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医生为何那样》狮子别哭

2、虎口

　　贺照答应辅导他高数那天，游应便顺势要了贺照的微信，这种主动如顺水行舟般自然，较那些唐突求要联系方式的好上几倍。

　　怎么感觉我在以五十步笑百步？游应偏着头，一只手半撑下颔，一只手转着笔扪心自问道

　　之后的几个星期，贺照遵循约定，只要有空闲就会把游应约出来，有时约在偏僻的咖啡厅，有时是在一座秘密花园中约见。

　　贺照每次以辅导老师的身份进入游应的视线里时，褪去了医生的装扮，只穿一身休闲便服，这给他豁然走进新世界的感觉，但无论是医生贺照，还是辅导他高数的贺照，游应才不做选择，他这两个全都要。

　　“发什么呆呢，昨晚没睡好？”贺照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关切道。

　　游应撤下手，镇定拿起白漆木桌上的咖啡抿了口，以掩饰内心的慌乱，“嗯···这家主打户外体验的咖啡厅所植茉莉花丛成片，空气中清香弥漫，我一时闻入迷了。”

　　“看来靠近吸引人的东西并不是件好事，你看，你都陷进去了。”

　　偶然掠来的风把话带进游应耳边，只一息，他的耳根便泛起不易追觅的红。

　　“嗐，我说偏了，回到正题吧，你看，这个点很重要···只要你把这些内容活记活用，通过考试还是很容易的。”贺照讨完趣，视线没有犹豫地转回书面，继续讲解道。

　　游应用黑笔在贺照强调的几点上简单做下记号，有一些会添几条下划线，贺照看在眼里，果断递过去一只荧光绿的记号笔，“以后有什么需要标记的重要东西，就用这种记号笔，你试一下，很醒目的。”

　　游应接过，在刚才做记号的位置又盖上一层，确实在白纸黑字中很是显眼，他看完效果后，合上笔帽，做出还回去的动作。

　　“送你了。”贺照把记号笔推回游应身前，发出阵清越的笑声。

　　游应见状，复打开记号笔，一只手平衡住贺照屈伸的手，另一只拿着笔身，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对勾，整个过程中，贺照并未阻断。

　　“怎么想着在我手上画这个？”贺照不甚明了地问道

　　游应抬起头，与贺照眼神交接，他未有顾及什么，想说的话径直宣出口，“医生哥不是说记号笔要标记下重要之物嘛，我这么做，是因为医生哥就是我重要的人啊。”

　　面对游应正大光明的痴看，贺照目光闪烁，让与他相对的游应捉摸不透。

　　——————

　　上次为庆祝学院赢得比赛临时组的酒局，除实到的游应、齐意、江茹和褚教练外 ，还缺余焱一人，余焱是学院篮球队的球员代表，也是游应朋友团体的一部分。

　　他之前在球场上不慎被体育学院的对手绊倒，右腿受了伤，不便移动，因而无法参加酒局，在游应的认知中，余焱卧床的日子里都是齐意和自己在轮番照顾他。

　　「余焱：铁子们，上次齐意组的酒局我没去成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这次正赶上我康复，晚上还是老地方，我请客，顺便把我表哥介绍给你们认识下。

　　齐意：三团火，那我晚上就不客气了qwq

　　江茹：小焱子干的不错，茹姐有赏

　　游应：讲真的，老余你不考虑换个地方吗？

　　······ 」

　　游应人在图书馆自习室，他回过消息后滑动屏幕，半天也没刷新出下文。游应满脸无奈，携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底气提醒自己道：“看来得硬着头皮去了，只是这次江茹还要忽悠我喝酒，我必···拒绝地坚定些。”

　　夜色笼罩下的Monotony酒吧，大放着独属它的异彩，游应在约定时间前便抵达这里，可还是比不过某两位积极人士。

　　通过酒吧入口的检查，游应穿过狭长走廊，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各式画作，不过为绚烂的灯光所干扰，已经分辨不出大概。

　　迈进酒吧主区，游应盲目地漫步其中，不觉间他看见两位熟悉的轮廓在向自己这个方向招手，游应走近才知是江茹和齐意。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齐意模仿影视剧中说经典台词的语气回答他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比较好，否则你知道的就太多了。”

