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脸》汀馨

14、等待

　　“我有点不爽，怎么刚表白完就要异地……”李炎贺帮赵顾搬书去校门口。
　　赵顾捏捏他还有点肉的脸，“我先回去休息一天，后天就来学校陪你，好不好？”
　　李炎贺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叹了口气后说，“之前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宇宙超级无敌聪明帅气的男人，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现在觉得自己进步空间好大，焦虑怎么才能和你站在一起，怎么才能多照顾你一点。”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自卑。
　　他们走到门房旁的停车场里等待赵顾父母，把书放到地上起身时，赵顾故意把脸面过去，嘴唇从李炎贺脸颊蹭过，起身后说：“至少在我眼里，你胜过其他任何人，我也希望多照顾你一点。”
　　随后顿了顿，眷恋地看着李炎贺，声音小到像说唇语，“I will offer you the loyalty of a man who has never been loyal.”
　　还没确定李炎贺是否听懂，父母的车就来接他了。
　　看着夜幕降临后的城市，回想曲折的初中生活，同时也审视自己的心，赵顾脑海里重复着那句阅读理解中的英文，那么沉重而深刻的承诺，我能给他吗？内心在希求他没听见和听懂之间徘徊。
　　706的同学们仍在努力复习迎接中考，其中也包含了因为父母对康辉的特殊情结而被迫拒绝直升的张开羽。
　　现在疫情得到控制，人员可以流动，但是跑操这类大型聚集活动还是不能实现。课间操时间，同学们被捆缚在教室里背书，成了“中毒”——中读，实际上是更精神的演唱会和战术讨论会。
　　自从赵顾直升后，李炎贺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努力让自己万无一失地考上宁中。
　　“兄弟最近好反常啊？他人是前天走的，你魂儿也跟着走了？”王硕早就看明白他们的关系，但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捅破，认为这会儿是李炎贺在单相思。
　　“早走了，他说今天会回学校陪我，这不是正在等吗？”李炎贺回复完他马上又开始背书。
　　王硕识相地走开准备去厕所，在门口碰到背着书包的赵顾，“哇哇哇看看是谁回来了，赶紧进去，有人正在等你呢！”
　　一句话直接让赵顾的招呼给憋回去了，笑笑点头就走了。
　　赵顾收拾好课本，坐到位置上，拍拍缠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告诉王硕了？松点我快喘不了气了，咳咳咳……”
　　李炎贺象征性地松开一点点，“切，闷骚的人，他估计是自己看出来的，不用管他。”
　　直到三模前，赵顾坐在旁边巩固初中知识，顺道预习高中课本。知道他短时间没有学习压力，同学们更加肆无忌惮地过来求教，也有人借他的笔记本，赵顾猜到会有这种情况，一一解答，一一传阅。
　　“你现在住宿舍不太方便，为了陪我天天回家也麻烦，要不要和我去住我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
　　李炎贺趁着他“下班”时间问道。
　　“你租了房子怎么还要住宿，脱裤子放屁？”赵顾头靠他肩膀上，手里拿着同学请他帮忙检查错误的数学题。
　　“我跟家里人说我无论如何都要上宁中，他们说高中无论如何都要走读，结合一下直接就把房子租好，省得毕业季他们大狮子开口。怎么样，拎包入住，考虑一下？现在宿管也不查人了，我回不回也无所谓。你看咱俩住在一起你还能晚上监督我改错，还能……”李炎贺的长篇大论被赵顾总结为——他就是想睡我，会不会太快了，这就同居了？
　　此时，一个人在想方设法拐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内心七上八下把已经弯的自己掰得更弯。
