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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改】 ...

  •   得益于周宝珍的一番卖弄,李玲玉害怕的心理才得以抵消。

      留针半小时,陈广年替她拔针。

      因针灸,室内并未安装空调,闷热气息逼得她出了一身热汗。

      周宝珍觉得热,从针灸屋出来,边走边用手扇风,经过药房,余光瞥到一个人。

      她驻足,抬眼看了过去,稍作打量。

      白色的球鞋,黑裤,再往上泛黄的白短袖,中规中矩的装扮。周宝珍自认为向来刁钻,在他素气的着装里并未见到捉襟见肘的寒酸

      目光再往上,是他侧身露给她的侧脸。

      薄唇,鼻子挺直,生着矜贵的丹凤眼。

      从方才的举止来看他生着一种清寂的疏离,是礼貌的、淡然的且不近人情的漠然。但他浑身又散发着沉稳,给药房带来莫名的笃定。

      学医的最羡慕如此,年轻却有让人心甘情愿地合盘托福的信任。

      无人,周宝珍盯他足有半分钟。

      失神片刻,她已经浑身冒汗,侧身一路走出庭院,见到十米开外的地方有处商店。

      过去在老式冰箱里翻找半天,余光里见有个高挑的身影推着自行车,走出药馆。也未着急走,他似乎是在调整车链,俯下身,垂着眼皮,像穿针引线一样的认真。

      “小陈医生要出门?”

      冷不防的清脆声音。

      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住,陈劲抬眼,见到是她,一愣,显然有些错愕。

      旋即,他淡淡“嗯”一声,算是回应。

      虽然寡言,但是礼貌到位。

      周宝珍微微一笑,“我想去山下买点东西,你方便载我吗?”

      有一秒的迟疑。

      他微仰面,如黑曜石的眸子里面全是她。

      香樟树的枝叶蔓延至灼热的天空,叶子里的知蝉声至死方休。

      光影交叠里,他的眉眼忽明忽暗,周宝珍承认熟悉的新奇感驱使她能做很多事。

      她的笑里有一派纯真拿捏到好处,让人无从怀疑。

      “等等。”

      显然又同意了。

      他得继续完成“穿针引线”的手头工作才能走。

      等着他修整完毕,他去庭院,用瓢舀水。

      “我来吧。”

      周宝珍自然地接过水瓢,他看她一眼,弓身。

      水顺着他的指间流淌,指节修长,腕骨嶙峋,在湿润的侵袭下,手背上凸出的血管泛着潮热的欲青色。

      她发现自己瞧得仔细。

      水落在池子里,溅出的水滴扑在她的腿上,都未可知。

      两人未说话,只听着水流声。

      “好了。”他从院子里扯的晾衣线上拿过毛手巾擦手,随意往上一搭,“走吧。”

      -
      沿途山林弥漫,一会儿阴翳片片,蝉声充斥耳膜,一会儿,光线铺满,她的皮肤会一片温热。

      山路不好走。

      “我可以搭着你的腰吗?”

      沉默一秒。

      “你随意。”

      反问时,他总回过一句陈述,若是蒲瑛,通常换来插科打诨的反问。

      她将手落在他的腰上,白色的衣服攥出一道内收的腰线,皮肤的触感,甚至能感觉出对方因骑行肌肉群在手下摩挲。

      他回头看她一眼。

      周宝珍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

      山下后就有一家中小型超市,少年把她放在门口。

      他真是话少的可怜,在她说“再见”时,他回应一个“嗯”便离开。

      周宝珍有些悻悻,多少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超市确实比药馆那边的大,长型大冰棍陈列着巧乐兹、八喜甚至是哈根达斯。

      周宝珍买了几支,坐在超市的门前,给罗欢欢发消息。

      宝珍珍珍:我在药馆遇到一个像蒲瑛的男孩子哎。】

      又促狭地眯了眼。

      【宝珍珍珍:所以我逗了他一下。】

      【罗欢欢:有病吧,干什么招惹人家。】

      周宝珍略微不服气。

      【宝珍珍珍:我高中毕业想谈恋爱,也不行?】

      【罗欢欢:……】

      【罗欢欢:我就说你喜欢蒲瑛你还不承认。】

      宝珍一时的沉默,又快速打字。
      【宝珍珍珍:不一样。】
      【罗欢欢:?】
      【宝珍珍珍:他更有谈恋爱的感觉。】
      -
      欢欢留下一句“大小姐你性本渣,让蒲瑛限制了你的发挥水平”后,继续练自己的车去了。
      周宝珍咬着冰棒,晃着腿,思忖一时的兴起,害自己在山下要苦等一下午。
      手里的冰棒吃了两只,在超市门口有处水管,她过去打开水龙头,恰好有只白球鞋落在她的眼前。

      她顺着鞋子往上看,那人腿长,看半天,才落到那张脸上。

      少年注意到她,回望过来,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仍有惊诧。

      她能清楚地感应到他的眉眼处的差别。
      清冷却给她略怔的微妙感。

      “不帮帮我吗?”周宝珍嘴边有抹巧克力,手提着水管,面朝向她,水哗啦啦地落下。

      少年沉默。

      周宝珍说:“方才我也帮你了。”
      他这才开口:“我不是把你载下山了?”

