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使命在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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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萐，不要到处乱跑。”
“为何？阿姊和那群小的都能到处去玩，怎么就我不行？母皇偏心。”
母皇无奈地叹气，试图和我讲道理，“你是太子，身上挑着整个鲛人族的未来，不可任性妄为。”
“那我不要当太子了。”我心里堵着郁气，“换个人当罢，阿姊或堂姊，都是顶顶好的。”
“傻孩子，你是姬家最有天赋的孩子，十三个长老考察八年才敲定下的太子，怎可随意更换。”
“这么麻烦？母皇当初也是这样被选中的吗？”我好奇地问。
“是啊，但母皇天赋不佳，长老们可考察了十年有余呢。”
“那母皇旁的姊妹弟兄该是有多差劲啊？”
母皇脸色一僵，“姬萐，你这句话给我打碎了咽肚子里，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知道了。”我伸出两根指头捏扁嘴巴，无比真挚地看着母皇。
“好了，还有些时间，快找那些小东西玩去吧。”母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孩儿告退。”我双手交叉行了个礼，一蹦一跳出了宫殿。
出了鲛宫向南游，约莫十里处有个山洞，我刚发现的好地方，每至圆月升起时会涌入数只水母，简直美得不可思议。担心那群小孩吓着它们，我就只邀了最乖巧的小堂弟一起看。
“太子姐姐，我来了。”小堂弟扯着稚嫩的嗓音，拖着一个比他还大的包裹，艰难地甩着胖胖的尾巴游到我身边。
“怎么才来？”我躺在大砗磲里百无聊赖许久，闻声立即气鼓鼓地看向小堂弟，“你知不知道，你每浪费一刻钟的时间，我就会少一刻钟的快乐。”
“对不起。”姬蝉讷讷地道歉，拽开包裹讨好我，“阿兄偷偷上了岸，这些是他带给我的，太子姐姐有什么喜欢的就都拿去。”
“岸上的小玩意？”我扔了手中的月引珠，把脑袋伸出砗磲，“这是什么？”
“这叫拨浪鼓，转一转会响。”
我拿在手上转了转，没听到任何声音，疑惑地问姬蝉，“它怎么不响？”
“得在岸上玩，水里玩不了。”
“为什么？”
姬蝉想了想，“可能是在水里玩不了。”
“废话……”随手将它扔了去，我道，“不好玩，那个是什么？”
姬蝉顺着我指的地方看去，“是沙包，但也只能在岸上玩。”
“没意思，那这个呢？”
“九连环，这个可以在水里玩。”姬蝉摆弄了几下，“要把这九个环弄下来，我玩了很久都弄不下来，是我太笨了……如果是太子姐姐，一定早就解开了。”
“那当然！”我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兴冲冲拿在手中琢磨着解法。
时间像是过了数十载，我感觉到口感舌燥，偏头对上小堂弟软软的脸颊和亮亮的眼珠子，我才发现姬蝉不知何时爬上了我的砗磲，我莫名脸热，甩动长尾盖住他的眼睛。
“数一百个数再睁开！”
“好。”小堂弟乖乖地闭上眼。
我紧抿着嘴，灵力在小环上化开一条缝隙，拆下来后再一点点修补好……
“睁眼吧。”我拿着九连环在他眼前晃了晃，姬蝉高兴地扑在我身上，“太子姐姐好厉害！”
“哈哈哈。”我和他笑作一团，根本没有骗小孩的心虚感。
“对了，阿兄还给了我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那是什么？”
姬蝉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用灵力隔开海水，“阿兄说这个很好吃，甜丝丝的。”
一串晶莹剔透的红果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我歪着头，“它怎么在发光。”
“上面裹了糖，太子姐姐先吃。”他揪下一颗果子塞进我的嘴里，我无措地含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丝丝甘甜融在嘴里，我惊喜地看向姬蝉。
“甜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果子叫山楂，味道酸酸的。”
我和姬蝉吃完一串糖葫芦后，他习惯性拿出帕子先给我擦了嘴，再擦自己的，“等下次阿兄上岸，我让他多带一些放在储物戒里，太子姐姐就可以每天都吃到了。”
“好啊，对了，岸上好玩吗？”
“我也不知道，应当是好玩的。阿兄说，岸上的凡人都可会玩，他们会放烟花，会吐火球，还会做漂亮的衣裳。”
“漂亮的衣裳？比鲛绡还漂亮吗？”
“没见过……”姬蝉歪了歪脑袋，“不过我知道，肯定没有月婆婆做的衣裳好看。”
“那当然，月婆婆技艺天下无敌！可她拿不动针了……”我有些难过，“等我长大，就再也没机会穿那么好看的衣服了。”
姬蝉思索片刻，认真地盯着我说：“我去学，以后每天都给姐姐做一套新衣服。”
