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 】算心(傅融×你)》无情回车键

11、算心 11

　　(傅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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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晌午到现在，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你回头看了看马车内抱手无聊坐着的傅融，轻快着语气回答到：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到了你便知道了。”

　　见傅融不耐烦着扯了扯那蒙在眼前的布条，你急匆匆着说到：

　　“哎！你不准摘下布条来！”

　　“我—不—摘，摘了今日的薪水就该被你扣没……嗯啊！发生什么事了！”

　　“啊……好险，没事了没事了，只是马蹄不小心踩进泥坑了。”

　　你光顾着和傅融说笑，不曾注意山路上坑洼的沟壑，幸亏你反应及时，车架才不至于随着马匹的牵引陷入泥坑。

　　傅融摸索着方向缓缓将身子探出车篷，略带责备般说到：

　　“太冒失了，你根本就不会驾车，你这样我们迟早会摔车出事的。”

　　你不以为然着转回身子继续看向前方，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回答到：

　　“谁说我不会驾车，我连浮丘都敢骑，这区区马车我根本不在话下！”

　　“那就抓紧缰绳，好好看路。”

　　你几乎可以想象出傅融说这话时的无奈神情，口中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样太紧了，马可能会受惊的……这样便好。”

　　不等你反应过来，你牵引缰绳的右手已被傅融轻柔着握住，他的身躯就那样紧贴在你的后背，温和的声音如煦风一般在你耳边响起。

　　你并没有拒绝傅融的靠近，反倒是微微欠身往他怀中缩了缩，口中还不忘调笑着回答到：

　　“喔～谢谢傅副官。”

　　见傅融不再言语，你好奇着悄悄歪头看向他的面容——

　　一抹淡色潮红已然攀上傅融的耳缘，轻微的鼻息因为两人距离的贴近也已然清晰可辨，那双鸢紫色的凤眼此刻正被布条牢牢遮住，看不清神情。

　　或许是因为那不久前的种种变故，如今的你们似乎都能更加默契地接受与对方的亲昵。

　　于是乎，就这么一车一马一双人，日暮时分，你们终于到达了那个坐落在山腰的小院。

　　“你抓住我的手不行吗，你这样下车会摔倒的。”

　　你率先跳下了车驾，伸手想要牵引傅融下来，却不想傅融坚持要靠自己摸索，一个不留神间竟差点踩空跌倒：

　　“不用的，我可——啊嗯！”

　　你忙扶住他的身子，吃力着说到：

　　“我说你，怎么总爱逞强，亏得没再伤到，不然……”

　　“不然医药费又得从我俸禄里扣了是吧。”

　　傅融站稳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玩笑般打断了你的话：

　　“好了，现在可以摘了吗？”

　　见他又想扯掉遮住眼睛的布带，你忙抬手阻止着说到：

　　“别急嘛别急！你先跟我走，我给你摘的时候才可以！”

　　话音一落，你便一把抓住傅融的手往小院里走去，傅融愣了一愣，却也还是握紧了你的手。

　　“到了到了，你看——”

　　将傅融连拉带拽到了院子中央，你终于为他解开了眼前的束缚。

　　“这里是？”

　　“是我买的新宅，怎么样？不错吧！你看这，我打算在这种点花草……还有那里，那里设一个凉棚可好，这样的话夏日里便能乘凉……喔对了，你看房内也够宽敞……”

　　你兴奋着走到厢房处推门而入，而身后的傅融则有些茫然着随你走进了屋内。

　　你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与家具，皱眉半刻却又很快舒展开来，一边思索一边说到：

　　“你别看如今是这样，等过了元宵我们便从府内搬些闲置的家具来，这里这么宽敞，可以隔出寝室与书房……”

　　“我们？”

　　傅融恍惚间轻声问到，而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敷衍着绕过话题：

　　“我…我是说大家，绣衣楼的大家，以后休沐日大家便可来此处一同相聚。”

　　傅融眼波微动，却也不再多问，只浅笑着说：

　　“好不容易休沐，还要强迫下属来这么远的地方集体活动。”

　　你走到傅融身前，玩笑般愠怒着说到：

　　“不识好歹，这地方可好着呢，你不来有的是人愿意来。”

　　听了你的话，傅融凝眸间故作严肃地说到：

　　“谁来？除了我愿意陪你花半日的时间来这，还有谁愿意？就算愿意也不行。”

　　说话间傅融转身走出门外，你随在他身后追问着：

　　“这是我的院子，我要谁来都可以。”

　　“不—行—”

　　傅融拖沓着声音调笑着说到：

　　“我来就够了，别的人来了，我怕他们把这门、这地板、这屋顶、还有你那个计划里的凉棚给打坏了，打坏了的话，绣衣楼又得赔钱了，你不算账是真不知道……”

　　你无奈着抬手捂住傅融的嘴，硬生生截住了他那些未出口的话，玩笑着警告到：

　　“好了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与我提钱，提一句便少你一个月奖金！”

　　看你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傅融只浅浅一笑，悻悻地耸了耸肩说到：

　　“说认真的，今日再不动身，恐怕是回不去了，还是说你今夜就打算…住这儿？”

　　你恍然抬眼看了看那已然有些昏沉的暮色，默然考虑间却被傅融的话音打断了思绪：

　　“算了，夜来山中会有霜雪，贸然夜行保不齐会遇上麻烦，还是明日再回去罢。车中还有些干粮和御寒的被服，我去取。”

　　话音未落傅融已然转身向门外走去，你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心中一沉。

　　长吁一气间，你再次回忆起那场巨大梦境中的记忆碎片，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下这个院落，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傅融来到这里。

