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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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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邑最近有些头疼。技术部来了个实习生,T大硕士毕业,算是李衡邑的学弟。
这学弟好学得很,三天两头跑他这儿来请教问题。本来么,这职位差距也问不到他头上。不过不巧,学弟的上级经理刚好出差了,他又尽问些刁钻的难题,同事们解决不了,只好去讨教李总监了。
第一次见面,学弟好奇道:“咦李总监,您是不是T大毕业的?”
“嗯?”
“啊,我拜读过您的论文,写得实在太精妙了,我常常想这样的奇思妙想是怎么诞生的……”
“而且学校的荣誉墙上还挂着您的照片呢,每年教授举例子都要拿您夸一夸。”
“……哈哈是么,过誉了。”
“是呀,教授们还遗憾您为什么不留校做学术研究。”
“哈哈人各有追求。”
不得不说,这一通马屁,很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让李衡邑对他有了印象。
只不过,学弟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常往李总监的办公室跑。
说实话,李衡邑有些烦了,虽然问的问题很有水平,但这水平高到可以直接写篇论文洋洋洒洒一番。
他有点怀疑学弟是不是对他有些意思,但学弟言谈举止非常得体,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脸上永远是一副认真求知的模样。
……好吧,应该是他想多了。李衡邑隐晦地表达了几次,这类的问题可以暂时放一放,不定论的事情,不一定要求出一个结果。
学弟大概也意识到了,减少了去他办公室的频率。
结果没过几天,倒是不问他问题了,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想法一听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些意思,这让李衡邑来了几分兴趣,于是和他颇为友好地探讨了一会儿。
薛贺自然知道了这件事,脸臭得都摆到天上去了:“妈的,他怎么这么没眼色?”
李衡邑笑着安抚他:“算了,小孩子求知欲旺盛。”
“哼,还小孩呢,他都比我大一岁。”
“啧,新人行了吧。”
李衡邑哄了他好一会儿,被薛贺在脖颈和锁骨上咬了好几口才放过。
但薛贺还是颇为在意这件事。
这天,李衡邑召开部门会议,正在台上绘声绘色地做着演讲。
薛贺坐在尾桌认真地听。这时,他警觉地发现另一道火热的目光落在李衡邑身上。
那学弟的眼神如狼似虎,又狡猾得很,李衡邑一转过身、一抬头,他又立马恢复成纯情无辜小白花的模样。
妈的,薛贺有些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那学弟率先凑了上去,笑着和李衡邑探讨问题。
两人离得有些近,学弟的目光扫过他的颈间,晃了晃。
薛贺怀疑他是看到了吻痕,算了,知难而退也好,但是李衡邑偏偏向他露出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晃眼笑容。
一时间,薛贺腿不听使唤,脑子也不听使唤了。
他走到他们一旁,冷冷地瞥了那学弟一眼,面色阴沉道:“发sao也要注意场合。”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这会议室还没走完的人听到。
全场安静了一秒钟。
李衡邑一顿,不明白薛贺怎么突然出言不逊。
“薛总,您说什么呢?”他说这话,本意是想让薛贺顺着台阶下,给个面子。
结果薛贺又冷哼一声,抱着臂:“他自己心里清楚。”
学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里隐现泪光,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声。
大概是想骂人,但眼前毕竟是个总裁,当面骂不出口吧。
李衡邑皱眉,依旧想挽回一下场面:“我想薛总是可能有些误会。”
“呵,你让他自己说。”薛贺抬了抬下巴。
学弟委屈道:“不明白薛总为何针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薛贺鼓了鼓掌:“呵,好大一朵白莲。”
这时还留在会议室里的人纷纷逃离这修罗场。
公司里风言风语了几天,最后学弟实在受不了,哭哭啼啼地向李衡邑递交了辞呈。
“你满意了么?”回到家,李衡邑有些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
薛贺笑嘻嘻地凑上来,亲了亲他:“正合我意。”
李衡邑推开他,冷下了脸:“薛贺,你不觉得你无理取闹么?”
