课先别急着走，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江茹拾起连接房梁和地基的木块，瞄了他一眼说道。

　　框架固定好后，上午的课也迎来了终结，游应跟着江茹来到一间空教室，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并排坐下。

　　江茹取出手机，给游应看了几张照片，内容是贺照分别与不同男人勾肩搭背的合照，在这几张合照中，除贺照本人，他只对一两个有印象。

　　“贺医生的账户是我刷ons时在附近人动态里找到的，他主页中发布的照片除了风景外就只有这几张人像，你看看。”

　　ons，一个安卓系统需要翻墙才能下载的软件简称，游应并没有使用经验，他接过江茹递来的证据，先浏览了贺照的主页，“Bright light”的网名映入眼中，游应往下翻，发布的帖子与江茹所说没有出入。

　　“小应子，我不想看见朋友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所以才告诉你，你现在既然知道了，是选择继续陪他游戏，还是干脆断了，我都支持你。”

　　屏幕暗了下去，游应没再触亮，他把手机塞回江茹手中，装作波澜不惊地问道：“你说的要紧事就是指这个？”

　　“当然不是，这种渣滓哪里有那么大分量···你还不知道吧，前些天齐意和余焱走夜路时双双被打，下手的人都是从身后袭击，据他们推断，极有可能是体院培养的篮球队那帮人，因为输不起比赛所以想教训一顿当时出风头的齐意和余焱。”江茹摇头否认道。

　　游应听完就像看过那些照片后一样丝毫不意外，他没有多想，用局外人的口吻评说道：“齐意哥和老余当时赢下比赛后，狠狠嘲讽了对方，那段视频被观众录下，在网上疯狂传播，对方要是还能咽下，可能会被人骂窝囊吧 。”

　　“你先别管他们，我怀疑啊，作为齐意和余焱的朋友，对方也许会对我们俩下手，不过我是女生，对你出手的可能性更大些，所以你最近不要一个人走夜路，这才是最重要的。” 江茹见游因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着急提醒他道。

　　听到这里，游应逐渐把那天在商场厕所里莫名其妙被打的事与两位当事人的遭遇联系在一起，心中的疑云才得以散开。

　　“嗯，我会注意的。”

　　为了不让江茹担心，他并没有说出来，有时候善意的隐瞒往往是处理事情时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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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满泡沫的浴缸中，贺照从后面将游应拢住，下巴顺势抵在他肩上，贺照将手打湿，帮游应清洗起左边的手臂。

　　贺照眼神怜惜地说道：“阿应的手臂真细，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入学军训的？”

　　“军训确实辛苦，我记得那时想偷懒，就会去吞牙膏，现在看来真的很傻。”游应自嘲式回应道。

　　他们维持着姿势，在热水中又泡了段时间，游应咧嘴发笑，他将附着泡沫的右手横在嘴边，对着那抹纯白轻轻一吹，几块被撕下的棉花糖便在浴室上方跳起舞。

　　“照哥······”泡沫的趣味体验完，游应呼唤道。

　　“嗯？”

　　“你之前问我的事，我想好了，我的答案是···可以接受那样的你。”

　　即使知道贺照是那样的，游应也不会回头，他独明白一点，贺照让他着迷，让他的心剧烈跳动就够了，至于贺照为何那样，游应不想去问，他只想过好当下。

　　游应光滑的手背被贺照托起，贺照凑近印上了吻，熟面晕着藏不住的欢愉。

　　“该轮到照哥了，之前你说过的报酬那件事，想好要什么了嘛？”游应偏头靠在贺照怀中，半边脸抵着初生的胡渣，问道。

　　贺照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很是骄傲地回答：“不需要再想了，因为···我已经到手，我想要的报酬···就是阿应以身相许啊。”

　　“坏人！”

　　贺照假装没有听清，贴着游应的左耳低声怂恿道：“再说一遍。”

　　“大写的坏，还是只坏老虎。”游应仗着贺照脾气好，放肆说道

　　趁游应不注意，贺照将手伸到他的胳肢窝，“不说了，不说了······”游应扭动身子求饶道。

　　贺照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半个身子贴着游应的后背，将他拢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