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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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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惊蛰已过，气温却还拖着冬季的尾巴。
学校流传一种奇相。
有的同学外罩棉袄，里穿衬衫，主打的就是冷了不怕，热了就脱。
有的同学长袖长外套，卫衣牛仔一配，往那一站，青春自然又好看。
但云溪一中不是这样。
全员穿校服，一水的红色。
大婚时喜服那种正红色。
给人感觉是全套穿完打扮打扮就能拜堂了。样式很简单，除了校徽是缝制上去的，就没其他装饰物了。
和其他学校深蓝色校服小清新一点都不一样。
高一二班。
一高个男生站门口朝教室里喊，“徐鲸元，乔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找她。”
现在是第一节课下课期间，大多数同学下课铃一响，倒头就睡了。
声音有点吵，部分人皱皱眉头转个边又睡了。
教室左侧最后一排靠窗，一男生压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同样也被吵醒了。听到他名字，他眉眼耷拉着，睡眠不足导致浑身冒着低气压，懒懒的坐起来。
徐鲸元站起来，走到门口，见那高个男生凑过来，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淡淡道：“知道找我什么事吗？”
那高个男生嬉皮笑脸的，“那我哪能知道，我去走廊那边的厕所，路过老师办公室门口，直接就被抓壮丁了。”
南边那半楼教室前边的走廊尽头就是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尽头有厕所，老师经常去那，有些学生嫌弃教室那边厕所有烟味，就跑办公室那边。
高个子男生就是这样。
徐鲸元眯起眼，问：“老师叫你的时候，里面有人吗？”
高个子男生想了想，“乔老师当时手里拿着杯子，前面站了个男生，背对
着门口，她叫我的时候好像在跟那个人谈话。我断续听到‘二班挺好的……别担心’这么点，我猜他是新同学。”
他又瞅一眼徐鲸元身穿红棉袄，像军大衣一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特别像地主家的二傻子，补充道，“那人穿的特别潮，是我一直想买的机能风，白蓝色运动服，特别酷。整个人高高瘦瘦的。”
徐鲸元有些了然，要是没人，就是班级事务。
有人的话，那就是和人有关。
最近学校文理分科，动作挺大的。
文科教室直接搬到另一栋楼了，还把后面十几个班成绩靠前的同学挑出来，随机放到火箭班。
他们班也来了三个。
有一个因为生病一直没来。
听这点描述，新同学很有个性，教导主任在广播喊了好几遍不许穿奇装异服，还解释了一遍——除了校服其他的都是奇装异服。
新同学这是“顶风作案”啊。
身为班长，叫他过去，应该是叮嘱一些“友爱新同学，给予春风满面的关怀啊”之类的话。
他拍拍高个子男生肩膀，“我去探探，应该是新同学要来，下节数学，课前记得把同学们都叫醒，实在困的就到厕所洗把脸。”
高个子男生应声：“元哥你就放心吧，保证给乔老师一个清明的世界。”
徐鲸元敲门时乔真正在和蔺随聊天。
乔真是他们班主任，挺年轻，32岁，长得甜美可爱，个子也娇小。属于班主任中好欺负那一类。
开学有人贱兮兮的伸出爪子撩了那么一下，结果手不仅折了连带着屁股都被踢了一脚。
据此人描述，那一个星期每天办公室笔杆子伺候，各科知识点狂轰乱炸，老师喝茶你背书，科科都要写，卷卷都出错。最关键的是每次提问都在公共教室，一堆人围观你被训，面子碎在地上根本拼凑不起来。
有端着保温杯和气长谈不管事的班主任，也有冷着脸一脸严肃二话不说就狂加作业的类型。
乔真是那种一边嘤嘤嘤，一边毫不手软下手开剁的类型。
*
新同学长的特别乖。
十六岁的年纪，瘦瘦瘦高高的，清俊的脸庞还带着稚气，一双眼睛长长睫毛交错，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安安静静的站在那，湿漉漉的看着她，让人心里泛软。
