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山海情眠》小阿璃

11、彻底决裂

　　“对了，师兄，我准备冲金丹，可能要闭关三个月，你不如……”

　　一听这话，秋问水脸色阴沉，他想：“三个月，要好久的，不想不想，得想个办法阻止。

　　“好，我到时候给你准备大餐。”秋水勉强展开笑颜。

　　谢慈察觉到不对：“师兄，你是不是不高兴？”

　　秋问水不搭理他的话：“我处理好了，你好好休息。”他转身，笑脸消失不见，眼底闪烁着无人看懂的光芒。

　　三天后，师尊出关。谢慈准备闭关。

　　曲清弦被秋问水设计在谢慈房间的隐秘角落看到一封情书，情真意切，柔情蜜意，字里行间都表达了对师尊的爱慕。

　　曲清弦气的灵力不稳，杀气暴虐，整座房间的陈设在他的滔天怒火下震的粉碎。

　　曲清弦在谢慈闭关之前找到他。

　　此时，掌教正在与谢慈交谈，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周围的弟子簇拥着他，纷纷祝愿谢慈能够成功结丹，谢慈笑的明朗。

　　曲清弦一步一个雪印，踩雪声哗然，周围弟子不由被他的黑脸吓得后退一步。
　　“师……师尊？”

　　一个耳光甩在谢慈脸上，谢慈有些错愕，他不明所以抬头望向这个令他陌生的师尊。

　　“跪下。”

　　谢慈不跪，他手捂微肿的右脸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领域压制的威压逼得谢慈不得不双膝跪地，在坚硬的石砖下渗出血迹。

　　掌教莫名其妙，他赶紧劝道：“月华啊，发生什么了，刚出关，火气这么大？小谢马上闭关结丹，赶紧让他起来，耽误孩子修炼可不好啊。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曲清弦声音低沉：“等他结成丹之后就晚了。”

　　谢慈回忆往昔，从未出过什么错，他质问道：“师尊，敢问弟子犯了什么错？”

　　“你还有脸问！”曲清弦声音严厉，甩出那份情书。

　　谢慈不解，捡起扫视之后，语气坚决道：“师尊，这不是我写的，署名都没有，你就这般是非不分质问我，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曲清弦面无表情：“本尊倒是没想到，竟然收了个你这般敢做不敢当的弟子，真是本尊之耻。你说不是你写的，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卧榻之下！”

　　谢慈双目赤红，自打进入无妄宗以后，勤恳修炼，礼仪得当，从不懈怠。他再也没有被旁人评的这般不堪，这是第一次，还是在所有人面前，被一个压根不熟的人羞辱。

　　“我确实是不知道，我也更不会给一个不相熟之人写什么情书！”

　　谢慈恼羞成怒，他对这个师尊曾有过幻想，然而现在却被现实无情打脸，更没体会过师徒情谊，就算按时长来说，也就只有掌教能当他的师尊。

　　既没有师徒情谊，他又凭什么尊师重道？

　　曲清弦道：“你在怨我？也对，我确实没有把你教好，顽劣不堪，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谢慈怔愣，恍惚间他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困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抱怨嫌弃责骂声充斥脑海。

　　曲清弦心狠，众目睽睽之下，宽大冰冷的手掌覆住他的双眼，拔出他的情根。

　　情根流光溢彩，炫烂夺目，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宝物。可惜下一刻，被彻底粉碎。

　　飞散的粉晶落入他无神的眼眸，他所有的情感，包括喜悦，愤怒，伤心，一切都随风而去。

　　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可谢慈不知为何而流。记忆中在无妄宗中与师兄弟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蒙上一层纱，蒙蒙的看不清。

　　数根销魂钉将他钉在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山上，他垂着头，嘴角溢出鲜血，手腕无力的下垂，无神的听着一旁的寒鸦唱着哀乐，飞到一旁的枝头上，黑豆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半死不活的他。

　　曲清弦愤怒发泄完，安抚道：“谢慈，情感于太上忘情道无益，为了送你登上仙道巅峰，为了人族大业，必须有所牺牲，本尊将你关在此处，望你好自为之。”他甩袖，御剑离开。

　　谢慈喃喃：“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受长生……哈。”

　　他本以为柳暗花明，却没想到原来活着就只是为了一眼到头的死亡。

　　……
　　风寒料峭，无人问津，在这样的状态下硬生生结婴。

　　雷鸣轰顶，狂风骤雨。谢慈一颗一颗拔掉身上的销魂钉，留下指骨般大的血窟窿，血液潺潺流动，染红身下的雪地。

　　他摆脱束缚，跪坐血泊，衣衫褴褛，昂头看向劫云，像个疯子。事实上，离疯子也不远了。

　　雷劫可不会手下留情，总共四十三道，一道更甚一道。当渡过雷劫那一刻，谢慈拖着疲惫的身体，留下长长的血迹，缓慢行走在雪地上。

　　无视各位弟子惊异的表情，他穿过重重殿堂，一步一步踏上雪华轩。

　　曲清弦正手把手教秋问水练习新的剑法。

　　谢慈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脸平静地跪下行礼，脑袋重重磕了三下头。声音沙哑，语气像高山上的寒风，冷的让秋问水战栗：“师尊，弟子已过元婴期，恳请下山历练。”

