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相遇的夜晚》三更月亮

35、心动

　　阿瑾让华姨回家，保姆伺候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另她浑身难受。和华姨在家的日子她帮华姨分担家务，华姨炒菜她洗菜，华姨拖地她扫地，华姨买菜她拎袋。

　　还是最开始好，那时候孟砚辞根本不会想给阿瑾配个保姆。

　　阿瑾的木头车做的并不顺利，雕车灯细节时她手一偏，两面的车灯明显不对称，车头雕的也粗糙，不满意，重新来过。

　　工作做久，手酸心乱，阿瑾没再继续。她给自己做了一杯意式浓缩，一口闷，强烈而浓郁的苦味直扑舌胚，不过转瞬间多钟丰富的味道同时涌出，充满整个口腔，无尽的醇香绵延不断。

　　她去孟砚辞的书架上找书看放松自己，孟砚辞书架上经济类的书籍占五成，昆虫的书占四成，剩下一成是其他类杂书。

　　从孟砚辞的书中她推测孟砚辞不喜欢经济，它更喜欢虫子，阿瑾翻过昆虫类的书籍，每一本孟砚辞都留下看过的痕迹，他会画段落，会写心得，还会在空白处画昆虫。

　　经济类的书阿瑾也翻过，也有痕迹，翻阅痕迹罢了，面对不喜欢还必须强制自己学习是痛苦，阿瑾忍不住在孟砚辞的财报上涂鸦。

　　书架上剩下一成是阿瑾愿意看的，她找到《呼啸山庄》，这本书她读过很多遍，随便翻开一页就知道前后剧情，一字不差。

　　希斯克利夫对凯瑟琳怀着纯粹的精神爱恋，生活在神话般山庄的两人一起成长、嬉闹，心灵相通，如同一体，本应该在神话般的时间踏上神话般的婚姻殿堂，但无奈的是俩人生活的神话世界偏偏存在现实的法则。

　　阿瑾挑自己喜欢的情节读，读的次数越多，她越想‘现实’这两个字，越想‘无能为力’。

　　读完，她把书放回原位，孟砚辞喜欢整洁，她不想惹他不开心。俩人那时在家搭圣诞树，家里很乱，搭完又很困，第二天还要继续搭，她想不管卫生，孟砚辞却还是会把一切收拾的干净整洁再睡觉。

　　阿瑾在路边发的免费杂志里看过一段话：如果一个男人在很累的情况下还会耐着性子不发牢骚收拾屋子，一定要牢牢抓住。

　　阿瑾摇头算了，孟砚辞很好但跟孟砚辞在一起要遵循现实的法则，这个法则对阿瑾来讲，痛苦。

　　孟砚辞就在这时候回来了，她本以为孟砚辞会在后天、大后天、初六、初七这种日子回来，因为孟砚辞上午回来过了，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但他回来了，穿着阿瑾给他买的浅色衣服，显得很活力。

　　“你又回来了？”

　　孟砚辞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我送我妹回家，她老公任务结束了，她回家见他。”

　　“那送完她你应该回你父母家。”

　　“半路她老公要接她，她下车了。”

　　阿瑾正站在冰箱前拿火龙果，她本想菜刀中间一切，用勺子直接挖着吃，很省事。可是孟砚辞把火龙果拿走，切成一块块，又拿了其他的水果做成水果拼盘。

　　“送你妹妹要不了多少时间吧？家里人问你你怎么说？”

　　“过年见我妹夫家的亲戚总要说两句话的。”孟砚辞拿着手机投屏到电视上一部美国鬼片：“上次你睡着了，这部鬼片他们说特别恐怖。”

　　阿瑾坐在孟砚辞身边，巴巴看着他侧脸。相遇的开始只是顺他的眼神逗他玩，再很单纯的想睡这个情爱上愣头青，后来只是找个临时避难所。

　　“看我干什么？”孟砚辞望着阿瑾神色格外柔和：换个别的？”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孟砚辞暂停电影：“我妈家没多少我的衣服，你给我装的行李箱只有这衣服能穿了。”

　　“你几点走？”阿瑾躺在沙发上，头压着孟砚辞的腿看电影，孟砚辞又让电影从头开始放。

　　“五点。”孟砚辞用叉子叉块火龙果吃。

　　“我也要。”

　　孟砚辞给阿瑾叉一块：“华姨呢？”

　　“我想吃鱼，她去买了。”阿瑾翻身正面躺着，孟砚辞又叉了一块火龙果给她吃。

　　“不看电影？”
　　“你说你吃的这块火龙果里多少个籽？”阿瑾突发奇想。

　　孟砚辞看着拼盘里的火龙果沉思片刻：“30左右？”

　　“我觉得50左右。”

　　孟砚辞叉起来一块在眼前仔细看一番：“65上下。”

　　“数数看。”阿瑾从沙发上盘腿坐起来：“孟总这不一定行。”

　　孟砚辞盯着火龙果看没回她，阿瑾就知道他同意了，去拿镊子，孟砚辞在茶几上放张面巾纸，用镊子一个个夹着黑籽，十籽为一组。

　　一小块火龙果62个籽，阿瑾输了。

　　孟砚辞语气十分得意：“这和行业无关。”

　　阿瑾知道，他潜台词是优秀的人在哪行都发光，所以这就是他不喜欢做生意却还把生意做的那么风生水起的原因吗？孟砚辞比哥哥坚强很多，他很强大，他可以自己治疗自己。

　　阿瑾从果盘拿一颗草莓：“260。”

　　“265。”
　　“266。”

　　俩人成了对阵形势，孟砚辞挑了一半草莓籽便给阿瑾挑，白色面巾纸上一排排摆着草莓籽：“269。”