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有排外心理，不管别人有意还是无意，半路来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点排挤。
乔真小孩才四岁，她整个心正处于柔软的状态。
通常几句话办完事，现在她就忍不住多说了点。
“来到2班呢，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能办到的就竭尽所能，”乔真很认真的说，“非常重要的一点，每个同学我都会强调好几遍，千万不要吸烟。”
蔺随点点头，“嗯，吸烟久了牙黄不好看。”
小孩挺讨喜，理由都找的跟别人不一样。
乔真笑问：“喝过酒吗？”
蔺随：“喝过一点米酒。”
乔真默然，她班里这是真来了个乖小孩啊。
“我看过你上学期成绩，各科很均衡，尤其是语文给我特别大的惊喜。我调了你答题卡，发现你每次考试，语文都在130分以上。”
“其实尖子班呢，数学英语拉的分差距可以缩减，就是对语文作用不大，有的人那是雷打不动，大部分都是一百出头，你比别人高二十多分，语文就是你高考的优势。”
乔真看蔺随站在那里一副乖乖听讲的模样，一顿，从业这么多年，被几个兔崽子闹腾的都忘了怎么对待乖小孩了。
她轻咳一声，“反正呢，这个优良品质希望你在咱们班级也能继续保持。”
乔真：“咱们班呢，专注学习的比较多，没啥乱七八糟的事，知道有新同学要来，同学们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
礼物？
蔺随没想到还有礼物拿。
什么礼物？
看蔺随眼睛一亮，期待的样子，乔真就有点心痛，这群兔崽子，自己没伞就想让别人也淋雨。
她打个预防针，说：“先别高兴，礼物有点沉重。”
说完，从桌底下掏出了一、二、三……六本习题册。
蔺随眼皮一跳，确实很沉重。
他的心也很沉重。
他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好家伙，语数外理化生，齐全了。
乔真边走边解释：“这个习题呢，是历史遗留问题，咱们强化班是有自己的习题的，开学每个人都直接发下去了。”
乔老师绝口不提当时发下去用的借口——新年第一次见面礼物。
同学们当时哀鸿遍野，就出了这么个焉坏的主意，毕竟，做人不能厚此薄彼，他们的习题是老师亲自发的，那也要一视同仁。
“你晚了一个多月，有什么不会的，各科教师都在隔壁办公室，直接去找就行。要是咱们班老师不在，你找其他班的老师也可以。”乔真说。
蔺随点点头，羞涩一笑：“嗯，谢谢老师。”
“学习是挺枯燥的，但它是一个过程，一座山岗，不一定所有的东西你都要擅长，总有力竭的……”乔真开始灌起了鸡汤。
正说着呢，外面有人敲门，乔真停住，扬声道：“请进。”
徐鲸元就直接进了。
他人高，门开时阳光泄进来，随着他走动又把门关上，好像那光芒被他一寸寸湮灭，无端生出压迫感。
乔真对徐鲸元招招手，向他介绍，“班长来了，这位是刚来咱们班的新同学，蔺随，正好我们刚才说到课程的问题，蔺随落了一些课，等会儿课堂笔记重难点什么的回去你给蔺随讲一下。”
她又转头安抚的对蔺随笑了一下，“这位是咱们2班班长，徐鲸元。”
蔺随腼腆一笑：“班长好。”
徐鲸元一顿，这人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纯良？
“至于宿舍……”乔真好像想到什么，“诶”了一声，转头问徐鲸元：“我记得你们宿舍空了一个床位吧。”
徐鲸元：“嗯……对。”
“那这样吧，蔺随同学就安排你们宿舍，也方便他有事找你。”乔真看着他，询问，“行吗？”
徐鲸元撩起眼皮，看着蔺随十分乖巧的样子，轻笑出声，“好啊，乐于助人是我的天性，能对新同学有点帮助我很高兴。”
徐鲸元认识这位新同学，字面上的认识。
第一次见这人，是作为督查员在外面扫荡，正好遇到这人翻墙。
当时这个人翻墙翻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起跑的姿势有多么潇洒，挂在墙上的姿势就有多么尴尬。
磨蹭了十几分钟愣是不敢蹦。
还是他看不下去了，才把这人够下来的。
