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明珠》屁崽的惜音

4、第 4 章

　　周明珠坐在回程的车上，接到保姆的电话，说周夫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给她温好了汤。
　　周夫人就是楚雨情，周明珠的继母，周岁安和周徇意的亲生母亲。
　　今天是一个很奇怪的订婚仪式，男方仅有父亲到场，全程都热情和周明珠交流生意经，对这对新人关心甚少，而女方唯一在世的母亲却没有到场，对这次订婚宴置若罔闻，却一如往常打电话催继女回家喝汤。
　　不受重视，不被祝福的新人，像两个叛逆孩子的游戏，周明珠笑着叹了口气，但幸好这对新人看起来足够恩爱，爱可以抵万难，不是吗？
　　此时此刻这对恩爱的新人正置身于庄园豪华的套房里，周徇意迷离着双眼发出似痛苦似愉悦的声音，绷直着脚背接受着最后一股浪潮，云雨初歇，周徇意瘫倒在床上，绵着嗓子冲门外喊道“送杯水进来。”
　　床上的男人翻身抱住周徇意，在额头上缠绵地印下一个吻，肌肤相贴，热气再起，周徇意顺势和男人亲吻缠绵。
　　方知暨端水进来就看到这副场面，愣了一下，见怪不怪，把水放在床头柜转身就走，还能听到室内传来的啧啧水声。
　　走出门时，遇到正要敲门的周岁安。
　　“里面在干什么？”周岁安问。
　　方知暨淡淡地里面看了一眼，□□声应景地响起。
　　周岁安啧了一声，厌恶道“没有男人会死。”随即白了方知暨一眼“行了，没事你就先走吧，钱会打到你卡上。”
　　方知暨点点头，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周岁安看着方知暨高挑笔直的背影，不屑地哼笑一声“再好看也是个废物。”但演技还算不错，把周明珠都骗过去了。
　　随后转身一脚踢在门上，突然的声音让室内的□□声瞬间停了下来，周岁安咬紧牙道“别搞了，出来商量事情。”
　　周明珠也在两个小时之后抵达了一海之隔的港城，在餐桌上喝起了汤。
　　楚雨情虽然年纪已经上去，脸上不可避免有了皱纹，但保养得宜，皮肤还是白润细腻，笑起来温柔如水，好看极了，她注视着周明珠，带着母亲般的温情“怎么样，明珠，好喝吗？”
　　周明珠笑着点头“好喝，楚姨煲的汤是最好喝的。”
　　楚雨情呵呵笑起来“你早点回来更好喝，这个都温了几遍了。”
　　周明珠抱歉地笑笑“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早点回来喝楚姨的汤。”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提今日的订婚宴，楚雨情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还是没能阻止这场订婚，她心里有气，已经和周徇意冷战几个月了，有时看到周岁安都要骂一顿，周明珠不是没有劝过，但最为温柔开明的楚姨这次却固执起来，无论周明珠如何劝，都无功而返，没办法，只好闭口不提，这样楚姨看起来情绪还稳定一些。
　　方知暨回家后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平时的T恤运动裤，骑上自行车就朝医院去。
　　方知暨的母亲方需燕瘫痪了，住在海城最好的私人医院里，使用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资源，这显然不是方知暨可以承受的，在半年前，何需燕还住在公立医院的走廊里，因为床位紧张，方知暨又付不起复建的钱，哪怕求了医生很久，也险些被赶出医院。
　　这时方知暨的亲生父亲顾群找到了他，但不是为了让他认祖归宗，而是提出一笔交易，要方知暨配合他们做戏假结婚，只要演技够好，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用来治疗他的母亲。
　　方知暨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他的父亲，他小时曾经在心里编织过一个美好的形象，长大后渐渐麻木，但真正见到的时候，方知暨觉得陌生又可笑，那个无情又冰冷的商人，完全无视那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过的亲密爱人，甚至将她的病痛当作筹码，促使他们的儿子变成一个骗人的工具和仆人，方知暨一边唾弃一边妥协，他出卖自己的良知，希望能够换得母亲的生命。
　　他像仆人一样被周家姐弟呼来喝去，但接受良好，自尊在经年累月的磨难中早被消磨了个干净。
　　他今天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周明珠，那个连嚣张跋扈的周家兄妹都害怕的女人，也是他需要欺骗的人，方知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护士叫了好几遍都没有反应。
　　“方先生？”
　　“对不起。”方知暨反应过来，局促地道歉。
　　护士一惊，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医院听到对不起呢，但毕竟接受过专业训练，立刻整理好表情，朝方知暨甜甜一笑“先生您的手续办好了。”