　　“你的确很优秀。”阿瑾眉头一挑：“跟投也不错。”

　　“过来。”

　　阿瑾从茶几对面站起来转个弯，孟砚辞拉过她手腕，坐在孟砚辞身边：“我们为什么这么无聊。”

　　阿瑾手抚他额前的一缕头发，送他一个飞吻，孟砚辞捏她鼻子不让她喘气，阿瑾学过游泳，游泳第一步就是憋气。

　　孟砚辞见她半天还不张口呼吸，眼神有赞赏的意思，阿瑾又捏住孟砚辞鼻子问：“你能憋多久？”

　　孟砚辞注视着她，他们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以前他在她里面，她开始g潮，他也g潮，用身体每一个部位qw 彼此，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也许是憋气的原因，让他们的气息都乱了，他俩同时松手，彼此急促的喘气，然后阿瑾觉得害羞。

　　她不明白害羞的原因是什么，她在孟砚辞面前什么样子都有过，哪次都要比这次值得害羞。孟砚辞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走了。”

　　阿瑾轻碰他的手看时钟：“才4点半。”

　　孟砚辞都没看她，拿起外套匆匆穿好鞋离开家。阿瑾现在还能感受到他发烫的手心，她心脏在燃烧，雨水也浇不灭，和孟砚辞在一起的夜晚即便不z爱也像白天一样充实。

　　想到孟砚辞的样子，阿瑾放声大笑。

　　孟砚辞是逃出来的，面对许薇和她丈夫在一起时他也没有逃，迎面撞上好的坏的总有办法吸收。但刚才和阿瑾对视，很乱，很想逃走，他明明可以就这么亲上去然后做下去，但他很害羞什么也不敢做。

　　也许倒霉的被林萧说中了，他真的疯了。年三十守岁，他想等全家人睡着回来见阿瑾，可是孟家小辈们后半夜两三点还在客厅打电游，付樱对待外人很大方开明，又是过年这么个特殊日子，小辈们玩的十分尽兴，她也不催他们去睡觉，因为后半夜算作大年初一，不能催人。

　　孟砚辞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情持续到早上，许薇给孟砚辞打电话告诉他今天回去，孟砚辞终于有理由出门。

　　急不可耐的回去见阿瑾，阿瑾像治疗他心脏病的药一样。去接许沁时，许薇在车里有些抱怨，因为孟砚辞向来守时，从前接许薇只早不晚，这次她早上打的电话，快到午饭点孟砚辞才来。

　　孟砚辞本来也没想骗许薇：“我去见阿瑾了。”

　　“她过年不回家？”
　　“不回。”

　　许薇担心的问：“哥，你是不是爱阿瑾。”

　　许薇了解孟砚辞，朝夕相处二十年，孟砚辞对她好了二十年，她是最了解孟砚辞的人。孟砚辞有分寸，从前面对自己那么汹涌澎湃的感情都可以被他生生的压住，但现在他好像压不住，思想刚有压住的想法，身体本能的就冲出去了，再回神，已经晚了索性顺其自然，下一回遇到同样的事，又想压住，但身体率先冲出去。

　　“她没有亲人，一个人很孤单。”

　　“可是你知道，妈不会接受她的。她没有学历，没有家世，连亲人都没有，没准到时候妈去调查她，发现其他别的什么……哥，你要为她放弃这个家吗？”

　　“你想多了，薇薇。”

　　“你现在做的很难不让人多想。当初阻挠我的婚姻，妈做了什么？阿瑾不是男人，男人都很难撑过来，阿瑾要怎么办？”许薇劝道：“你想让妈对付她吗？最后，你怎么办？你要和这个家决裂吗？你是他们的骄傲。”

　　孟砚辞在路边停车，沉默的看着她。过往犹如昨天，现在他们的立场却对调。许薇怀孕后，眉梢眼尾都温柔了。孟砚辞知道许薇再向他分析局面，但心中隐隐落寞，人都这样，自己的事看不清，却喜欢说教他人。

　　“妈不会知道她的。”

　　“妈会知道的，妈什么都会知道的。”许薇的孕肚很大，侧身的动作很轻：“你爱她妈就会知道，因为爱一个人是有痕迹的。”

　　“妈不会知道的。”孟砚辞靠在背椅上，手下意识握紧方向盘。

　　“我听妈说给你相亲了。云晚，那才是妈心目中儿媳妇的模样。哥——”许薇目光笃笃：“你很难和她在一起，妈的个性你很了解，她不会改变她的原则尤其是在你的事情上，一个身份地位和你不对等的人会让妈觉得把你毁了————同样的，你能抛下一切和她走吗？那是妈妈和爸爸，还有他们用血泪铸造一辈子的立柏，你能吗？”

　　“只要你不说，妈就不会知道。”
　　“我可以不说，别人呢？”
　　“林萧他们很了解其中的道理，他们会把她当成透明人，也不会说。”

　　“难到南城所有人都是你的好朋友，都会为你打掩护吗？”许薇眉头皱皱。

　　“我有我的办法。”

　　“哈。”许薇乜他一眼：“你都开始想以后了，和我当初一样，默默的然后奔着医生的目标去，想要有跟妈抗衡的资本，最后和爱的人在一起。还说不爱，只是不想承认，因为你也知道困难太多了，承认就处在危险中。”

　　“妈还在家里等我们吃饭。”孟砚辞发动车子：“走吧。”

　　“你比我难，你缺的不是资本。”许薇摸着孕肚，吐了一口气，半晌才说：“爱她违背父母，失去自制，注定要尝尽沮丧和失望。亲情，爱情你要哪个？”

　　孟砚辞不做声，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