　　“好，那我今天晚上回去拿洗漱用品，明天中午跟你回去，下午就不来学校了，把房子收拾一下，你晚上直接回来，行吗？”两个人此时都在遏制内心的激动回复彼此。
　　兜兜转转，来到了七月中旬，中考即将开始，绝无仅有的因为疫情而延期的大考。
　　赵顾像辅导老师一样坐在班里服务同学近两个月，陪赵顾住在校外也将近两个月，如今终于要“退居幕后”，等待结果了。
　　七月下旬，考试开始，三天后结束，赵顾在家里等李炎贺的电话。手机来电一亮，赵顾马上接起来，却没有说话，等待对面的反应。“放心吧，一定能考上，相信你男人。明天我爸妈他们先回县城，我跟他们说还要在宁城住几天，你早上过来，咱们一起去教室陪我领志愿册。”
　　李炎贺异常自信的声音传来，赵顾放心地回应。
　　第二天上午十点，赵顾熟练地输入密码进门，轻车熟路进入卧室，看到正在大睡的李炎贺。本意是想让他好好休息的，但是再睡下去，教室里的毕业蛋糕都要分完了。
　　他走到床边蹲下，轻轻戳他的脸，小声叫他未果反而被拉住脖子倒在床上调戏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把他的被子掀开扔床下。
　　空调的冷气直接刺激到只穿了一个内裤的李炎贺翻了个身，然后又睡过去。男朋友果然不能惯着，赵顾走到门口，打开门狠狠地摔了一下，其实并没有离开。
　　李炎贺突然从卧室赤身裸体地冲出来，看到仍在门边的赵顾后呆在原地。
　　“呦？这不就起来了，赶紧洗漱准备出发。”
　　李炎贺敢怒不敢言，换好衣服洗漱好出来，看到赵顾正在摆弄茶几上的毕业花束，“那是昨天爸妈给买的，这年头生意真好做，考场门口支个摊，多贵都有家长买……好看吗？要不去给你挑一束，你应该没收到吧？”
　　赵顾把他的衣服领子翻出来，拍了拍，“不用，我没考试，也就没这个待遇了。”
　　临出门前李炎贺从身后抱住赵顾，“谈恋爱总要买花吧。我查过了，玫瑰月季之类的花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你带上口罩哈以防万一。”
　　赵顾的心像被蝴蝶轻轻触碰一般，产生温暖的触动，转过身双手托住他的脸，温柔地看着，“我喜欢花，但从没恨过自己对它过敏。而现在，我想冲进医院逼迫医生治好这个病，无忧无虑地收到你送的花，看来，我真的热爱你……”说后半句话时赵顾贴到人耳边，随后看着慢慢发红的耳垂微笑。
　　“脸哥快来，我们正在进行激烈的排位，快过来指导我一下，啊啊啊啊这个傻叉能不能不要把监管者往这边带……”厉上轩一帮人围在讲台前“战斗”，李炎贺走过去加入其中。
　　赵顾来到教师办公室找老师领志愿册，顺便跟老师聊了一会儿。
　　“先别玩了，赶紧先拿本志愿册，中考完就像不用上学了一样，真是……”王彩娟颇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
　　发完志愿册，赵顾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看这个陪伴了他不到一年的教室，墙上因为中考而被遮住的励志语，被多多少少标上这届人记忆的课桌，一起度过特殊学习生活的各位同学和老师，还有那个不着四六却又说着爱他的人。他们现在还在聊天欢笑、开黑排位、互相抹奶油，今天过后呢？这辈子的见面便屈指可数了……
　　一根沾着奶油的手指伸过来，终止了他此刻的伤感，“在这里想什么呢？再不来奶油都要被他们糟蹋完了。”
　　赵顾看看手指，看看李炎贺，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今早好好洗手了，然后摆出准备赴死的表情把脸伸过去。
　　李炎贺缺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迅速把奶油抹到他嘴里，“想什么呢？我还能在你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上干坏事吗。”
　　赵顾马上从兜里掏出纸巾把李炎贺的手擦干净，“那你还怪怜香惜玉的，但看你这样，他们可是对你这惊为天人的脸一点都不客气。”
　　“我们就要分开了……”赵顾突然说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