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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算心 20 ...

  •   “此生若非是你,我终究问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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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春夜都会格外熬人些,卧房内冷暖合宜,四下里花月闲静,你安寝于榻却总也辗转反侧睡不踏实。

      按说入春以来广陵诸事安和,你该是没有什么烦忧才对,可偏偏心中一直也有些空落之感,深夜仔细思来却到底也没个答案。

      长吁一气间你睁开了眼,愣神般望着帐顶的帷幔,细想着或许是近来王府中少了那三两好友作伴,太过寂寞,才会反复这长夜无眠之症。

      发散的思绪愈来愈深,而就在那梦境迷离将至之际,你恍惚被庭院内传来的一阵花木草叶婆娑之声打断了困意。

      是楼内唤养的绣云鸢吗?可它们很少会在夜里行动,又怎么会在此刻误入王府呢?

      心中疑云渐浓,你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寝殿内外那些细微的声响,却不想一阵春风料峭,耳中尽被萧瑟木叶之声所覆。

      夜风徐徐放缓,草叶平息了喧哗,隐约之间你似乎听到廊庭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那存在于你心间的警钟也终于在此时此刻被你骤然拉响。

      “谁!”

      多年刀光剑影的生活使你养习了对待万事万物都如此“草木皆兵”的性子,随着那细微脚步声逐渐地靠近,你几乎毫不犹豫着抽出锦垫下常备的防身短刀卫于身前。

      就在你手持寒光,凝眸警惕正欲下榻之时,屋外疾风骤起,房门应声而开,一名看不清模样的黑衣歹人快步闪入了你的寝殿之内。

      来不及多想那人的身份,情急之下你已然起身下榻挥刀向他刺了过去,却不想那人身手矫健,侧身而避间一手握住刀柄,一手紧紧扣在了你的腰间。

      “嘘,是我。”

      男子熟悉的话音混合着温热的气息,沿着你的脖颈处蔓延而来,你下意识间松开了握刀的手,而那些刚刚还被紧攥于心的慌张与惊惧,也终于随着那宝刀落地的脆响声归于了安和平静。

      “傅融?你怎么会……”

      带着那满心的疑惑,你转过身去望向傅融,想向他彻底问个明白,却不想身上单薄的衣袍因刚刚短暂的“交锋”松散了束带,回身之时尽全然沿着你的身体往下滑去。

      “等等,你别看啊,快转过……”

      红晕骤然覆上你那愈发温热的面颊,不等你在昏黑中找寻到落地的衣物,傅融抬手间已扯落了一旁扶风飘摇的藕色帷幔,迅疾着动作披拂包裹到了你的身上。

      “笨手笨脚。”

      寂静当中,傅融温润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久别重逢,不等再与他温存片刻你已然不甘心般挣脱了他的环抱,紧了紧身上的帷幔,故意扬着语气对他调侃到:

      “夜闯本王寝殿,司马懿你好大的胆子。”

      “不要这样叫我……”

      说话间你的腰身再次被傅融轻柔着扣住,顺从着拉扯,你一步步靠近到他的身前,媚眼如丝间覆在傅融耳畔柔声说到:

      “我偏不,我就要叫你司马懿。”

      不等你继续调笑下去,傅融已然俯身勾住了你的腿弯,轻松着将你整个人托起在怀中。

      “傅融……在你这里,我永远都只是傅融。”

      傅融低沉的声音中隐约沙哑着一丝难以示人的凄然,而这凄然对你们二人来说都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史。

      于是你不再矜持着身姿,只顺心遂意间搂住傅融的脖颈,将面容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细声耳语着说到:

      “那我便只唤你傅融,旁人都再不能如此唤你,今后也只会有我还记得……记得傅融。”

      或许是这话触动了彼此心中最柔软的情愫,你们下意识间都把对方拥得更紧了些,傅融也默然抱着你往内室中行去。

      良久无言,身前人小心着将你放下在床榻之上,温存着动作俯于你的面前。

      一别七年,春风不渡,这张令你日夜思念的故人面孔,如今终于再度亲密于你的眼前,你却恍惚着有些不敢相信。

      “春意迟迟,我以为下次相见又要……”

      “东阳一别,日夜牵挂,我既说了要来见你,那我便决不食言。”

      眼波流转,夜色之下你与傅融眸间都隐约有了一层氤氲水雾,你几乎是颤抖着双手覆上了他的面颊,悲凄般低哑着声音说到:

      “你清瘦了许多,为何不……为何不好好的。”

      傅融淡然笑了笑,温柔着握住你的手,轻微着语气说到:

      “我可没有,倒是你,眼下乌青神思倦怠,准是又熬夜公务了。”

      傅融的笑颜恍惚让你安心许多,连日紧绷的心弦也终于在此刻放松了下来,长吁一气间,你整个人瘫软着合上双眼,口中喃喃说到:

      “陈登被张邈暂时请去了徐州,众人最近也多是出差在外,楼里楼外大事小事都压到我这儿来了,我能不神思倦怠吗?”

      阖眸间你看不到身前傅融的神色,却隐约听到他轻笑了几声,不等你睁眼看清他的模样,那温软暧昧的气息已然覆到了你的颈侧,混合着傅融那撩人的情愫一字一句撞入了你的心间:

      “既然诸事繁杂,那我就不该在此继续打扰你休眠了。”

      话音未落,傅融已然作势要起身离开,来不及多想,你几乎是下意识一般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背,缠绵着言语轻声说到:

      “站住,你翘班这么久了,今晚我偏要罚你在此陪我加班。”

      “加班可以,但是有务工费拿吗?”