　　“神经，小应子，别理他，我们俩刚好在这附近做兼职，下班得早又碰到一起就提前来了。”一旁的江茹朝齐意翻了个白眼，解释道。

　　游应与他们又闲聊了几分钟，身心逐渐松弛下来，忽然，耳边传来一轮谈话声。

　　“这Monotony酒吧里面可一点也不单调。”

　　“照哥觉得这酒吧名字取错了？”

　　“随口一说，我又不是酒吧老板，没说你问我这话的权利。”

　　这声音，好生耳熟，游应扭过头，入目便是向这边走近的贺照与余焱二人，他讶异的同时心中浮起疑云，“老余就是贺照口中的表弟，那上次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事为什么没见老余提起过？”

　　眼瞅着余焱就要把贺照领来，游应掩耳盗铃似地埋下头去，在手机屏幕上胡乱点击一通。

　　“诶，还是我这个做东的来晚了，不过不要紧，待会儿我自罚三杯···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贺照，你们称呼他贺医生就好。”余焱一停下脚步便不迭说道。

　　“这位是我发小齐意，照哥你之前潦草见过几面的，嗯···这一位是江茹，我们四人中的大姐大。”

　　余焱依次介绍完两位后，齐意和江茹分别与贺照交互了眼神，算作打照面的一种。

　　“最后一个嘛，是···”

　　贺照上挑深眉，将目光投向游应的侧脸，打断道：“我认识，上次你送来医院那位，没想到是你小子的朋友。”

　　“照哥这一提我想起来件事，小游，那天送你去医院的事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的，但总是被耽搁，久而久之都快忘了，小游你千万不要生气。”余焱急忙为自己开脱道。

　　“没事，老余，我不介怀的。”游应被余焱cue到，鼓足勇气抬起头答道。

　　如游应所料，自贺照一踏入此间，便有意无意望向他，但反过来，他却不太敢去接贺照的视线。

　　余焱和贺照相邻落座后，游应发现贺照神奇地坐在自己正对面，他只要想抬头，就可以把贺照从上到下过几眼，看个够。

　　五人间断碰杯畅饮，但游应在喝了几杯后就只做个动作，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把酒倒掉，这其中猫腻，也许只有有心人才能察觉出。

　　中途余焱的女友打来电话，说要让余焱陪她去吃甜品，余焱不得已起身离开，临走前，他对齐意交代道：“阿意，把照哥安全送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地址我晚点再发过来，谢了，兄弟。”

　　见齐意点头示意，余焱又向老板招呼了声扣账的事，才安心消失在灯红酒绿中，他在这家酒吧办了会员，今天他们在此的花销都会在余焱账户上扣除。

　　游应身在其中，光想着怎么应付酒水了，没再去关注贺照的言行。

　　反观贺照，他在某个时间段目光全落到挨着自己的齐意身上，齐意和游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游应是小白兔，而齐意与贺照本身难分上下，不如游应与他更互补，更有看头。

　　余焱走后不久，酒局来到了尾声，江茹和剩下的人告别后单独走了，齐意搀扶着似乎喝醉的贺照准备送他回家，游应见此，朝齐意喊了句“我来帮你”，就顺道跟了上去。

　　——————

　　齐意按余焱提供的地址找到贺照安居的小区，匹配楼层和房间号后，齐意因脱不开手，便让游应帮着在贺照身上摸钥匙。

　　游应顺畅摸到钥匙，继而打开门锁，完成这些，他靠墙挪了一个身位，好让齐意带贺照进去休息。

　　“齐意哥，你在这先看着，我去买些蜂蜜和酸奶就回来，给医生哥解解酒，你等我。”游应也没管齐意是否听到，撂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贺照和齐意二人，齐意把贺照暂时安放在沙发上，他正准备抽身烧水，手在下一秒却被贺照钳住，只见微醉的贺照半坐起，拉着齐意两条胳膊将他拽到自己跟前。

　　齐意略有些抗拒，“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吧，在酒吧里我可是多看了你好几眼。”贺照一边暗哑说着这些，一边作势要把齐意往自己嘴上抵。

　　齐意奋力挣脱，旋即甩开了贺照拿听诊器的手，转而冲动下痛扁他一拳，贺照拭了拭唇角，眉头微皱，只觉右脸又痛又麻。

　　当游应赶回来，房门虚掩着，他放下蜂蜜和酸奶后，环顾四周，发现齐意已不在屋中，沙发上只有贺照静躺在那里，游应关上房门，坐到贺照身边。

　　晚上见到他时，游应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贺照的衣着上，此刻他就在咫尺，□□氛围的背头，咖啡色的衬衣，青黑的牛仔裤，关键还有自带魅力的熟面，游应的心又开始怦然跳动。

