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之剧场的钢琴声》渝不醒

2、谁？

　　一个更加炽热的夏天开始了。一如四季轮回，兜兜转转，避无可避。

　　——

　　这座剧场废弃已久，老派的装横，破旧的墙体，死气沉沉，给人感觉四周的绿化都不如其他地方的茂盛，连老头老太太遛弯儿都不愿意往那边去，它和周边日渐现代化的城市建筑格格不入。
　　人们整日都在猜测着它最终会被改造成什么，关于其这么多年依旧存在的原因也是众说纷坛，而其中最为被大家津津乐道，尤其是在这样一群少年人口中流传已久的说法是——闹鬼。
　　传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悠扬的钢琴声从空无一人的剧场里传出，而听到琴声的人会被诅咒。
　　这弹钢琴的幽灵，原是一位多年前在这里上吊自杀的少年，他因受父母的逼迫学习钢琴，却怎么弹也达不到父母的要求。一次比赛上他又一次被淘汰，备受打击的他决定在比赛的场馆，也就是这座剧场里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不想，死后少年依旧受困于这里，再也出不去，而这座剧场也因为这件事渐渐被废弃了……

　　“瞎说，”唐新翻了个白眼，打断米乐的话，“我从没听说有人在这里自杀，它被废弃是因为建了一个更大的新剧场。”
　　“传说嘛，当然是虚构的啊。”米乐被打断也没有生气。
　　胡真附和着：“传说是虚构的，但闹鬼是真的！”
　　“闹鬼也是虚构的。”唐新只想好好看书，但桌子被他俩一左一右霸占着。
　　“不是虚构，有人听见了！”胡真说。
　　“米乐，”唐新的胳膊搭着他的肩，“来，你告诉胡真，你刚才说听见琴声的人怎么了？”
　　“被诅咒了啊，”米乐把他胳膊放下来，“所以那人转学了，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他。”
　　唐新：“……”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但他还是不信。
　　“嘿，那我今晚偏要去看看。”
　　“别去啊，万一……”
　　“你们俩和我一起吗？”
　　“那，那必须一起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三人约在了周五晚上去一探究竟。
　　起初谁也不说害怕，毕竟是三个大小伙子，哪能这么快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但废弃的剧场内部是没有灯的，越往里越黑，仅靠三个人手机上的手电筒根本照不了多大面积，更衬的周围黑了。
　　三个人边走边控制不住地想自己以前看过的鬼片，随即将身边人抓得更紧，以防出现什么一回头人都不见了的情况。
　　当然了，其实一直抓着人，等一回头那人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才是更可怕的，但三个小孩还没人来得及想那么多。
　　“我们为什么要大晚上跑来这种地方。”唐新有些郁闷，倒不是他害怕，这座剧场废弃太久，他感觉这里连空气里都布满尘土。
　　米乐无奈说：“都怪你好奇心太重，我们即将成为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你们确定还要继续找吗？”胡真撑不住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对啊，”米乐也说，“咱都快走到舞台了，也没听到什么钢琴声。”
　　“但是舞台被幕布拉着，我想去把它掀开看看……”
　　正说着，唐新突然停下，两个人不明所以，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浑身发毛。
　　“我好像……听到琴声了，”唐新说，“真是从幕布后传出来的，真的有人在这里面弹钢琴！”
　　琴声很轻，也很耳熟，但因为太轻了，在偌大的剧场内隐隐若现，唐新想离近些听听是什么曲子，他刚迈出去，就被旁边两个开始呜哇乱叫的人抱住拖走了。
　　剧场外，唐新极力想说服米乐和胡真。
　　“我是真的听到钢琴声了，”唐新拍拍两人的肩膀，力图证实这个世界的唯物性，“没事的，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紧张。估计是里面有人在练琴，音量太小了，你们才没听见。”
　　“谁大晚上的在这儿练琴啊！”胡真说。
　　唐新笑笑，手一掏兜，惊讶的说：“诶，我手机呢？”
　　“不会落在里面了吧？”
　　米乐着急了，让他好好找找。他想到刚才拖唐新出来时，确实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当然是没找到，接着唐新就说打算进剧场找找，又被两个人拽住。他好说歹说，终于让他俩松了口，并保证，他只是进去找个手机，找到立马回来。

