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森宁苦何其

6、第 6 章

　　莫知林怔住了，他还记得沈意当初对他说的，不要说他去过。但沈意也没真的带他去见沈念。沈念现在会问出这句话，说明沈意给他的答复就一定是自己从没找过他。

　　几秒的犹豫在沈念心里几乎做实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可接下来莫知林如斟酌好谎言后的开口却让他悲喜交加，不知道是到底该相信，还是质疑。

　　“我去了，但我看不到你。”莫知林只说了这么多。他没法对沈念说和他哥聊了什么，他们是兄弟，那样说就好像故意想去拆散他们兄弟的关系。

　　“为什么看不到我？”沈念又问。

　　莫知林又一次犹豫了一会：“因为你在做手术。”

　　“那手术结束后呢？”

　　“我离开了，带着钱。”莫知林看着沈念的眼睛回答，“但我想通之后又回来找你了，可你那时已经出国了。”

　　沈念听后一言不发，脑中思绪万千，猛然出手砸了一下车门，震得司机都吓一跳，点了一脚刹车。

　　莫知林行动比脑子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握住了沈念捶车那只手的手腕，在伤口上细细抚摸着。

　　“没事的哥，已经好了。”沈念见莫知林如此关心自己，用另一只手将他拢在怀里，头靠在他头顶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已经好了。”

　　莫知林和母亲一起住在新买的小房子里，用的就是沈意给他的那笔钱。母亲有慢性哮喘，年纪大了，经常发作。莫知林回老家前，他母亲只能将儿子打给他的一笔笔小钱攒着，买药治病。

　　沈念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补品跟在莫知林身后进了他家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莫知林的母亲还没睡，在客厅等儿子回家。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母亲守在客厅，快步上去埋怨：“妈，你怎么还不睡？都几点了？”

　　“这都几点了你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妈担心你，睡不着。”母亲说完才注意到门前还有另一个人站在那。

　　莫知林见母亲注意到沈念，便走过去把人拉到母亲身边介绍：“这是我以前公司的老板，刚好来这边出差，知道咱们家里的情况特地来看看。”这一番话说起来顺嘴，却是莫知林在楼下思考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对策，沈念也给他出了点主意。

　　“阿姨，我叫沈念。”沈念笑着介绍自己，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这些是给您准备的补品，对哮喘有好处。”

　　林云见沈念摆在桌上的其中一个盒子上写着燕窝二字，赶忙起身开口：“沈老板，您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真没法收，您临走的时候带回去吧，实在太贵重了。”

　　“阿姨，不用叫我老板，我比莫哥还小几岁，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沈念含笑带着林云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一点心意而已，早就知道您身体不好，一直没机会来看您。”

　　莫知林看着沈念收起那股疯劲和狠劲，收起不羁和桀骜，以一个温柔孝顺的晚辈身份同自己母亲聊天。

　　沈念要留在这过夜，他主动提出来的。

　　不知道是怎么聊的，林云和沈念竟然聊得都很开心，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林云回卧室睡觉，沈念坐在卧室轻声对莫知林说：“哥，你明天就去辞职，等你安顿好了就带着阿姨一起跟我回A市。”

　　“我妈不会走的，”莫知林以母亲为借口拒绝沈念的要求：“她在这住了一辈子，这有很多她的老朋友。她不可能和我们一起走。”

　　“阿姨会走，只要你把我们两个的关系告诉她。而且我也会掏钱给阿姨治病，你去A市以后像之前那样正常生活就好，只要在我身边。”

　　“我是给你下蛊了吗沈念？”莫知林一脸苦笑，“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不放？”

　　“因为你刚才选的是我。”沈念说。

　　“我不选你她就会死！”

　　沈念一把扣住莫知林肩膀：“哥，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

　　沈念情绪忽然变得十分激动：“非要这样吗？我们分开的时候就不清不楚，你当时明明不想放手，现在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你有什么一直想说的都告诉我好吗，我们一起把问题解决。”

　　沈念继续说：“我们交往了那么久，只因为我被家人转移到国外被迫分别一年你就变成这样了，你知道我在国外为了见你有多努力去复健吗，我当时根本站不起来，手也什么都拿不了，特别是手指，一动就会钻心的疼，但我现在恢复如初了，回国不到一个月就马上来找你了，可你现在对我却是这种漠不关心甚至厌恶的态度。”