　　“医生哥，你还好吗？”游应压低身子，附在贺照耳边问道，他听到了贺照有节奏的呼吸，他听到了美妙的旋律。

　　处于下位的贺照感官到，他熟练地解开衬衣压迫胸腔的上半排扣子，随而将双手按在沙发垫上，以支撑自己半直起身。

　　“你喜欢我，对吧？”贺照迷离的声线让游应坠落，他现在的心跳的比之前更剧烈了，可外在仍像块木头。

　　未等游应作出反应，贺照单手搭上他的窄肩，后又凑上去贴住他的唇，游应被这个吻封了缄，只能专心沉浸在距离他毫厘间这个成熟男人的吻技中，静等天明。

　　游应自灰暗中苏醒，他躺在春光乍泄的床铺上，等到能适应光亮后，游应侧过身，用手支着头，痴笑着望向酣睡在一侧的贺照。

　　过了片刻，贺照许是感应到游应降在身上的视线，也睁眼想见光。

　　“医生哥，等你醒好久了。”游应假装埋怨道

　　“阿应，以后都不要叫我医生哥了，和余焱一样，称我照哥吧。”

　　贺照抬起手臂，作势要揽游应入怀，游应垂下手，将上半身埋到贺照怀中，他脸挨着贺照的肩胛骨所在，沉声答应道：“好，照哥。”

　　听见游应这般喊他，贺照随之偏头吻了下游应的额前发，眼里满是爱意，他抚摸着游应裸露在外的手臂，把游应紧紧相护。

　　“你再睡会儿，放心，有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嗯？”

　　游应的发丝在贺照胸膛上摩挲，就好像小兽在用毛茸的软爪挠着主人，向主人做出认可含义的回应。

　　贺照只觉胸口袭来一阵酥痒，脸上漾出的笑意更浓了。

　　——————

　　游应搭乘贺照上班的顺风车回到学校，停车时，贺照从暗格中拿出袋全麦吐司递给了他，“喏，给你填肚子用，早上摄入些东西还是有必要的。”

　　因着上午排的有门早课，他去宿舍取完书，就往嘴里塞进一片吐司，骑自行车向教学楼赶去。

　　早课一上就是两节，课间休息时，游应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些困乏。

　　齐意和余焱选的是另一门课，所以目下游应身边仅有江茹陪着他，江茹见游应精神低沉，遂质问道：“听齐意说，昨天一整晚你都没回宿舍，酒局散了过后又去什么地方野了？给茹姐我从实招来！”

　　“哦···我昨晚···在别人家过的夜。”游应的困意被这声质问冲散，他断续说道。

　　“别人是谁？朋友还是对象？”

　　游应自问，也许算吧，“至少现在是对象了。”

　　“怎么都没见你和我提过对谁有好感，突然整这一出我还是蛮吃惊的，她做什么的？”江茹追问道。

　　“他是医生。”

　　“小应子，看你外表这么单纯，没想到好这一口。”

　　游应略有些口齿不清地表达道：“我说的是位···男医生。”

　　“男医生？不过我也不感觉奇怪，毕竟你这样的小可爱，我都动过给你找个老攻的念头，等等···不会是余焱那位医生表哥吧？”江茹后知后觉，一个昨晚刚认识的男子在她脑海中如影像闪过，她确认道。

　　游应小幅点了下头，“昨晚你离开后，我看齐意哥一个人不太方便，就跟着去帮他把贺医生送回家，但齐意哥中途先走了，后来······”

　　“后来，你把贺医生吃了？”

　　“女流氓！这种问题怎么说的出口。”游应撇了撇嘴，调侃道。

　　“你茹姐就是这般女子，快说，到底吃了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游应拗不过，不情愿地回答道：“算···吃了吧。”

　　江茹唇角勾出一抹坏笑，但很快回归正经，“小应子你可真有福，但茹姐想提醒你一句，那位贺医生看着不太像好人，就我的直觉来说，总觉得他对你好像只是玩玩而已，你就算喜欢他那一款，也要当心些。”

　　对于刚经历完昨夜的游应而言，江茹这句话可不一定能点醒他，再说游应本身就没听进去，他只想记住关于贺照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