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之剧场的钢琴声》渝不醒

9、海盐焦糖

　　向横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始说钢琴，他看向杨家嘉，后者也冲他摇头。
　　“你不是问我会不会弹钢琴吗？我告诉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琴。因为我的父亲是唐一安母亲是秦阮，我在大家的期盼中出生，他们都说这是强强联合，是新一代音乐神童的诞生，最后……呵，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说起父母，尤其是作为知名钢琴家的父母，唐新没有骄傲的表情，反而是自嘲。
　　向横：“其实……”
　　“其实我也不知道钢琴对于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唐新淡声说，“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已经麻木了。到了真正放弃的那一天，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因为我连这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都没有了呀。”
　　“果然是个小孩，傻乎乎的，”向横忍不住了，“你一个大活人，怎么反而被死物限制住了。离开了钢琴，难道你唐新就不是唐新了吗？人生只有一次，自己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活，别人还能替你活不成？”
　　“没错，”杨家嘉说，“唐新只是唐新，唐新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有唐新才有资格决定。”
　　向横欣慰地点点头，说：“至于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当下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照样活得好好的呀！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时候也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
　　“对呀，而且也不要把喜欢想的多么大多么高，想喜欢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之类的。喜欢就是喜欢，这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风哥喜欢弹钢琴，那我还超级喜欢吃冰淇淋呢！风哥喜欢吃吗，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昨天咱们回来的路上不就一起买了冰淇淋吃嘛，我喜欢昨晚吃的那个芒果味冰淇淋，家嘉啊，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它跟海盐焦糖这么配！”
　　“切，”杨家嘉笑了，一脸得意，“我早就知道啦，海盐焦糖就是很好吃，不需要芒果，海盐焦糖自己就很好吃！”
　　他又问唐新喜欢吃什么，唐新想了想，说：“那还是火锅吧。”
　　杨家嘉笑嘻嘻地跟向横解释：“我看唐唐是有很多很多喜欢吃的东西，所以才想了这么久。”
　　唐新臭着脸推了他一把，但还是被杨家嘉治愈的笑容传染，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向横伸手，一起揉揉唐新和杨家嘉的脑袋。
　　“有很多喜欢吃的东西那多好呀，遇见喜欢的就多吃两口，不喜欢就换个口味，别等吃不到的时候后悔。至于怎么遇见更多喜欢的口味，唐新，你对每一个感兴趣都尝试一下，迟早会遇到的。”

　　回过神来，唐新他们已经在去找林说的路上了——米乐和林说他们认识，曾经都是校队的，给了他们林说家的地址。
　　那一段谈话后，向横和杨家嘉没再开口说话，给了唐新充足的时间思考。
　　其实唐新本人也对这次谈话的突兀感到疑惑，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讨论林说和向横，下一秒就到他和钢琴了，最后又到冰淇淋火锅。
　　他和杨家嘉并排坐在公交车内——唐新在公交车里飘来飘去到处瞎看——看着车窗外广告牌一块块闪过，终于，映入眼帘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唐一安＆秦阮巡回演奏会”
　　巡回演奏会啊，唐新想，他父母也是在他的那所学校毕业的，所以曾作为优秀校友来校演出，那时也是放了一个这样的广告牌，唐新站得远远的，看着其他学生在广告牌前围成一圈。
　　“听说唐一安和秦阮的孩子就在咱们学校。”
　　“啊？真的吗，没听说乐团有这号人啊？”
　　“假的吧，要真的在怎么谁都没听说过！”
　　现实与脑子里回忆的声音重合。
　　“唐一安和秦阮随便遗传个十分之一的天赋给儿子，也不至于这样吧……”
　　“唉，可惜了。”
　　公交车内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没办法，人们就爱凑热闹。了解的“惋惜”几句，不了解的四处问“什么什么，什么事儿”，知道后也跟着惋惜“哇，那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基因啊”……

　　“爸爸妈妈要准备新的演奏会，暂时赶不回来了，你要好好练习，练习视频我们看了，还是要多努力啊……”

