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学霸你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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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衍给陈述送了一份开学大礼，一万字的检讨够在他肆意张扬的青春里留下浓墨的色彩。
陈述垮着脸，活像判了刑秋后问斩的犯人。
陶衍现场表演了一下川剧变脸，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亲切：“江澈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澈手指勾着书包肩带：“没有。”
语落，坐在陆知年前面。
陶衍哦了一声，转头瞪了陆知年一眼。
陆知年敢怒不敢言，只敢盯着他光秃秃的头，在心里画个圈诅咒他一辈子长不了头发。
“我叫陶衍，是咱们高二(七)班的班主任。”他偏头：“希望我们能愉快的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他余光扫过江澈，“不管你们是顺数”，定在陆知年身上：“还是倒数，都必须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听到没有。”
“听到了。”
陶衍呵斥：“没吃饭吗？大点声。”
“听到了——”
陈述噗嗤一下笑出来，压低声音：“陆哥你觉没觉得陶大肚挺适合去干传销的。”
陆知年不可置否，取笑说：“说不定他的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秃。”
“陆知年。”
“到。”陆知年眼皮跳了一下，慢悠悠站起来。
“听到没？”陶衍眉毛拧在一起。
“听到了。”陆知年语气懒洋洋的。
显然陶衍不会轻易放过他，“听到了什么？”
陆知年不太灵光的脑袋转了半圈：“希望我们能愉快的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陶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竖起食指隔空对陆知年点了点：“必须把学习放到第一位。”
陆知年垂下眼，应了声：“嗯。”
挺搞笑的，居然让他这个倒数第一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坐下吧。”陶衍语气中带着失望。
他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台上激情四射，台下靡靡不振。
陆知年靠在椅子上，双腿自然舒展，看着陶衍一个人唱独角戏。
“陆哥。”陈述小声提醒。
陆知年：“什么事？”
陈述手挡在嘴边鬼鬼祟祟：“学霸在看你。”
陆知年龇着嘴：“看毛线。”
江澈懒得看贱兮兮的表情，“你踢到我了。”
陆知年立刻回道：“踢哪了？”
江澈抿着嘴，眼神冷得能杀死人，红唇一动，吐出两字。
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陆知年猛地站起来，全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哈哈，睡太久了，活动活动筋骨。”陆知年尴尬一笑，装模作样伸展老胳膊老腿。
“陆哥。”陈述看着陆知年一言难尽，该不该告诉陆哥，刚才江澈好像是骂他有病。
陆知年一坐下，腿还没伸开，就见前边那位把桌子往前移，身体紧紧贴在桌肚上。
他抬脚对着椅子踹了一下。
椅子被人往前挪出一段距离。
陆知年不服输又伸出脚，操，没够着。
“陆哥。”陈述支起书，记得兜里好像有一盒糖，一掏，掏出忘扔的套。
“操啊！”他把套往包里一塞，把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干什么。”陆知年有些郁闷，为什么江澈总是不待见他，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吧。
“陆哥，你是不是得罪过学霸啊。”
陆知年摸着脑袋：“没吧，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这号人。”
陆知年嘴角下拉好不可怜：“还污蔑我，说我踢他。”
陈述哑言，半晌小心翼翼开口：“确实踢到了。”
“什么时候？”陆知年完全没印象。
“就你晃脚的时候啊。”
“靠。”怪不得那么软，原来真的踢到了。
陆知年迟疑片刻：“我要不要去道歉。”
“去呗。”陈述不知从哪翻出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咱们陆哥哪次不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这次不一样。”
“哪不一样？”陈述叼着面包，噎得脖子长伸。
陆知年也说不清哪不一样，也许是从未遇到过像江澈一样清冷的人，光是一个眼神就高不可攀。
还没说服自己，放学铃先响了。
兜里的手机存在感十足，江澈垂眸看清屏幕上的字。
下边紧跟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熟悉到他不敢认。
那些被尘封在心底的日子，像恶魔一般咬住他们的喉咙。
摆脱不了，也逃不掉。
留下一块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有多可笑，多可悲，多可怜。
一个出卖身.体，一个出卖灵魂，费好半天劲换来的这几年像一把钝刀，割破表皮露出腐烂的肌肤，流出恶心的血。
窗外的暖光铺满教室，流走在字里行间，江澈也分到一丝光，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他的心如他整个人一般，早就不在跳动，早已没了人气。
手机毫无停歇的念头，显示栏闪个不停。
江澈微卷的睫毛颤了颤，一只酣睡的小猫闯入眼眸。
手机接连响几下。
江澈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一张照片弹出来，上面躺着几只可爱的兔子。
【爸爸】：小澈，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放学后你别走，等我去接。
【爸爸】：今天做了新糕点，是小澈最喜欢的小兔子图案哦。
比起小兔子，江澈更喜欢小猫或者小狗，但他从未和江穆清说过。
记事以来，除了江穆清，就记得草丛里奄奄一息浑身是伤的小兔子。
江穆清每天要接的客人很多，小兔子就成了唯一的朋友。
可是有一天放学后，他发现小兔子不会动了。
他捧着小兔子去找江穆清，江穆清告诉他，小兔子去很远的地方旅游了。
他问，很远是多远。
江穆清说，要从天的这头走到那头。
他比划着手，那它还会回来吗？
江穆清沉默了一会说：那里有它的同伴，它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很高兴，问：就像我和爸爸一样吗？
江穆清说：是。
那天晚上江穆清给他炖了排骨，给他讲故事，搂着他睡觉。
上学后他从书里得知，小兔子不是去旅游了，而是死了。
被会所的人活活捏死的。
江澈低头，手指慢慢打字：爸爸，我带伞了，您在家等我就好。
江穆清回得很快，让他打车回去，不要心疼钱。
江澈瞥了一眼，没回复，把手机收回兜里往校外走。
“陆哥，快看那边有一辆迈巴赫，看车牌不像我们这的啊。”陈述蹲在围栏旁，嘴里咬着根草。
陆知年头也不抬，嗯嗯敷衍。
陈述蹲得脚都麻了，外卖还没到，他起身，余光里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哥，那是不是学霸？”
陆知年抬头，只来得及捕捉一片衣角。
迈巴赫开走了，浓密的树丛里传出几声蝉鸣。
陆知年拍陈述的肩，“走了。”
“外卖到了？”
陆知年双手插进兜里：“配送费太贵，去吃食堂吧。”
……
“小澈，考虑得怎么样了？”祁连生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正在擦金丝眼镜，嘴角噙着笑。
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样，只有江澈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类。
祁连生也不急：“听说，小澈交新朋友了。”
江澈心一沉，手里溢出一层细汗，“没有。”他低着头：“我只有爸爸和祁叔叔。”
天黑了，几滴雨砸在窗户上。
陆知年戴着耳机，点着电筒去教室拿钥匙。
他没摁灯，看见教室里有一团黑影。
“操，鬼！”
黑影动了一下，抬起头。
“学霸？”陆知年借着微光看清脸：“吓死了。”
“还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踢你的。”
江澈没回话。
陆知年靠近发现他衣服湿漉漉的，下意识抬手贴上裸露的额头。
泛红的眼角带出一道浅浅的泪痕。
“学霸你哭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学霸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