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朝》小绿帽

8、第 8 章

　　晨间，薄雾蒙蒙，鸡鸣犬吠，村子里渐渐升起几处淡青色的炊烟……

　　小庙外的泥土墙垛上，一株野长的芍药倔强地开在高处，重粉的花瓣上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风一吹，露珠就顺着瓣叶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早起的莫一舟和十三正在院子里练剑，说是练剑，倒不如说是十三在报墓里的捉弄之仇，二人打得你来我往，不可开交……

　　凌霄与曲鸣飞按着大师兄莫问朝的吩咐，在小庙院子里寻了处地方，将死去的乞丐和那剥皮客的断臂头颅埋进土里。

　　“大师兄，都收拾好了。”

　　二人进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到大师兄正坐在地上看着一张舆图。

　　“好，收拾妥当，我们就准备上路了。”

　　莫问朝抬头，看向二人，又瞅了眼还在院子里打斗的十三和莫一舟，摇了摇头。

　　“大师兄，我们接下来走哪儿？”曲鸣飞走上前，凑到莫问朝身旁，同他一起看那张舆图。

　　莫问朝指着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此地已是蜀中，再往东走便是阆城，往北是洪阇城，我们走东，阆城花家堡是玉成的家门，师父命我们此番顺路去拜访，顺便，安顿一下那个小家伙。”

　　莫问朝说的小家伙，就是跟那个剥皮客一道来的小孩儿，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昨夜还以为他中毒死了，没想到只是昏睡过去，今早起来，便眼巴巴地缩在莫玉成的怀里，叫他爹，倒是将莫玉成吓了一跳。

　　而这会儿，莫玉成和薛定正在一旁跟那小孩儿说话。

　　薛定：“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看了看莫玉成，揪住他的袖子，不说话。

　　薛定：“该不会是个小哑巴？”

　　“狗东西。”

　　“嘿，你怎么骂人呢！不愧是跟那个变态老头儿一起的！”

　　小孩儿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懵懂的模样，又小声说了一遍，“狗东西……”

　　“再骂人我扇你啊！”薛定佯装生气凶狠地模样，果然起到了威慑。

　　那小孩儿害怕地往莫玉成怀里一缩，不敢再开口。

　　莫玉成却道：“师兄，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在骂人，而是在告诉我们，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怎么有人会叫这种名字！”话刚说完，薛定却忽然没了肯定，他瞧着莫玉成怀里的小家伙，试探地叫了一声，“狗东西？”

　　“……”

　　小孩儿瞪大眼睛，给了薛定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是吧，还真叫这名字？”

　　一切都收拾妥当，众人便启程前往阆城，经过半日的路途，终于在晌午进了城。

　　阆城，三面环水，因阆山而得名，盛产粮食，丝绸，茶叶和美酒，更有丰富的玉石矿产，是蜀州最为富庶之地，有遍地黄金的美誉。

　　更有四大剑派之首的阆山剑派镇守，江湖第一大赏金令归云楼，江湖富商花家堡，引得无数江湖人士纷纷前来。

　　“师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碧绿如翡翠的天河水从桥下湍急奔流而过，十三抱着鸡，站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上，看得目不转睛。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座座金雕玉饰的店铺开在临街的两侧，路边更有售卖珠宝玉器，兵器杂件的小摊，各色小吃，押宝杂耍，占卜问医，江湖卖艺，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若是师妹在此，定然十分欢喜。”

　　看着眼前的繁华盛景，莫问朝突然想到了桑酒，那丫头平日里最爱热闹。

　　“哎呀，也不知道小师妹现如今到了何处，会不会已经在王母娘娘的园子里吃蟠桃了？”

　　莫一舟笑着将胳膊搭在十三的肩上。

　　黑毛凤鸡（左右转头，看）：咯咯咯……咯咯……

　　十三看热闹看得出神儿，没想到抱在怀里的小黑突然像受了惊吓般扑棱了两下翅膀，从十三身上飞扑了出去，在人群中左蹿右跳，一溜烟没了踪影……

　　“啊！我的鸡！！！”

　　十三惊呼一声，连忙去追。

　　众人也只好跟上前去，顺便欣赏一下沿路的风土人情。

　　身披黑袍，踩着高跷的变脸杂耍，表演喷火术的光膀大汉，赌石买玉的异邦商人，摸骨算命的阴阳先生，更有斗酒斗诗的文人墨客，织锦绣活的娇媚娘子，骑着竹马手握木剑追打嬉闹的垂髫小儿……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街角的一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大的场地上，只见一彪壮大汉抱着一只黑羽花斑的大公鸡站在一侧，而与他对立站着的是一位白发老翁，手里同样抱着一只红冠黑棕的公鸡，不同的是，大汉的公鸡体型更为魁梧结实，羽翼光滑艳丽，喙粗短坚硬，眼大而锐利，目光炯炯有神，而老翁的公鸡，却是羽毛稀疏，暗淡无光，一副无精打采的瘟鸡样。

　　众人围在一起，看着二人将手中的公鸡放在中间的空地上，只见两只公鸡互相打量片刻，那只雄壮的黑羽花斑就猛地朝另一只鸡的鸡头上跳了上去，足爪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本就不多的羽毛抓下来一根……

　　原来此处是一处斗鸡押赌的场地，看着场上战况激烈的斗鸡，在一片叫好声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偷偷溜进场地，站在人群脚下认真观战的黑毛。

　　“哎，让一让，让一让啊！”

　　十三从人群中推挤进来，原本打算找黑毛的他，却被场地上热闹的场面吸引住，跟着人群一起拍手叫好。

　　“这黑旋风看着威风，到底还是比不过活阎王。”

　　“哎哟，看来今天这常胜将军要输给阎王喽！”

　　“挺住！挺住！咬它！咬它！”

　　“我今天可是押了五两银子，千万不能输啊！”

　　十三乐呵地听着身旁的几位说着，忽然眼神一瞥，瞅到了躲在人群脚下来回踱步的黑毛，为了不打草惊蛇，十三小心翼翼地侧身挪步过去，蹲下身，正当他抬手准备将黑毛一把抱住的时候，黑毛却一个飞身走位，跳过场上的活阎王，立定站在了赛场上……

　　“怎么回事儿？谁在捣乱！这是谁的鸡？”

　　斗鸡场的老板立刻站出来呵斥，十三看着闯祸的黑毛，心中一顿叫骂，却也只好讪讪地走出来承认。

　　“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