      傅融被你娇俏的语气逗得笑颜舒展,打趣般对你说着。

      可你却也不甘示弱,微微仰身间贴近到傅融的面前,温柔着在他嘴角留下一枚蜻蜓点水般的吻,随后无赖着神色对他说到:

      “报酬而已,这还不够吗?”

      “厚脸皮。”

      话音未落,傅融的吻已然顺着你的肩颈一路向下,轻易便裹挟起了你那围困已久的欲望,于这黯然长夜间点燃一煋的炽烈火焰。

      风摇影动,春风玉夜,十指紧扣,肌肤相亲,随着缠绵之势愈演愈烈,那被你紧攥手中的床帐也悄然拂落。

      轻纱柔幔无声无息间覆上了你们交融的身形,如一张梦境的织网,让你与傅融都能在春宵此刻中忘却前尘过往、忘却攻心谋算,只尽情着这许多年来苦苦的相思,无问理智,无问是非,无问日升月落,只为彼此那一句——

      “此生若非是你,我终究问心有愧。”

      “下雨了。”

      听到你幽然的话音,身侧的傅融微微动了动身子,默然间将你搂得更紧了些。

      “还以为你睡着了。”

      轻阖双眸,你下意识间往傅融怀中缩去,半宿缠绵困意葳蕤,你却始终忧心着不敢沉沉睡去,只恐再度苏醒时那温存之人会彻底从你身边消失。

      “下雨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你莫名的话语恍惚让彼此都心头一紧,傅融欲言又止间款身侧卧,将你整个人都环入了胸怀。

      “我会来见你的。终也有一日,我会朝朝暮暮……都来见你。”

      “所以,天一亮你还是要走的。”

      “嗯……要回河内一趟,家中琐事,总是难逃。”

      听到此处,你微微侧过身子望向傅融,试探着轻声问到:

      “是她的事吗?”

      “她?”

      傅融疑惑着神色望向你,而你恍然避开了他的目光,佯装毫不在意般继续说到:

      “就是……你娶进门的那位。”

      看透了你那赌气着的小心思,傅融长吁一气间埋头在你的肩颈处,一字一句平淡着语气说到:

      “不完全是她的事……成婚还不到一年她就自请回了本家,替亡父守孝一去便是三年,如今孝期已到,那边总也来催促我接她回去。”

      听了傅融的话,你那心绪七上八下着胡乱闹腾起来,一时之间你也便顾不上再装得那么云淡风轻,有些烦闷赌气着随意说到:

      “喔,那你去罢。”

      听出你语气中的怨怼嗔怒,傅融却不禁轻笑出声,你气恼间转过头去,幽怨着目光望向了他,却不想他无奈间笑着对你说到:

      “喔什么,我无意娶她,她更是无意嫁我,成婚四年我见她的次数都可以数得出来。大婚那日她便推说身子不适,连侍婢都不肯放进去,后来的日子也总是躲在家中女眷房中避免着与我相见。”

      听了傅融的解释,你微微缓和了心绪,试探着继续问到:

      “是不是你待人太凶,吓到那姑娘了?”

      “我只是不爱对着外人笑而已,又不是天生罗刹。”

      傅融无奈着翻了个白眼,抬手勾了勾你的鼻尖,继续沉声说到:

      “她…似乎早已有了心上人,嫁到司马家也只是逼不得已,所以总是变着法的与我各自回避,不过这样两不烦扰对彼此都好。”

      你回过身继续依靠着傅融,阖眸间悠悠说到:

      “这也算是…同病相怜?”

      “或许吧。”

      傅融轻叹一气不再多言,只温柔着握住你的手,鼻息温热间轻蹭在你裸露的肩颈处,一吻接一吻温存着昨夜残留于彼此之间的情欲。

      窗外春雨淋漓,屋内暧意氤氲,雨染春红,呢喃低吟,缠绵悱恻间,你与傅融尽情索取着彼此,天色微明之时,才终于相拥着沉沉坠入到那酣梦里去。

      “殿下,梁上帷幔已挂好,榻上的衾被锦垫也已更换了。”

      “知道了,你们且下去吧。”

      殿内侍女们应声而退,偌大的房内又只剩下你一人独坐镜前,茫然间你看着镜中那个长发披散的自己,恍惚想起昨夜与傅融的柔情温存,可再一看桌角放着的那把短刀,却又遗恨起与他那不得已的分离。

      妆台前的窗棂被侍女们撑了开来,此时此刻窗外春色满园,昨夜一场斜风疏雨打落了不少枝头的粉棠,庭院中几个年纪尚小的侍女正忙着收拾打理。

      你悄然看着庭中的春光明媚,心间却总也挥之不去那人的音容笑貌,长吁一气间你再不敢多想,起身唤来了侧殿内收拾书卷的侍女替你更衣梳洗。

      玉梳将你的长发一丝一缕细细分开,镜中的自己时喜时悲,窗外的景致日夜轮转,日子如流水般淌逝,从阴天到晴天、从日升到月落、从王府到绣衣楼、从这一夜的思念到下一夜的思念,直至窗外一树海棠春色落尽,那人终也不曾出现在你的眼前。

      等待总是最好消磨时光的东西,可这东西却不仅仅消磨时光,也总是在折磨人心。

      入夏之际,王府倒也收到过几封署名模糊的密信,那些无主信件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你手中时,你却只需看上一眼便知晓了那笔迹的主人是谁,可拆开信来却无一次不是白纸空书。

      一纸书信情难尽,半点相思不敢留。

      你知晓他无言的牵挂,他更知晓你相思的苦楚,于是终究在那一个寻常的夏日里,一朵久违的朱栾素花悄然飘落到了你那等待已久的心田。

      “我说过,我一定会来见你。”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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