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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来世子喜欢的是娇娇柔柔的美人 ...

  •   这边客堂里刚陷入沉寂,长瑛就从外边走了进来:“世子。”

      裴晏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随后转身走向一旁的椅子处坐下。

      长瑛:“世子,不止主持,寺里的所有人都说昨天夜里什么都不曾听到,还有,我刚才去和负责大寮的僧人对了一下寺里的储粮,并没有什么不妥。”

      裴晏闭了闭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既如此,那国清寺便不在鬼夜哭的范围里了,装神弄鬼之人这样做,只怕也是想要更加坐实世间有鬼的事吧。

      裴晏睁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空缘住持揖了一礼,道:“多有打扰,告辞。”

      空缘住持双手合十道:“世子慢走。”

      ......

      裴晏和长瑛回到世子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归远比他们二人回来的还要晚上一刻,回来后便径直去了裴晏的书房。

      一进书房就看见长瑛垂着头,蔫蔫的侍立在书案一旁,看见他进来,也是罕见地没有搭话,一见这情形,归远顿时就了悟了,肯定是话多讨了世子的嫌,被世子罚了。

      “世子,”归远向裴晏行礼道:“今日查了地主和富商的粮册,也清点了他们的储粮,只有一些细小的出入,其他的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裴晏站在书案前,背对着归远,案上的烛光映着他如玉般的面庞,将他俊逸的轮廓镌刻在墙面上,手腕翩动间,勾勒完最后一笔,他这才抬眸,淡淡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道了声是,便退出了书房。

      裴晏看着纸上的字,天雨粟,鬼夜哭,提笔若有所思的在“鬼”字上勾了一个圈,设计这场诡异之事的人,定然不是要好心送百姓一些粮食,应该是要借鬼夜哭来达成某种目的,天雨粟,是为了要引出鬼夜哭,那么鬼夜哭之后呢?装神弄鬼的人也该要以“鬼形”现身了吧?那下一步,就该捉鬼了。

      这边长瑛和归远刚从书房出来,归远就忍不住问道:“你又是哪句话讨了世子嫌?”

      “哪句都没有,”长瑛有些郁闷,替自己这次挨罚感到有些不平“我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

      归远看着他,一脸的不信:“你哪次受罚不是因为话多,这次怎么可能是因为声音大?”

      长瑛见归远不信,又回头瞅了瞅书房,拉着归远往远处又走了走,才小声道:“世子今天看上了位姑娘....”

      长瑛话还没说完,就被归远给打断了:“不可能,世子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你我日日都跟着世子,何曾见他近过女色?”

      前两年,王妃还曾往他房里塞过几个通房丫鬟,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可有哪一个上了世子的床?不对,倒是也有一个,不过,那个丫鬟也就是手刚摸上了床沿,还没往上爬,就被世子发现了,那也是归远跟在裴晏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世子真的动了怒,不过世子心善,知道那丫鬟也是受了王妃的吩咐,倒也没怎么处罚她,只是自那之后,世子就不怎么回王府了。

      长瑛见他不信,有些急了:“我说的是真的,你是没见那姑娘,当时不止是世子,包括我,还有大理寺的几个衙役,都看怔了,不过,世子怔的时间最长罢了。”

      归远皱着眉,还是有些不信:“能让世子都失神的美人,得美成什么样?”

      长瑛回想着萤安的的容貌,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光无意间扫过池边的那几株柳树时,目光一顿,抬手指着柳树兴奋道:“就跟这三月中旬的柳枝一样,弱柳扶风、千娇百柔。”

      归远顺着长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手托着下颌,思量了片刻,突然有些顿悟道:“原来世子喜欢的是娇娇柔柔的美人。”

      长瑛想了想也在一旁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

      一连下了三天雨后,上京城终于出现了晴空,被春雨洗刷过的柳条,柔嫩的发亮,沉睡了一冬的枯木,也渐渐有了要复苏的迹象。原本以为雨过天晴,这两夜也再未听见鬼哭,事情渐渐的就会平息,不曾想,雨歇了,那“鬼”又开始折腾了。

      起因是,一首“东家女,西家郎,身似娼妓,形如阉宦,这等下贱,遥遥相及,情比金坚,一朝身死,厉鬼奇现。”的顺口溜被刻在了大理寺官署的墙面上、还有上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巷里,那字迹歪歪曲曲,忽大忽小,需得仔细辨认,才能分辨出刻的是什么字。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上京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众人纷纷猜测,那顺口溜中的东家女和西家郎是谁?

      为什么一朝之间都死了?

      死后不仅没有投胎转世,还化作了厉鬼,生前定是受冤而死,所以现在来找仇人索命来了。

      一时之间,凡是做过亏心事,尤其是手中握有几条人命的,都惶惶不可终日。

      首先深受其害的就是城东和城西的两个打更人。其中一个胆小的,当场便被吓昏了过去,一直到翌日清晨被人发现都还没醒,另一个胆子大些的,虽没有被吓昏,却也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双腿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趴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连鬼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这事自然也传进了宫里,引起的骚动一点不比民间小。当今圣上已至垂暮之年,愈发的迷信鬼神之说,为此,裴晏还被当今圣上召进了宫,嘱咐他也敦促他尽快了结此案,若不然,便尽快去寻些道士来捉鬼。

      裴晏自是不信鬼神之说,但也不能公然忤逆他,只得先应承下来。

      裴晏回到大理寺的时候已至日暮,他独自一人提了盏灯,大红色的官袍在暖黄色的烛光映衬下,格外的鲜艳,他走至墙边,伸出手,沿着字迹,一点一点的抚摸,骨感白皙的指尖沾染了不少的灰尘,他垂眸看着歪歪曲曲的字迹,想着一定是有冤案吧,不然又怎么会特意刻在大理寺。

      他不禁口中喃喃:“东家女,西家郎,一朝身死......原来天雨粟,鬼夜哭,从一开始就在告诉我是冤案,如今又告诉我是两条人命。”

      你们被抢了什么?才会在夜间哭泣......