　　这时，向横突然飘了过来，打断了唐新的思绪：“一副要哭的样子好丑啊，唐新。”
　　唐新确实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他艰难地扯了个微笑，小声的说：“我真的很努力地练习了呀，真的呀……”
　　杨家嘉本来是拍拍肩，结果拍着拍着发现唐新低着头，很久不再说话了，他也低头从下往上看过去。
　　唐新很快躲开，但杨家嘉还是看到了唐新红红的眼眶。他抿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把人抱在怀里。
　　“你别听他们瞎说，唐唐，不就是个破钢琴嘛，咱不稀罕弹！”
　　“对啊！”向横也是注意到唐新的情绪了，暗自懊悔自己刚才的没眼力见儿，“不弹了！等我回到身体里，我们陪你一起找你想做的事情！”
　　唐新被两个人一起安慰，而且是公交车里，终于是害羞了，他抹了把脸，尽量维持声音的稳定，问：“咱们到哪儿了？”
　　“这就到了！”向横非常积极，“下车！”
　　杨家嘉给向横使了个眼色，尽管向横也在思考自己是怎么看出来这个意思的，但他还是说了句“我去前面探探路”，之后就把空间就给了他们两个人。
　　杨家嘉拽拽唐新，特意没有提钢琴的事儿，他说：“很好看的，唐唐！哭起来也很好看！”
　　然后成功地遭了一锤。
　　“行了行了，”唐新想把他推开，“热死了。”
　　“不嘛，真的很好看！唐新怎么样都好看。”杨家嘉认真地看着他说，“唐新做什么都会很厉害！”

　　二人一鬼顺着米乐给的地址找到了林说家，杨家嘉走在前面，正欲敲门。
　　“等一下等一下，”向横制止他，“开了门咱问啥啊？先想好！”
　　“别管那么多了，开了门再说！”杨家嘉说完就直接敲，但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忘了问米乐他们在不在家了……”
　　唐新小声说，紧接着楼梯口就传来了声音。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门口站着？”这个声音充满警惕，但接下来却满是疑惑，“唐新？”
　　显然唐新也愣住了。
　　“你认识我？”
　　“米乐他，提过几次……你找我有事儿吗？”
　　“对，”唐新内心奇怪，但正事要紧。“我想问一下关于向横的事情。”
　　林说看看唐新，又看看杨家嘉，最后说：“进来吧。”
　　他家沙发不小，但杨家嘉非要挨着唐新坐，林说给他俩倒了水。
　　“你们想问向横什么事？”
　　“额，这个…”唐新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讲起了。
　　“不要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杨家嘉说，“带我们去向横在的医院，我们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唐新：“？”
　　林说：“……”
　　迎着林说探究的目光，唐新硬着头皮开口：“对……没错，这件事儿说来很复杂，但请相信我们。”
　　唐新正琢磨怎么让他们看起来更可信一些，林说却突然笑了。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东阳，”林说过去开门，把他堵门外边，“别进来了，走，一起去医院。”
　　这下是唐新愣了，他伸手晃晃杨家嘉胳膊，问：“怎么回事，咱俩……咱俩要跟着吗？”
　　“走！”
　　杨家嘉拽着唐新跟了上去。

　　路上，唐新还是没忍住，问林说怎么就这么相信他们说的话。
　　林说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我这个说来也很复杂。”
　　林东阳说，他哥就是单纯相信所有能救向横的说法罢了，换个人来他也相信，换个说法他还会相信。
　　林说笑着推了他一把，不过杨家嘉偷偷摸摸地在唐新耳边说他的猜想：“他没准也遇到过类似事情，但他弟弟倒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唐新也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也觉得，不过你说，既然他经历过类似事情，那为什么这次他看不到风哥啊。”
　　“不是谁都有足够的运气，也不是谁和谁都有足够的缘分的。”
　　杨家嘉这个语气严肃而郑重，唐新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最后拍拍他的肩。
　　而向横自林说出现后一直没说过话，安安静静地飘在最边上，观察着这个传说中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
　　说实话，他觉得杨家嘉那句话有些冒犯到他了，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事实就是如此，他变成这样后没有遇到这个关系最好的林说，反而是认识了唐新和杨家嘉。
　　他和唐新可能是由钢琴串起来的缘分，那么杨家嘉呢？他究竟是谁，他从何而来，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向横陷入思索。

　　几个人来到医院，林说和林东阳熟练地带着他们穿过人群，坐电梯，打开病房门。
　　病床上的那个人，和唐新看到的幽灵向横长得一模一样。他就躺在病床上，尽管病房外些许嘈杂，但他平缓的呼吸声在这个病房也显得格外清晰。
　　林说笑着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他就看到唐新对着空气点点头，随即病房内起了一阵微风。
　　他看到病床上的那个戴着氧气面罩的人动了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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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向横！醒啦！
改变了设定，不是一场梦，杨家嘉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