“真的？”
“骗人是小狗。”
“小狗是什么？”
“小狗很黏人，小狗的毛很好摸。”
“你是想让我摸你么？”
“没有，小狗和阿棠姐姐养的小虫是一样的。”
“那你还是做鲛人好，小狗小虫会被坏修士抓走的。”
姬蝉害怕地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声音闷闷，“反正我是不会骗你的，阿爹都说我有天赋。”
“那你为什么从不给我看你织的鲛绡？”
“那些还不够好看，我想给太子姐姐最好的。”
“那好吧，我等你。”
“那我们拉勾。”
“这又是凡人的东西？”
“对。这表示两人对彼此的承诺，谁也不许违背。”姬蝉轻轻勾住我的小拇指摇了摇，“我说一句姐姐跟着说一句。”
“拉勾上吊。”
“拉勾上吊。”
“千年万年不许变。”
“千年万年不许变。”
“骗人的是小狗。”
“骗人的是小狗。”
姬蝉的手指追着我的大拇指贴了上去，我用了点力，让两只手指更加亲密无间。
承诺…不许…变……
一声呢喃跟挠痒痒似的擦过耳畔，我揉了揉耳朵，继续和姬蝉研究剩下的小玩意。
等我兴致索然时姬蝉才犹豫着开口询问，“太子姐姐，你说的惊喜是什么呀？”
“啊你等等，我把月引珠蒙上。”我挥手施法，一条条海带飞入山洞缠住了半米高的月引珠，山洞顿时黑了下来。
“好黑。”
我把他抱在怀里，“待会就亮了，不要怕。”
姬蝉低低地应了一声，我闻到他身上的香气，一时没忍住抱得更紧了些，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柔软的发丝一下下蹭着我的脸颊。
我好像知道小狗是什么了。
眼前乍现一团蓝色柔光，小小的水母停在阿弟背上，我用手拨了拨，却引得它跃上我的手背，在指尖晃晃悠悠地蹦跳。
“阿弟，快看。”我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生怕不小心惊吓到水母。
本意是想让姬蝉看看我手中的小东西，不曾想他睁眼时数以千计的水母恰好涌入山洞，一条璀璨星河般盘旋在我和他的头顶。
“好漂亮。”姬蝉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里似缀了星子。
“谢谢，阿萐。”
“阿萐…阿萐……”
我幻听了？我侧耳想要听得更仔细，可那道声音像是知道我在找它，于是不再出声。
等水母潮退去姬蝉已在我怀中熟睡，我把他送回寝宫。紧赶慢赶回到书房时，课业师傅正端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父君则直挺挺地站在一旁。
“孩儿见过父君。”
“学生见过老师。”
“为何现在才归？”
“孩儿一时忘了时辰……”
“一时忘了时辰？呵！你可知课业耽搁了多少？老师又等了你多久？”父君冷声呵斥，“跪下！”
我利落撩袍子跪在冷硬的地砖上，不用父君多言，自己便乖乖将手心呈上。
父君缓步走来，长鞭高高扬起。
“啪——”
“第一鞭，因你目无师长。”
“啪——”
“第二鞭，因你不思进取。”
“啪——”
“第十鞭，因你冥顽不灵。”
“啪——”
“第三十八鞭，因你难当大任。”
最后一鞭重重落下，父君转身跪地将鞭子举过头顶，“子不教父之过，太子养成如今的样子皆是我之过失，还请姨母责罚！”
“姬娆呢？”
“鲛皇事务繁忙，此时应在处理公务。”
“哼，慈母多败儿。”师傅斜睨我一眼，茶杯不轻不重地扣在桌上，“自己进闭室，禁足三月。”
“是，弟子告退。”我想用手勾着大腿站起来，却忘了手上有伤，疼得身子一颤，又差点跪下去，颇为困难地站了起来。好不容易走出门，想扶着墙走，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好板成个木偶。
走过游廊，隐约听见有几个侍从交头接耳说着“太子仪态愈发威仪”“这就是长大吗”“太子的背和我家量衣的尺一样直”。
我：……
“起来吧，我不罚你。”
“是。”
“她倒是个大忙人，孩子活像你一个人的一样。”南净华阴阳怪气道。
“阿娆心系南鲛，我自然得全力负责内务，好叫她无后顾之忧。”他解释一番，轻声问，“姨母还在怨她吗？”
“她是鲛皇，我哪敢啊。”
“薛白首是异族，若有一日发现我族秘辛，难保不会生出二心，阿娆也是为了族人。”
南净华揉了揉额角，“我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可这五百年就得了这么一个独苗苗，没养几年就跟人跑了，叫我如何能不迁怒于她？”
“再过几年就是阿萐的成年礼，小师弟会回来的。”
“但愿吧。”
“姨母，预言中的劫难真的没办法避免吗？”
“这是定数……不管怎样挽救都会降临。我知你疼惜阿萐，但她是下一任鲛皇。”南净华沉声道，“身负族运，承载重任，千年万载，直至魂消。”
“不要插手她的命劫。”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使命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