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海王与假海王的对决》是姜小茶

22、22 带你回家

　　年关将至，街上到处都是新春临近的热闹氛围。
　　两人吃完晚饭，在马路上散步消食。
　　此时天色微沉，路灯接连点上几盏。人来人往，到处是人间烟火。
　　薛贺悄悄拉住李衡邑的手，十指紧扣，晃了晃：“你往年过年是怎么过的？回老家吗？”
　　“唔。”李衡邑顿了顿，“其实……我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
　　“嗯？”薛贺侧头看向他，“发生什么了？”
　　“大学时候出了柜。”李衡邑笑了笑，“父母一直不能理解，每次回去不是冷着脸，就是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次数多了，我自然烦得很，不想回去了。”
　　“说起来，因为这件事，我和他们的关系淡薄得很，逢年过节就发个节日问候，这两年也很少去看他们了。”李衡邑捏了捏薛贺的手，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怎么会？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薛贺摇摇头，笑道，“何况，按你的性子，应该把他们都安置妥当了，每个月给的生活费也不少吧？”
　　“噢？你这么了解我？”
　　“哈哈都这么久了，能不了解吗？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心可真冷，但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内里柔软得很。”
　　“噢，所以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哈哈怎么能叫拿捏呢？这叫知情识趣。”薛贺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不过，你应该很注重和家人的情感维系吧？怎么，矛盾很深，无法调和了么？”
　　“是啊。”李衡邑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他们的生长环境闭塞、落后，骤然听闻‘同性恋’这个词，只会把这当成精神病、变态、难以容忍的异类。即便这么多年我不厌其烦地给他们科普，他们就算知道了同性恋不是病，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当一个人原本秉持的价值观和另一种价值观相撞的时候，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开明地听取各方建议，而有些人却选择闭耳不闻。我父母就是典型，他们活在根深蒂固了40多年的保守思想中，可能是怕一些‘新的概念’摧毁自己原本所有的认知吧，这种摧毁是打击性的，像是在否定他们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是白过的，没有人会轻易承认这种错误。”
　　“但仔细想想，这不过是一件关于性取向的小事，会对于他们庞大的认知体系做出根本性的打击吗？肯定不会，他们只是心里不愿开个口，不愿接受罢了。”
　　薛贺默默听着，忽然问道：“他们打你了么？”
　　“嗯？怎么这么问？”
　　薛贺拉住李衡邑，停下来，抱住他：“很容易猜吧？你第一次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们肯定暴跳如雷，恨不得把你暴揍一顿，要求你立马改邪归正。”
　　“哈哈。”李衡邑摸摸他的头，垂了垂眼，“打的是挺疼的，还用鞭子抽我呢，得亏我当时年轻气盛，不然真熬不住。”
　　“用鞭子抽你？！你爸妈怎么这么狠心？”薛贺难过地蹭了蹭他，“我好心疼你。”
　　“是啊。”李衡邑笑了笑，“还跪着挨鞭子，当时真是想不开，还扯着嗓子跟他们杠呢。”
　　“哎，我现在好讨厌你爸妈，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别再回去了。要是真算一笔账，他们供你从小到大的生活费、学费，你这几年也肯定还清了吧？”
　　“傻子，家庭关系的经营本就复杂，哪能算得这么清？至少，他们不打我的时候，对我很好。”
　　“但你心里肯定还是有芥蒂的。”
　　“嗯……现在说出来好多了。”
　　薛贺又抱了他好一会儿。
　　李衡邑笑着拍拍他：“好了，大街上这么多人呢，你也不害臊？”
　　薛贺抬起头，“你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么？”
　　“不会。”李衡邑摇头，“我只在意你。”
　　“哈哈。”薛贺笑起来。
　　“不过，什么场合保持什么样的距离，你知道吧？”
　　“噢，知道啦。”

　　两人拐进公园的一条小石板路，寒梅吐露着清香。
　　“慢点，我突然想起来，你出柜的时候，是不是跟那个小贱人在一起？”
　　李衡邑：“……”
　　“啊啊气死我了，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还抛弃你，现在看你混得好了，又来吃回头草。”薛贺气哼哼地比了个中指，“这个送给他。”
　　李衡邑一把拍开他的手，笑了：“别这么粗鲁。”
　　“哎，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最好我们两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噢？听说青梅竹马都比不过天降，要是你的天降来临，你怎么选？”
　　“哈哈不管是竹马还是天降，我只选择你。”薛贺拉着他的手晃着，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对了宝贝，今年过年跟我回家吧？”
　　李衡邑愣了一下：“……嗯？”
　　“嗯，带你回家。”
　　“……你爸妈那儿？”
　　薛贺点点头。
　　“慢着，有点突然。”李衡邑顿了顿，笑道，“我以什么身份去啊？”
　　“没事，他们知道你。”薛贺安慰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啊？知道什么？”
　　“知道我这公寓里养了个小情人哈哈。”
　　“……好啊，你还养过多少个情人？嗯？”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别揪我耳朵，痛痛痛！”
　　“行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爸妈不介意你这事？”
　　“不介意啊，他们在我高中时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想明白了呗。”
　　“唔，我真的去啊？”
　　“怎么？紧张吗？”
　　“你见岳父岳母不紧张啊？”
　　“应该是公公婆……噢哈哈，岳父岳母也可以。”
　　“你爸妈，这么两个大人物。”
　　“不怕，他们虽然严肃了点，但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除夕当天，李衡邑还在头疼送什么礼物。
　　“你爸喝酒么？喝茶么？抽烟么？”
　　“哈哈都喝，不抽烟。”
　　“你妈妈呢？戴首饰么……”
　　“哎宝贝，随便买啦，他们什么东西没见过，心意到了就好了。”
　　最终，李衡邑挑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一条真丝围巾、一瓶九零年的红酒、几罐各色茶叶，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滋补品。
　　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和薛贺前往了老宅。
　　眼前赫然是一栋漂亮、气派的老洋房，李衡邑脚步一顿，这才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明晃晃的阶层差距。这么一想，薛贺平时还挺平易近人，什么大少爷毛病都不能算毛病了。
　　“咳，你家住这儿？”李衡邑虚虚握拳咳了一声。
　　“嗯，是啊。”薛贺笑了，“别有压力嘛，我陪着你呢。”
　　“噢。”李衡邑强作镇定。