      他有一副好嗓子。

      周宝珍不免想到他幼时是否去过唱诗班,声音才会有如念诗般的低沉。

      她微微一笑,“那你再送我回去,负责到底喽。”

      还未分说,周宝珍将水管交由他掌心。

      水毫不客气地侵袭他的裤脚。

      少年站着,削肩薄背,手微抬,侧身微微撇,以防淋湿自己。

      周宝珍就着这股子高处水,弓身,靠着水源,洗着嘴角。

      击在水泥地面的水声像是心口泄洪的血液。

      “你是蒲清药业老总的女儿?”

      他一开口,就带着股没有波澜的沉静。可主动的开口,却又像是打破沉默的镜子,清脆碎裂声不免让周宝珍抬眼,望了一眼。

      “不是,算邻居,我姓周。”

      “从哪里来?”

      “很远。”
      “嗯,高中毕业旅行嘛,你呢,多大?”

      “跟你一样。”

      她又抬眼看他,眼里是笑意地打量。

      他回望,目光三分困惑。

      “你很是沉稳。”她评价,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他移开双眼。

      两个人的站位,她的头隔着他的腹部仅两寸,有几丝长发因风的吹拂,贴在他的衬衫上。

      不得不说,眼前是否是家世或者世面的缘故,她身上一股自然而然的狎昵和入侵,但又甚不讨厌。

      这让她的举动显得格外亲近。

      水管的压力不稳,猛然喷洒,扑在她的眼皮上,她后退一步,眼睛被水浸得发亮。

      “你不会故意的吧?”

      他提水管前关上阀门,开口,“投之以桃,还以眼泪。”

      在熔金的午后光里,他在傲骨嶙嶙。

      水龙头底端悬着滴水,随着水泥地面上那滩撒水蒸腾,闪烁着如同镀金。

      在柜台前购买一支打火机,店员笑着跟他热络,“陈劲,买了又要点艾灸?”

      他颔首,付钱后,入眼见到门口等在自行车旁的周宝珍。

      -
      傍晚回去的路上,罗欢欢犀利点评:你简直是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周宝珍挑眉,反问过去。

      【宝珍珍珍:怎么说?】
      【罗欢欢:出现即危机。】

      她不作反驳。

      【宝珍珍珍:应该不会见面了,但很有feel。】

      Feel是个高度敏感概括的词语。这可不是高中语文的作文创作,变换角度即可创作,但要说灵感,大抵有些契合,不是说有灵感缪斯这说。

      她一时词穷,想不到何种形容跟他处的氛围。
      -
      路上又跟李玲玉聊了会,并不无聊。话题逃不过暑假的安排,周宝珍如数家珍。

      “还列了清单?”

      李玲玉见着毕业后的愿望清单的一角:

      1 去看演唱会
      2 打耳洞
      3 去爬山
      4 认识一座城市
      ……

      最后一条是要谈一场恋爱,她收得快,以至于李玲玉没有看到。
      但周宝珍确信即使看到,也会得到支持。李玲玉向来体恤,理解她度过无数个刷题的深夜,最甚是一周未洗头,一直期待着,期待度过人生里最热烈的夏天。

      李玲玉说:“这样说来,我今天下午还给你做助力了。”

      周宝珍侧头倾听——

      “今天我还给你们找了个导游,等着李智来了,让他带你们。”

      李智明天来,李玲玉怕他们三人无聊,已经想到这层了,但是这次出行,他们还有更秘密是事情在谋划,并不需要导游。

      周宝珍本着话题,接了句:“谁?”缓冲时间,预备再想理由拒绝。

      李玲玉说,“就是药馆家的儿子。”

      周宝珍抬起眼眸。

      车子行驶过桥面,水不住地击打岩石,葱郁的树穿梭而过。

      “怎么是他?”