薛贺顿了顿,敛了神色:“我看到他的眼神了,跟狼似的,他肯定喜欢你。”
“哈?所以呢?”
“……你还对他笑。”
李衡邑好笑道:“我一天要见多少人,和多少客户打交道,我脸上挂着什么笑,你难道不知道?”
薛贺目光复杂地看了会他,缓缓道:“所以呢,你是在怪我么?”
李衡邑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口气:“薛贺,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私下跟我说,何必要当着会议室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觉得你这话太羞辱人了吗?”
“哈?羞辱?他这眼神都快舔到你身上去了好吗?我说话够轻了。”
“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喜欢我。”
薛贺哼道:“……那是他伪装的好。”
“你就不怕看错了?然后就这样冤枉一个人,把人颜面扫地,气得都待不下去了?”
“那是他脸皮薄!别人说他几句,自己受不了跑了,关我屁事?!”薛贺不自觉抬高了音量,“再说了,我不可能看错,不冤枉!”
“你以为谁都像你脸皮这么厚?”李衡邑有点来气,“他工作认真踏实,勤学好问,是颗好苗子……”
“是!他是棵好苗子!所以呢!你难道还舍不得他了?!”薛贺忽然口不择言,“他长得这么纯,是你喜欢的类型是吧!”
“薛贺,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是!我脑子有泡,就他脑子灵光!你稀罕他去!”
话音一落,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李衡邑深吸一口气:“薛贺,我以为你很成熟。”
薛贺红了红眼:“我一点都不成熟,我蛮横、我冲动、我无理、我分不清轻重、分不清是非,我还脸皮厚。”
李衡邑皱紧眉。
“所以你厌烦我了是吧?”薛贺笑了笑,眼里闪着泪光,“李衡邑,这才多久,你就厌烦我了是吧?”
“……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
“……呵。”
两个人坐在沙发两端,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薛贺像是忍受不了似的,忽然起身走向玄关,“啪”地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哟,大半年不见你几个人影,终于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江沅跨上跑步机,调笑道,“咋的?大晚上的还约我出来健身?”
“……别废话。”薛贺练着推举,杠铃重量远远超过他自身,额上瞬时爆出几根青筋。
“我去。”江沅啧啧叹道,“你这是换了一种新型方式自虐?”
薛贺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他不喝酒、不抽烟了。”
“嚯,这不挺在意的么?我还以为你们谈崩了呢。”
“……滚,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哈哈发生什么了?吵架了?”
薛贺顿了顿,还是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怎么看?”
“要我看啊,你确实有点冲动了。”
薛贺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你就应该再等等,抓住那个什么学弟的小辫子,切实的证据摆出来,这说服力够了吧?”
“……滚,要是真看到他对李衡邑动手动脚,我不得疯了。”
“不是。”江沅好笑道,“就算那个学弟对李衡邑有意思,表白了,你觉得李衡邑会怎么做?”
薛贺皱皱眉。
“那李衡邑肯定会说自己有对象了呗,正常人被拒绝了都知道保持距离,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啊?还没追到手之前,就占人便宜?”
“呵呵,就怕他明知对方有对象,还暗戳戳地揩油呢。我现在知道有这么个人在李衡邑身边晃,我看了不难受、不碍眼、不恶心?”
“那你完了,喜欢李衡邑的肯定不少,你一个个盯得过来?”江沅无语道,“下次要是碰到个眼神放肆点的、言语挑逗一点的,你还得跟他撕破脸皮?不好看吧?”
“哈,这样的贱人撕破脸皮也不为过。”
“喂,你一个堂堂总裁,哎——算了,要撕也别在公司撕嘛,你还嫌千帆里你们的传言不够多?”
“……他们要说就说呗,还管得着我?”
“好啊,你不在意,那你觉得李衡邑呢?”
薛贺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低低骂了一声:“你可真烦。”
“哟,戳到你痛处啦?”
“……滚。”
“哼,以后也别找我,我要投入我的温柔乡去喽!”
“哈?你啥时候谈的?”