　　推开大门，薛父薛母已经坐在了餐桌上。薛父严肃地板着一张脸，薛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他们进来，薛母笑道：“来了？”
　　“嗯，爸、妈。”
　　“伯父伯母好，除夕快乐。”李衡邑大方地打了个招呼，努力把他们当成要会见的大客户，就是这客户特殊了些。
　　“嗯，除夕快乐。”薛母看到他们手上的礼品，“这么多东西？破费了。先过来吃饭吧。”
　　“好。”薛贺和李衡邑把礼品交给一旁的管家，来到餐桌上。
　　这时，薛父眼尖地发现一瓶酒，眼睛微眯，难得开了口：“那瓶酒，Romance Conti？”
　　“是的，伯父。”李衡邑看向薛父，笑着询问，“要开吗？”
　　薛父犹豫了会儿，点点头：“开吧，一起尝尝。”
　　薛母微笑道：“嗜酒如命。”
　　薛父忍不住反驳：“这叫品酒。”
　　薛贺笑了一声，餐桌上的气氛欢快了一些。
　　美酒配佳肴，几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薛母闲聊似地问道：“衡邑是吧？你和薛贺是怎么认识的啊？”
　　李衡邑一顿，在长辈面前说“酒吧”似乎显得不太稳重。
　　“网上认识的，后来工作中见到的。”薛贺及时解了围，笑道，“妈，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想调查我们的爱情经历呀？”
　　薛母佯怒瞪了他一眼：“问问不行了？”
　　一旁的薛父品着酒，两道眉毛又皱起来了。
　　“薛贺有挺多毛病的吧？你得多担待着点了。”
　　“没有。”李衡邑微笑着摇摇头，“其实他很成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就是说。”薛贺又插嘴道，“妈，你别看我表面不靠谱，实际还是很行的。”
　　薛母抬了抬眼：“……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样？”
　　一旁的薛父又重重“哼”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菜。
　　薛贺及时安抚：“爸，怎么了啊？”
　　“没什么，吃饭。”
　　几人在莫名的氛围中吃了几口饭，李衡邑下意识给薛贺剥了几只虾。
　　薛贺笑嘻嘻地接过。
　　只是……一只、又一只、还一只。
　　薛母看不过眼了：“衡邑，不用给他剥，他自己有手。”
　　“啊好。”李衡邑回过神。
　　“喂妈。”薛贺瘪瘪嘴，“这叫情侣间的情趣。”
　　“还情趣呢？那我怎么没见你给他剥？”
　　薛贺一顿：“……”
　　“没事。”李衡邑宽慰地笑笑。
　　此时，薛父的脸色黑如锅底。
　　一顿饭胆战心惊、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薛贺把李衡邑带上卧室，两人坐到床上。
　　李衡邑深呼一口气：“你爸怎么这么严肃？”
　　“没事。”薛贺凑上去亲了亲，“他愿意开你这瓶酒，就代表接受你了，自己跟自己闹脾气呢。”
　　“噗。”李衡邑笑了，“看不出你爸还挺小孩子气？不过，你家吃饭怎么这么安静，我差点以为你爸妈不待见我呢。”
　　“哈哈没有，他们就这样，改不了了，现在过年已经说挺多话了。”
　　“哎好吧。”李衡邑叹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吓什么，有我护着你呢。”薛贺一屁股坐上李衡邑的大腿，“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嘶。”李衡邑斜了他一眼，“你可真沉。”
　　“嘿嘿。”薛贺捧着他的脸吻了吻，和他额头靠着额头，“现在进了我家门，以后就是我家人，别想逃开了。”
　　“噢。”李衡邑碰了碰他鼻尖，笑了，“看来我真傍上富豪了。”
　　“心里美着吧。”薛贺把李衡邑压到床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李衡邑点点他的胸口：“喂，十二点还没到呢，现在就想发情了？我可不想在你爸妈这儿……”
　　“没。”薛贺目光近乎温柔地看着他，“看看你。”
　　“……嗯？”
　　薛贺把头埋进他的脖颈，轻声说道：“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李衡邑心里一颤，抚着他的背。
　　长夜漫漫，幸而枕边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