      李玲玉听陈广年聊起,得知他兼职打工干导游的活。

      “有些擅自主张,把你联系方式给了陈医生,回头问问自己儿子想不想做。”李玲玉说。

      周宝珍屏息,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并无消息。

      她也笑言,“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

      李玲玉说,“这孩子确实看着有点不近人情。”

      想起下午与他一番调侃,他算是处处隐忍,让着她的模样。

      周宝珍微微抿唇,没有回应。

      李玲玉又笑着补充,“但是跟蒲瑛长得像,眼睛还格外像我,看着亲,对他加了点滤镜。”

      周宝珍沉吟,喃喃:“确实跟蒲瑛像。”

      路途上又拨弄会手机,周宝珍改了微信名字又换上一个可爱的头像。

      像十七八的年纪心性不稳时,对世界总是要迫不及待地展示,蒲瑛也算是一个。前几日头像还是极致暗黑风格,今天点开时,已经是纯粉色的派大星。

      室外的天空经过白日炙烤已经发烫褪色,傍晚时藕色一片暗。

      订的餐厅却是一片清凉,铜制把手被凉气侵得发亮,周宝珍一把握上去,有股子冷意,推拉式的日式玻璃门在手下沉声拉开。

      还未迈进脚,入眼见到一只黄色的海绵宝宝悬在椅背的边缘处,显而险。

      她轻轻咳嗽,坐在红木椅背上的蒲瑛正把眼神埋在手机屏幕上玩游戏,抬眼是她揶揄的笑眼,不动声色地将玩偶往身后塞了塞。

      “林妙来了是不是?”周宝珍小声耳语。

      蒲瑛放下手机,俊脸露出危机,双手投降:“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这大小姐。”

      她挑眉。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蒲劲松公司有事,紧赶慢赶,上到第五个菜时,终于到场。

      “蒲老板辛苦。”蒲瑛打趣。
      “臭小子。”蒲劲松抬手按住他的脊背,绕到餐桌另侧,跟夫人同坐。

      李玲玉捂嘴偷笑。

      往日蒲家氛围就轻松,看着这欢快的时刻,周宝珍低眉,用叉子挑着眼前的冰激凌。

      蒲劲松将文件递给高秘书,签完今日最后的的字,这才动筷子。

      “李智那孩子家什么时候来?”

      蒲瑛说,“他啊,明天上午。”

      “我听说他家大一岁的表姐都惦记你?”

      李智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是在产业兴起前发家,也算是桐城的小财主,再加上两个孩子都爱音乐,家中独子,都宠溺不行,话题也算是多。

      蒲瑛面上不自然,拨弄要留起的短发:“爸,别这么八卦。”

      李玲玉一听,眼睛有些亮堂,问周宝珍,“有这事吗,好看吗?”

      周宝珍知道这事,不过事发半年前了,大约是他去李智家,李智表姐见到的,两人也好过了,不合适分手了。

      “还好。”她抿唇。

      蒲劲松笑说,“他表姐家跟咱们家还有合作呢,独女,门当户对,你成年了,爸爸不拦着你谈恋爱。”

      听到门当户对时,周宝珍笑笑,将蛋糕放入口中。

      久放在保险维持口感,但是凉意刺激地甜味也冷固。

      李玲玉也说,“让宝珍给你参谋参谋也行,她学习好,肯定眼光比你好。”

      “妈,怎么两句三句往学习上说,我头疼。”蒲瑛向后靠,一脸无奈。

      蒲劲松正色:“这时候别怪你妈,人家宝珍也是自顾自地学习,如果考不过李智那小子,我们两个抬不起头。”

      紧接着辩驳声。

      不知是否是凉意作祟,周宝珍腹部不舒服,说着要去卫生间,也不知道蒲瑛有没有听到。

      去卫生间查看,才发觉月事提前来了。

      第一次初潮是在十三岁,在深夜,周宝珍并不清楚,用纸巾垫着,吓得彻夜没有睡着。
      因为位置特殊,第二日,不敢跟周老爷子说,只敢跟罗欢欢胆战心惊说身体在流血,罗欢欢听后哈哈大笑,告诉她这是月经,五年级时候她就来了,十三岁来正是时候。

      正好的年纪而已。
      羞涩的年纪,若是再大点,可能有所耳闻,至少不会那么心惊胆战。

      幸亏还有罗欢欢,一大半的月经知识都是罗欢欢普及的。
      两个人结伴跑到超市,她告诉周宝珍哪个夜用的,哪个是日用的,来月事时不能贪凉。

      “洗澡呢,可以吗?”
      “我妈妈说,最好也不要哦,毕竟……”

      两个女生将卫生棉放进黑色的塑料袋,却露出黄色废料的笑。

      “真羡慕你,懂这么多。”她最后这么说。

      她走到镜子前,洗手,顶灯照得她脸色灰白,不知是不是月事的缘故。

      忽然手机亮起,周宝珍拿起手机,屏幕里有条横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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