　　方知暨在顾群和周家姐弟面前基本不大说话，在哪里他的人设是从小学就出国留学的高学历绅士，为了不露陷，他保留了绅士的缄默，但实际上他也不爱说话，他右耳残疾，在青春校园时期就少有人与他交流，他慢慢变得沉默，唯一说话的对象就是他现在已经瘫痪的母亲，他有时能一个在方需燕旁边自说自话一个小时，有时候又一言不发。
　　“妈妈，今天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有很多人和我说话，海很漂亮，我也吃了很多东西。”他骗人的，他忙着表演根本一口没有吃。
　　“我前几天自己研究了一个杏仁饼干配方，很好吃，你说我以后去摆地摊能不能大赚一笔。”
　　“我最近赚了很多的钱，你不用担心我了。”
　　方需燕闭上眼睛表示劳累要休息了，方知暨看到笑笑，轻手轻脚地起身给母亲掖好了被子，“那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方知暨轻声承诺道，方母眨眼表示听到了。
　　但方知暨没有遵守承诺，因为他被临时通知要去港城见周徇意的母亲，这是周明珠的要求，他们只能遵守。
　　虽然海城是周祈风的老家，但周家发迹于港城，大部分产业都在港城，港城才是周家的大本营，周家在港城的住所甚至比海城的庄园还要大，车从大门开进穿过层层叠叠的森林花园，路过巨大的高尔夫绿茵场，才到了真正的庄园门口。
　　开到门口，司机就踩了刹车，周徇意烦躁道“怎么不开进去？难道要我走进去？”晚上下了雨，今天地还是湿的，她的顶奢高跟鞋根本不能碰水。
　　“是周总的吩咐，今天不允许车开进去。”司机答道，周总就是周明珠。
　　周徇意哑声，把气憋了回去，大力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也不顾里面还有方知暨，一把将车门又关上，砰的一声，方知暨冲司机勉强笑了一下，又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了。
　　周徇意脾气很暴躁，几乎谁的话都不听，但奇怪的是，她很怕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周明珠，方知暨不懂，周明珠他在婚礼上见过一面，看起来是很理智温柔的样子。
　　大门口到中心别墅还要走一个上坡，周徇意难受极了，她这个姐姐是故意在敲打教训自己，因为她和母亲吵架了，周明珠最注重家庭和谐，20多岁的女人活得像个古板老头，周徇意又爱又恨。
　　周徇意穿着高跟鞋艰难地走着，看到后面的方知暨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走快点，让我家里人等你吗。”
　　方知暨立马从善如流“好的。”随即加快脚步和周徇意走到了一起，堆起笑容绅士地问“需要我扶着你吗？”，周徇意现在的状态是需要人扶着的，但她讨厌方知暨。
　　周徇意翻了个白眼“离我远点。”
　　终于走到了别墅门口，周徇意才主动挽起了方知暨的手臂，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像普通甜蜜的情侣见家长一样，敲开了门。
　　保姆范姨打开了门，带着和善的笑容“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别墅很大，仅是会客厅的面积就几乎赶上一个室内网球场。
　　楚雨情坐在中心沙发上头都没有回，冷哼了一声。
　　范姨不停地冲周徇意使眼色，周明珠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含笑看着周徇意，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周徇意就是有这样的技能，周明珠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并且无法拒绝。
　　她咬着嘴唇，眼睛瞬间通红，皱着脸委屈十足地朝楚雨情走过去蹲在楚雨情面前，带着哭腔控诉“妈妈，你干嘛老是不理我。”
　　楚雨情和周徇意冷战了好几个月，本来就撑不住指望女儿给个台阶下，现在看到周徇意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心里一颤，眼睛也忍不住红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是谁先不理谁？”
　　周徇意顺势抱住楚雨情，尽显女儿娇态“妈妈，妈妈，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今天走了很久来看你的。”
　　方知暨内心戏，最多十分钟而已。
　　楚雨情被想了很久的女儿抱住，有什么气不消呢，拍拍周徇意的背妥协道“你喜欢就行了，妈妈也想通了，不逼你了，只要你是真心喜欢。”
　　周徇意抹了抹眼泪，靠在楚雨情的怀里，周明珠笑得柔和。
　　此时方知暨仿佛被遗忘一般，不合群地站在门口，带着标准微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