　　于是唐新一个人再次走进剧场。
　　开着手电筒的手机在漆黑的剧场内格外显眼，它就掉落在紧拉着的幕布旁边，是这个废弃剧场里唯一的光源。
　　钢琴声还在继续，越靠近舞台，声音越大。
　　唐新小心摸索着，直到走到光源旁边，捡起手机，把手电筒关掉。他没有掀开幕布，而是在第一排坐下，安静地听这首曲子。
　　这时候，唐新并没有感觉多害怕，他想得很简单。也许就是有什么人在这儿练琴，每家都有每家的苦衷，大晚上的偷跑出来在这儿练琴也不奇怪吧，他想。
　　一曲毕，唐新才喃喃自语。
　　“K397……弹得真好。”
　　“什么K397？”
　　“这首曲子啊，莫扎特的?D小调幻想曲?。”
　　唐新下意识回答，说完才发觉不对，噌的一下站起来，迅速打开手电筒，警惕地看向旁边。
　　“谁？”
　　有两个人。
　　一个人挨着他坐在椅子上，身着一身黑，头上的黑帽子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脸，但从声音来源判断，问话的是他。
　　另一个人是站着的，穿着白T和蓝色牛仔裤。唐新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脸上的惊喜，他心想，笑得这么开心，难不成刚才是他弹的？
　　这时，黑帽子冷笑一声，故作神秘地说了句“秘密”，应该是回答唐新问的“谁”的。
　　中二的装扮，中二的语气。唐新没理他，他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站着的人身上。
　　“我想问的是这位朋友。”
　　站着的人更惊喜了，他双眼发光，刚想开口，就被黑帽子震惊的一句“什么”打断。
　　黑帽子跳起来推开唐新，他站在刚才唐新站的位置上，顺着刚才唐新的目光看过去，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你看到那里有人？现在还在吗！”
　　唐新被他的动作和语气弄得一愣，原本该生的气也没生起来。
　　“在，在啊。”
　　站着的人收起笑容，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他几次躲过黑帽子想要抓住他的手，可即使碰到了，黑帽子也抓不到他，就好像他这样故意躲开原本就碰不到自己的手，是想极力忘掉自己与常人不同的、特殊的地方。
　　伴随着动作，那人，不，那个幽灵身体开始腾空，他一点点往上，越来越高。但黑帽子看不到，他只傻乎乎地继续向前乱扑腾，没想到往高处。
　　他往高处也没什么用啊他又抓不到。
　　至此，黑帽子在一开始的冷酷和神秘滤镜已经在唐新心里碎得一干二净。
　　幽灵最后朝唐新笑了一下，然后逐渐消失。
　　唐新这才回过味儿来，开始尖叫。
　　“啊——”
　　他扑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黑帽子。

　　再次醒来，唐新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旁边坐着的是胡真和米乐。见他醒来，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米乐说：“你把我俩吓死了。”
　　唐新缓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我记得我刚才回剧场找手机…”
　　“然后剧场就传来了你的尖叫声，”胡真说，“我们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抱着已经昏倒的你，赶紧把你抢过来了。”
　　米乐点头，“还好你有我们两个人，对方只有一个。胡真趁那人不注意揍了他一拳，然后我俩就赶紧把你背出来了。”
　　唐新：“……谢谢。”
　　他在心里给这位黑衣人道了个歉，想了想，没有告诉他们两个自己看到了一个疑似幽灵的东西。
　　“兄弟嘛，说什么谢谢！”米乐拍了他一下，“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胡真说：“话说，唐新，你就这么一个人住真的可以吗？”
　　“唉，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唐新笑道，“我都习惯了，谢谢啦！”
　　米乐笑了，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让他好好休息，之后请他们吃饭。
　　唐新自然点头答应：“一定一定。”

　　送走胡真和米乐后，唐新还有点恍惚，正巧一抬头又看见那个黑衣人。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冷酷的，如果唐新刚才没有看见他在那乱扑腾他就真信了。
　　他看见那人双手插兜，低着头，靠在自己家门旁边的墙上。即使心里有些嫌弃，觉得就是一个没比自己高多少的小孩，但他还是赶紧跑了过去，黑衣人听到脚步声也转了头。
　　“诶，兄弟，对不住啊，我替他俩道个歉。”
　　那人的帽子比刚才的抬起来一点，这一次唐新看清了他的脸，长得很帅，而且，这个人的大双眼皮儿比他嘴角的血丝儿更引人注目。
　　那人看见他也是一怔，说话前先按了按嘴角，“嘶”了一声，说道：“没事没事，请我进去坐坐？”
　　“坐！”唐新立刻说道，毕竟做错了事儿的是他自己兄弟，而那俩兄弟也是为了他，“请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