结果这人转身就钻了旁边的洞。
第二次见到这人，是在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单上。
好巧不巧，排在他上面。
这次是第三次。
这位同学打扮的非常有意思，头发绝不翘起一点，蓬蓬松松的，脸蛋白白嫩嫩，唇红齿白，明瞳弯弯，笑的时候还有小虎牙。
站着的姿势也很讲究，双手柔顺的垂下，贴着裤边，双肩背包背的妥妥当当，只有小学生才这么背，像他，他都单肩直接挂，一拎就走。
怪不得乔老师一点看不出来暴躁女魔头的样子。
但是，只看这人不穿校服就知道这人本性并非表面如此啊。
看，现在还在殷殷嘱托，难舍难分，还送了一盆仙人掌。
乔真把窗台上一盆仙人掌拿过来，递给徐鲸元，怜爱的对着蔺随说，“老师送给你一点绿色，希望蔺同学在未来的两年学习过程中，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长途有美景，还需缓步行。”
徐鲸元托着盆底，脑门上好几个问号。
看着徐鲸元控诉的眼神，乔真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你人高马大的，蔺随那么瘦，一点重量不碍事。”
听到这话，徐鲸元就去看蔺随。
蔺随木着脸，捋捋袖子，露出来一截手腕，腕上骨骼突出，虚虚两指可握，手指细长，也节节分明。
还弱不禁风似的动动身体。
用实际证明了他是有多瘦弱。
呵。
好一个“人比黄花瘦”啊。
乔真摆摆手，对徐鲸元说：“快带新同学回去上课吧，数学老师该等急了。”
等他俩出去，徐鲸元就听办公室传来声音：
“刚才忘了，一事不烦二主，蔺随就坐你旁边吧。”
徐鲸元想拒绝，话没开个头，办公室门就关了。
深谙乔真脾气的他叹口气，什么忘了，是刚才不好意思说，怕我拒绝，干脆直接让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淡淡瞥一眼蔺随，正对上蔺随无清澈狡黠的视线，他内心轻哼了一声，“走吧，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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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对最后一个新同学还是很有探索欲的，前面两个都是小姐姐，还个顶个的漂亮，一个是高冷范，名字很好听，叫樊织罗，相处一个月，话不多但做事很认真，学习一板一眼的，是2班学习委员。
一个看外貌和他们班主任乔真一挂的，都是甜妹风，叫赵芳菲，说话也软软糯糯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和乔老师一样“表里不一”，至少现在还没这个迹象。
新同学都很出乎意料，再加上蔺随迟迟没来，在时间的滤镜下，对于这三人中唯一的男生就更好奇。
所以等徐鲸元带着蔺随来的时候，才走到门口，“报告”刚开了头，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噼里啪啦的掌声就响起来了。
徐鲸元直抽嘴角。
年初他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大阵仗啊。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笑呵呵的正讲着题目呢，同学们一闹腾，他也只是笑眯眯的，和蔼的看着门口俩人。
这两人站一块，大红棉袄旁边来了个清水出芙蓉，还是很显眼的。
其中一个他认识，是徐鲸元，另一个他也猜出来是新同学，乔真已经提前和各科老师说过了。
数学老师说：“同学们今天挺活跃的，看在新同学的份上，今天上完课就不布置作业了。”
下面又一阵噼里啪啦。
“老师霸气，老师威武。”
“老师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老师今天怎么那么帅。”
“老师我昨天夜观天象，恰逢白虹贯日，今日你必将好运连连。”
气氛非常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