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脸》汀馨

3、初见

　　宁城中学
　　九月的阳光正好，赵顾站在日晷广场上悠闲地晒太阳，丝毫没有即将步入初中的紧张与焦虑，颇有种出生牛犊不怕虎的魄力。他小学就读于宁城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公立小学，管理松散，老师没有升学压力，只在六年级给学校提交一份直升市实验中学的名单。赵顾就是其中一员，但是出于莫须有的哥们义气，他拒绝了直升推荐。因此校长跟这个叛逆的小男孩约谈了好几次，无一例外油盐不进。最后在运气加持下摇号进了宁城中学——一所“小家碧玉”的重点中学。
　　日晷广场是宁城中学的标志性性建筑，但是官方总强行升咖，偏叫它“劝学广场”，只因为周围四根石柱上雕刻了整篇《劝学》。圆形冬青花圃在广场周围，花圃内外铺设红色橡胶跑道，供这所初中和高中一体的学校的千名学生“更舒适地”跑操。
　　有时候想，六年级和大一学生也就只差了6岁，却要完成心智和身体的全方面跨越，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变成一个应该关心家国大事的接班人。但赵顾只是看着新学校的景色，心中只能想到要好好学习不负家长期望。
　　家长们开完会后鱼贯而出，赵城把手放在儿子肩上，“小顾，以后就过住宿生活啦，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就给我打电话，老爸一定尽快给你送到学校后门，生活费不够的也要及时告诉我，不要省着花钱……”听完父母的苦口婆心，赵顾拎起放在地上的空书包，开始找教室。
　　北方学校的教室分布在楼道两侧，“704…705…706，就是这个。”教室门开着，赵顾先探头看了一眼，确认是报道时候看到的那个老师就进来了，挑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下了。随后的事情稀松平常，发放课本、老师寄语、竞选班委……赵顾没有听说过什么课代表，想着新奇就去试了一下，顺利成了数学课代表，和一个女孩成了同事。
　　对于窝里话痨的赵顾来说，住宿生活简直是易如反掌，加上人长得可爱又聪明，很快就成了宿宠，串串宿舍就成班宠。数学老师刘伟卢从其他学校调任，本来心情不爽，但每天看自己这个聪明勤快的课代表，欢喜得不得了，恨不得当儿子领回家。
　　唯有一个人让赵顾念念不忘，那就是李炎贺——因为他几乎每次数学作业都烂尾。赵顾新官上任三把火，本来还好声好气地劝诫，最后逐渐演变为站在李炎贺旁边，不耐烦又象征性地说一句“哥们别写了，这样子我怎么收作业，先给我行吗？”对面人一如既往不给一点面子，左手撑着头，“我就差一点了着急什么！”然后慢条斯理地写着，身上散发着“哪来的蠢货还想收老子的作业，也不给老子通融的机会”的气场。赵顾也不惯着，前几次直接把名字上报给老师，后来也不亲自处理，让“女同事”按常规办就好。
　　这是赵顾前期与李炎贺打交道。李炎贺觉得赵顾是块木头，不懂得灵通办事；赵顾觉得李炎贺不学无术，注定班级蛀虫。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第一个被迫改变看法的是赵顾，那是在两个月后，第一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李炎贺是班级第二名，年级第九名，而赵顾在12名，年级更排不上号。“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吗”一度成为赵顾心中解不开的难题。但总而言之，“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此后赵顾遇到问题也不会碍于面子不去问李炎贺，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两年相处下来，赵顾凭借自己“卓越”的外形，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以及一张抹了蜜似的的嘴，不断进步的成绩，成功俘获了各位同学与老师的芳心，顺带也被宣传到兄弟班，成为“706小太阳”。赵顾本人也不在乎有什么外号，反而觉得这称号挺不错的。
　　就这样来到了初三上学期，学校为了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遵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按成绩重排宿舍，李炎贺和赵顾因此成为舍友，同宿舍还有张开羽、王硕、历上轩、王维耀。

　　宿舍内
　　赵顾收拾着老爸准备的亮橙色且印有“XXX旅行社”字样的物资包，里面一多半都是零食，琳琅满目。
　　“呦，在这开超市呢小伙子，那个薯片看上去不错，我要那个，多少钱？”李炎贺靠在床柱上调侃。李炎贺家里人做生意，全年无休，成为“穷养儿子”的典范，所以开学季他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整理。
　　“小伙子我看你长得挺俊，又是我同学，原价998，现在跳楼价9.98买给你，咋样？”赵顾笑着回应他。
　　李炎贺俯视着赵顾，少年的手指细长而优雅，如同艺术家精心雕琢的作品，皮肤白皙透亮，仿佛能够透出淡淡的光泽。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那精致的五官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使他看起来如同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人物。他现在笑起来如同春日温暖的风，一时间让李炎贺产生了不可言说的错觉。
　　刚开学的男生宿舍还拥有正常的气味，但仅仅过去三天，空气中就开始弥漫极其淡的洗衣粉香气和未干透的汗水味，当然脚臭味不可避免。
　　赵顾从小被父母照顾得很好，坚持每天洗袜子洗裤头，没时间洗也会每天更换，留着周末回家洗，整个人总是干净清香的。连带着宿舍其他人也从最开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变成了现在尽最大努力保持体面。
　　对住宿男生们来说，睡兄弟被窝是见怪不怪，但唯独没人敢和号称“706小太阳”的赵顾钻一个被窝，因为——怕玷污了那张放着类似豆腐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德育处主任当做模板公开表扬的床。
　　初三生活逐渐忙碌，赵顾为了早晨不排队洗漱，早上五点钟先起来洗漱完又钻回被窝睡回笼觉。李炎贺就不一样了，为了不排队洗漱，另辟蹊径，坚定认为洗脸刷牙追求次数，所以只要前天晚上洗脸刷牙，第二天就不需要再重复。他大肆宣扬自己的理论时，满宿舍人哄堂大笑，最后还不死心地问赵顾“我说的没道理吗？”赵顾自己都快笑岔气了，哪有空怼他，直点头为他的聪明才智点赞。
　　才开学不到一周，就能明显感觉到初三生活的忙碌。一个生动的例子就是以历上轩为首的早读“创作”大军，一封召奏九重天，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曾经最后十分钟开始摇摇欲坠，现在刚过去一半就已经缴械投降，派人放哨了。
　　但赵顾却很精神，明明每天睡得比他们都晚，但还能聚精会神地背书。“坊”间传闻赵学霸走火入魔，已经修炼到“十重天”，可直到现在，赵顾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精力，因为后来高三的他是没有这种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