      “世子,您怎么还在看?”长瑛见裴晏迟迟不归,便拿了披风出来寻他。

      裴晏被打断思绪,转身往回走,长瑛接过他手里的提灯,将披风递给裴晏,裴晏摆了摆手,问了句:“归远呢?”

      “还没回来,世子有要事找他?”长瑛问。

      裴晏点头,“你派个人去寻他,让他在二更之前回来。”

      长瑛“是。”

      裴晏将提灯里的烛火熄灭,走进直事堂,方将手中的披风搭在木桁上,直事堂外的灯光下由远及近的映出两道身影,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待二人跨进直事堂,裴晏向前迎了几步,双手交叠,俯身行揖:“楚大人”

      被唤作楚大人的正是时任大理寺卿的楚明庭,面容清癯,留着几缕灰白色的胡子,那道又高又瘦的身影便是他的。

      另一道身影便是时任大理寺寺正的王易安,面容喜庆,见人总带着三分笑颜,笑嘻嘻的向裴晏行礼:“世子。”

      裴晏微微颔首,将他们让到了座位上,又分别为他们二人斟了茶,王易安面露惶恐,忙从椅子上起身道:“不敢不敢,岂敢劳烦世子。”

      裴晏淡淡一笑,不甚在意:“您是长辈,不必如此客气。”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身份有别,王易安自是不敢心安理得的承受,待裴晏落了座,他才跟着一起坐下。

      坐在上首的楚明庭轻抿了口茶,又顺了顺自己的胡子,这才看向裴晏,问道:“陛下如何说?”

      他原是早就想回府的,奈何裴晏被陛下召进宫,一直到现在才回来,他又想知道陛下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裴晏抬眸看向楚明庭,唇畔带着些微笑意:“陛下希望大理寺能够尽快处理好此案,安抚好民心。”

      楚明庭捻着胡子,眼眸半阖,却也足够他打量裴晏,楚明庭心中不禁感叹,无论什么时候见这位世子,总能被他惊艳,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一位难得的温润玉郎,若是自家千金许了他,倒是称心称意的美事,只是可惜,自家女儿不争气,想到这,楚明庭不禁心中一阵郁结,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裴晏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易安:“王寺正今日可问出了些什么?”

      遇见鬼的两个打更人是王易安负责调查询问的。

      王易安向裴晏欠了欠身,笑嘻嘻的脸上添了几分严肃:“回世子,昨夜那二人都说自己遇见了鬼,不过所遇见的鬼不同,一个遇见的是女鬼,一个是男鬼,这倒是与‘东家女,西家郎’相合。”

      众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装神弄鬼的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以听说遇见两个鬼时都并不意外。

      “嗯,”裴晏颔首,又问道:“可曾说了什么?”

      王易安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没被吓晕的那个,遇见的是个女鬼,他说那鬼虽然阴森,可一眼看过去也能断定生前是个极美的人,他还说那女鬼嘴里流着血,不住的说着‘为何害我,让我生不如死。’,按着女鬼所说,这女子生前定是被冤死的,而且死的还很.....”

      王易安说着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直事堂内突然陷入了沉寂,三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过了片刻,楚明庭起身,拂了拂衣袖:“不早了,本官就先回了。”

      裴晏揖礼:“楚大人慢走。”

      楚明庭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裴晏的礼数向来周全。

      王易安也向二人行了礼,同楚明庭一道走了。

      裴晏在灯光下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身影,眉间微微皱着,眸光复杂,楚明庭位尊九卿,却事事总想着事不关己,王易安虽常常心存怜悯,却也只是感慨一番,感慨过后便也不甚了了。在高位者只想明哲保身,在下位者只想得过且过,粗略一想,似是没什么过错,可是,在其位,谋其职,尸位素餐者,于民而言,本就是罪过。

      ......

      夜梆三响,行人陌路。

      因着闹鬼,打更人也不敢打更了,就更别说行人匆匆往家赶,谁也不与谁打招呼了,因为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从大街小巷里涌出来的风,都比平时更显凄清。

      街上的灯笼被风搅得不停的打着转,不到一会儿,一连就灭了好几盏,空荡的街道上瞬间就陷入了黑寂。

      到了三更的时候,除了风声,又多了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团荧火似的亮光由城东向着城西一点点的移动,像是飘动的鬼影。

      微弱的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带着一股随意懒散的气息,骨感纤细的指间转着一支玉色短笛,脚步轻的一点声息也无,他收了短笛,握在手里,背在身后,仰面望望了夜空,一片云层已经将月亮遮盖了一半,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脚步。

      那团萤火由小及大,由远及近,被萤火笼罩着的那副轮廓也逐渐由朦胧而清晰,裴晏背在身后点着玉笛的指尖在看清那副容颜时,不由一颤。

      那一刹,他脑海中只在想一件事情,打更人说他见的那只鬼极美,定也不如他今日见到的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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