　　曲清弦停下，居高临下俯视他：“批准。”

　　秋问水慌的肝颤。两年不见，如今又下山，他不愿。秋问水拉扯师尊衣襟，脸上挤出一个笑：“师弟受了重伤，先让他好好休养，下山这事不如以后再议。”

　　曲清弦收回剑，可有可无的点头：“可，一个月后。”随后摸摸秋问水的脑袋，回房打坐。

　　谢慈垂眸，眼睛像是淬了冰，起身又是一礼，转身就走。

　　秋问水急不可耐的拉着他的手，一摸，粘稠的血液浸满手心，他颤抖的放开了手，担忧的问道：“师弟，你疼不疼？”

　　谢慈此时对他很有耐心，脸上僵硬的挤出一个淡笑：“早没感觉了。”

　　“这是不是销魂钉的痕迹？你身上还有多少处？师，师尊他怎能这么狠心？居然给你用这个！走，我们去找林师伯，他应该有办法治好你的伤。”

　　谢慈摇摇头：“不用了，销魂钉是给犯错的弟子用的，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长记性，怎么可能会让我被治好呢？林师伯他有自己的原则，不可能会帮我的，师兄，我们回去吧。”

　　回到房间，谢慈有些僵硬的躺在秋问水床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依旧维持着被钉住的样子，任由血液打湿床褥。

　　秋问水小心翼翼扶他坐好，燃起炉火，谢慈像没骨头似的依偎在他肩膀旁，如同小时候一般，不到一会，困意上涌，就要睡过去，补一场迟了两年的睡眠。

　　秋问水怕他疼，给他下了昏睡咒，开始仔细查验身上每一处伤口，每个销魂钉留下的血窟窿触目惊心，鲜艳的血液仿佛永远都流不完，他的弟子服被染红一大片，永久提醒他是自己做的因，可恶果让一个完全无辜之人承受。

　　秋问水的眼泪也如谢慈的血液，止都止不住，心脏被无数根丝线紧紧捆住撕裂，他完全无法呼吸，眼神无光，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谢慈境界比他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睡过去，心里产生困惑，明明是他被关了两年，秋问水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又要说对不起？

　　他对此留了个心眼。

　　在秋问水下定决心去偷药时，谢慈强撑起身体，几乎没有犹豫，翻身下地搜查，起身时，他的伤口又崩开，然而他没半分疼痛神色，习以为常的蹲下身体，找到一本从来没见过的功法。

　　谢慈轻轻一翻，这本书其它页都很崭新，只有一页上面有摩挲过的痕迹，一眼就望到了导致他悲剧的一行字。

　　书掉落在地上，惊醒恍惚的谢慈。黑炉中噼里啪啦烧着木头，却怎么也温暖不了人心。

　　时间线拉回现在，谢慈将不肯动弹躺在地上装死的林惊堂一脚踹入执法堂之后，不再管这件破事。

　　他对执法堂长老风严亮道：“长老，弟子办事不力，酿成大祸，前来领罚。”

　　风严亮对这种受罚从不含糊的弟子向来十分满意，只是现在有些为难：“小慈，最近马上举办盛元大典，这会对你比赛造成影响的，不如以后……”

　　“长老，等盛元大会结束，我们这一批会被送入战场，这次不领，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风严亮扶额：“见过抢饭积极的，没见过挨罚还积极的，你怎么比你那师叔还死板？也罢，念在你事后即时修补错误，抓住主谋林惊堂，我们会酌情处理。”

　　“谢谢长老。”

　　“说到瑜星君，他人呢？”

　　谢慈语出惊人：“师叔和一位魔族私奔了。”

　　风严亮听到后，笑道：“哦，私奔，私奔了好。什么！私奔，还和魔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谢慈自己倒是一脸认真。

　　风严亮心在颤抖：“你认真的？我，我的心脏，我的降压药！” 风严亮心脏都被吓出病来。

　　谢慈喂了他一颗丹药，风严亮才渐渐缓过来，发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师叔抓着一个挺好看的魔族不放，他们要我将人送回来，自己跑去查别的案子。”

　　风严亮大喘一口气，心疼自己：“我迟早得被你们这群口无遮拦的弟子给吓死，哎呀妈呀，小慈啊小慈，你现在居然也会开玩笑了。”说罢一戒尺狠狠拍了他脑袋。

　　谢慈不在意，微笑的分享：“我交了一个朋友。”

　　风严亮抚摸胡须，故作高深：“所以你是受了他的影响？”

　　“也不算，他倒是很有意思，而且本事也不小。”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喽，这次盛元大会，不如邀请他来吧，老夫倒要看看你口中这人如何？”

　　能把一个无欲无求的神变成这样，仿佛曾经鲜活的谢慈已经回来了。

　　风严亮一拍脑袋：“话说宋晚霁不是见魔就除吗？怎么这次不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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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风严亮惦念的魔族凌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差点影响宋晚霁手中法术被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