　　莫知林这时才意识到，沈念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他在车上明明沉着冷静又稳重，和自己母亲说话时也是温顺谦逊，但一谈到和自己有关的事，就会变得神经质。一口气说一堆试图博取同情的话，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一直妄图用语言给人心里压一块石头，硬要从中碾出哪怕一毫愧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现在太激动了，冷静一下我们再继续说行吗？”莫知林面对疯子，选择了退让。但他忘记沈家遗传下来的步步紧逼的性格。

　　“你是在逃避吗？”沈念问，“逃避只会让事情处理起来更复杂，所以哥，你告诉我，我会认真听。”

　　“那我们去卧室说可以吗？”莫知林握住沈念的手，试图用不经意的行动缓解他的情绪。他也不想因为对话把母亲吵醒，让她误入这个与她有些许关联的争吵中。

　　来到卧室，沈念依靠在门上看着莫知林，他很高，他的影子应该可以将莫知林完全盖住。

　　莫知林强忍着，试探着向外吐露当初的确想问出的话：“你有你的天命，如果继续和我在一起，只会让你经历更多痛苦。”

　　沈念听到“天命”二字时，额间的青筋颤动几下，咬紧牙关没让自己情绪爆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他的天命，连莫知林也在说。

　　“我没有天命。”沈念艰难吐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对莫知林说：“要说天命，你就是天命，我一秒钟看不到你就会止不住想见你，闻不到你的味道我就会难以控制的烦躁，我想每天只看着你，把你揉碎了、嚼烂了塞进身体里，让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杨秋思。”莫知林说出一个名字，“我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但我一直不敢问，我怕问了之后，你就会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抛弃我。”

　　沈念多少有些震惊，他当初就连回家前都会刻意在外面吹风来稀释身上的omega信息素。莫知林本就对那东西不敏感，适当稀释一下后便完全不会引起他注意。

　　那时杨秋思每天都会找理由见沈念，奈何诚誉和杨秋思父亲有合作，他也不得不见。

　　莫知林是怎么知道的，沈念不用想都清楚。在知道自己有了天命之后，沈意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父母，然后，以天命为借口“名正言顺”地将莫知林从自己身边赶走。

　　这事和他哥必定扯不开关系。

　　“是沈意告诉你的对吧。”沈念抬手攀在莫知林腰间，磨蹭几下后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脖颈处摸索。直到莫知林触摸到拥有不同于正常皮肤手感的地方，他在上面又摸了几下，似乎是刀疤。

　　“我的腺体坏了，散发不了信息素，而且你口中那个杨秋思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如果这就是你一直担心的，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把你心里对你威胁最大的种子铲除了。”

　　“所以，你还有什么担忧的吗，尽管告诉我。”

　　你的家人和你的未来。这些妨碍的原因他说不出口。

　　但沈念就好像精通读心，莫知林没说话，他倒先开口：“我已经和家里人明确表示过，我会自己去找真心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找不到的话就单身一辈子。”

　　敲门声忽然响起，林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因为隔着木门，声音有些小，但屋内的俩人却听得清楚。

　　“林林，你也知道咱们家不隔音，你和沈念刚才在客厅说的话妈妈都听到了。妈妈也没什么别的话想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把妈妈当成一个累赘，再让你变得失魂落魄的。”

　　沈念凑近门口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林云，侧身让开一个够一人进出的位置说：“阿姨，您进来说，什么叫变得失魂落魄的？”

　　林云在狭小的卧室里不顾莫知林反对说出他刚回家时的情况，那时虽然掏钱给母亲买了更好的药，但整个人终日闷闷不乐，反倒看起来比患病的母亲还要消瘦，硬是在家休养了两个月才重新有精神，林云也托人帮忙给莫知林寻了个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不至于让他每天魂不守舍的。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因为你，你说你和林林交往两年后出国了，他心里放不……”

　　“妈，你别说了。”莫知林开口打断母亲的话，“我现在已经放下了。”

　　“哥，你真的不会撒谎。”沈念看着莫知林说。

　　“能破镜重圆其实也是缘分，沈念一片痴心，林林你心里也一直在拧着，找各种借口来回避。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正视自己的心，别找各种理由来逃避现实。”林云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莫知林听来，份量极高。

　　莫知林卧室的单人床没法容纳两个男人同时躺下，沈念便主动提出要睡在沙发上。虽然沙发对他来讲也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