“嘿,还有没有一点兄弟爱?老子两个星期前谈的,正甜甜蜜蜜呢,以后可别这个时间点烦我。”
薛贺“啧”了一声:“行了,滚蛋吧。”
江沅拎起外套,作势转身。
“喂,江沅。”薛贺叫住他,“那人行吗?”
“哈哈。”江沅笑了一声,抚了抚下巴,“唔目前感觉还不错,希望这次能遇到真爱吧。”
薛贺笑了:“行吧,那祝你好运。”
“你也是。”江沅转过身,摆了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薛贺回到家的时候,已临近十二点。
“啪”细微的一声,开了灯。
李衡邑适应了会光线,转了转眼珠,望向薛贺:“你去哪了?”
薛贺惊讶地回头——李衡邑竟然还坐在沙发上,甚至连位置、姿势都没怎么变。
他抿了抿唇:“去健身了,和江沅一起。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我在等你。”李衡邑轻声道。
薛贺心里一跳。
李衡邑向他招了招手:“薛贺,过来。”
薛贺连忙小跑了几步,扑过去抱住他。
李衡邑身上寒气逼人,嘴唇泛着苍白。
“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也不怕冷啊?”薛贺鼻子一下子酸溜溜的,不停地搓着他的背,想把他快速捂热了。
李衡邑埋进他的脖颈:“其实你刚刚离开的时候,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怕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不过后来一想。”李衡邑轻轻笑了,垂眼道,“这是你的房子,要走也是你把我赶走。”
“傻子,你才是傻子吧。”薛贺心里一疼,泪水忍不住冒了出来,“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你赶走?”
李衡邑摸了摸他脑袋。
“是我没给够你安全感么?你干嘛会有这种想法!”
“唔,我一开始也在反思,是不是我没给够你安全感,你怎么会说出我厌烦你了。”
“不是。”薛贺拼命摇头,“是我混蛋,是我胡说八道、口不择言。”
“好啦。”李衡邑顺了顺他的背,“我想了想我们这半年的相处,我们没有吵过架,每天都很快乐,你每天都在说爱我,每天都在给我信心和勇气。我想我是有安全感的,只是……仍旧就害怕失去你。”
薛贺顿了顿,把他搂得更紧了:“……我也是。你知道么?你出差那天,我看着你的背影,也冒出了一种强烈的害怕失去的感觉。后来想了想,我怕我自己不够好,你哪天就对我……对我腻烦了。”
“……我们是真的两个傻子吧。”李衡邑笑了,“明知对方爱自己,还要试图说服自己对方爱自己。”
薛贺蹭了蹭他。
“那今天就把话说开了。”李衡邑抹了抹薛贺脸上的泪痕,看进他的眼睛,“不论你是怎么样的,我都爱你。希望你今后毫无后顾之忧的,只管享受爱就好了,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害怕失去。”
薛贺鼻子一抽一抽的:“你也是,你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好、最好、最好的,我就算把自己赶走,也舍不得把你赶走。你就藏在我心尖上,最疼爱珍惜的地方。”
“哈哈。”李衡邑捏了捏他通红的鼻头,“所以何必管旁人呢,旁人拆散不了我们。你只要专心地爱我,我也专心地爱你,就够了。”
“嗯!”薛贺点头,“我反思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么冲动,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会想更好的解决办法。”
“哎,我今天话也说重了。”
“没说重,我脑子是有点泡,一想到别人有一丁点觊觎你,我就嫉妒得很。”
“噢,那你这毛病得改改,你还能控制人家的想法啊?”
“改不了怎么办?”
“……”
“那你再爱我一点好了。”
“……你可真是个祖宗。”
“嘿嘿~”
“不说了,我有点饿。给我去煮碗面。”
“啊?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李衡邑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我吃得下吗?”
“嗷呜我知道错了。”薛贺又哭哭啼啼地抱住他,“你这不吃饭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可太心疼了,以后不许不吃饭,知道吗?”
李衡邑无奈:“知道了。”
“还有,你不会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吧?这么冷的天,你真不怕生病啊?生病了又让我心疼。”
“……还不是想你想得自闭了。”
“呜呜呜,是我混蛋。”
“行了行了,还不快去给我煮面。”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