　　你恍惚觉察到自己心中有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深邃，阴暗，像是一个来去无影的心魔，让你越发患得患失起来。

　　来不及多想，耳边已然传来傅融的声音：

　　“这地方…你的新宅子，怎么连火灶都是坏的，你到底花了多少……”

　　或许是想到你刚刚的“警告”，傅融下意识收住了那还未说出的话，你转身看向身后厨房里的傅融。

　　只见傅融已然将东西都安置进了屋内，此刻正在厨房中东翻西找，似乎想要寻得些有用的东西。

　　你缓步走进厨房，四下打量一番，发现似乎真没有什么能用的，只得小声嘀咕到：

　　“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

　　傅融蹲在地上，从墙角一个旧矮柜中找出几只残破的陶碗，缓缓站起身对你说到：

　　“我记得去年绣衣楼大扫除，收出来许多闲置的陈设用品，下次再来这里带些上来便好。”

　　说完，傅融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走到你面前，突然伸出手来。

　　你有些失神般牵住他的手，他似乎也恍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太过越界，可或许是两人都已然心照不宣彼此的情愫，尽管你与他心中都有些忐忑，却还是默契着没有松开对方的手。

　　暮色已昏，夕照蔼蔼，傅融就这么牵着你的手走过门前的长廊，廊外的婆娑暖光倾洒在你们身上，于衣衫之上渡起一层美妙的光影。

　　直到走到厢房门槛处，傅融才缓缓松开牵住你的手，迟钝着声音说到：

　　“你先休息，我去外面寻些水来。”

　　你恍惚着点了点头，默然走进房内，身体沿着关上的房门缓缓滑坐而下。

　　似乎那场大梦劫难过后，所有人都默契着不再提起从前的种种，就连傅融也是只字不言。

　　于是你索性也把这一切搁置脑后，不去理会，只是恍惚间还是会回忆起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要留他在身边吗？还是让他离开？

　　如果梦中的一切有一天都成了真，他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绣衣楼会怎么样？广陵又会怎么样？

　　你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或许就像梦中的那个「你」所说的那样，你对自己太过怯懦，对别人又太过无畏，你算得清别人，却终归总是算不清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你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间你听到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则是那人身上熟悉的朱栾气息。

　　半梦半醒间，你被傅融怀抱着安置在暖榻之上，身上也覆上了暖袍。

　　一梦无痕，你双眼迷蒙着撑起身来，发现四下已是天昏夜深之际。

　　你摸索着披上暖袍，恍惚着步伐推门而出，迷茫的神情正对上坐在门前石阶处的傅融的目光。

　　“醒了？给你留了热粥，要喝些吗？”

　　你抬眼仔细望去，只见傅融披着那身你送他的旧暖袍，披散着头发，坐在门前石阶前拾掇着一笼篝火。

　　你还略带着些困意，迷糊间走到傅融身侧缓缓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盛有热粥的陶碗，小心着喝了起来。

　　“嗯…好暖。”

　　几口热粥喝下，你刚才还略显苍白的面色因这温暖而慢慢恢复了红润，傅融那映着火光暖色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微笑。

　　身体渐渐回暖，你将手中的碗放下在一旁，见你失神般看着眼前的火堆，傅融轻声关切到：

　　“若是还在困倦，那便进去休息罢，今夜我会在外面守候的，你放心便是。”

　　你转过头看向傅融，微笑着摇了摇头，挪了挪身子，侧倚到他的肩头，微闭双目轻声说到：

　　“想在这，多待一会儿。”

　　突然的亲近让傅融微微僵直了身子，然而这紧张的氛围却又随着你柔和地呼吸很快放松了下来。

　　“小的时候在隐鸢阁，同门师兄师姐都有自己的事务，师尊也总免不了要外出闭关，无事可做时，我和刘辩总也待在一起。后来……后来他也走了，我问史君他去哪儿了，史君告诉我他回了家，去找他的爹娘了。于是我也开始等，等我爹我娘来接我回家，再后来……再后来什么都知道了，就不等了。”

　　轻倚着傅融，你悠然絮叨着曾经的往事，傅融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你落下话音，方才小心翼翼着说到：

　　“至少……至少他们待你都很好，像是……家人一样。”

　　你轻抱住傅融的胳膊，悄然睁开双眼，莫名着继续说到：

　　“是啊……师尊很好，前辈们很好，身边的同门也很好，可我却总是希望我也能……回家，即便那个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我也想……回去看看。所以再后来……再后来我就回到了广陵，来到了绣衣楼，我知道自己总算有了一个家，一个很大的家。可我还是……还是希望，能再有个小一些的家，很小一个就好，一个能让我彻底安心生活的地方……就好。”

　　“像是飞云的小窝那样。”

　　傅融看向你，轻笑着说到。

　　“傅融……”

　　你恍然起身，有些担忧着对上傅融的眼神。

　　你深深地明白，飞云是烙在你与他心上的一块疤痕，即便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们依旧不约而同地避免着提及任何关于飞云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傅融的笑是如此云淡风轻，轻的仿佛飞云从来不曾离开过。

　　见你有些失神，傅融的笑容也略微苦涩起来，只见他恍然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团形状已然有些模糊的、白绒绒的小毛毡，温和着语气说到：

　　“还记得这个吗？从前用飞云身上掉下的白毛戳的小毛毡，现在已经有些变形了，不过仔细看倒还是能看得出来，你看……这是耳朵……这是小鼻子……小尾巴……”

　　你轻轻接过傅融递过来的“小飞云”，眼中略微有些湿润。

　　你认真回忆着关于那天的一切，有些哽咽着说到：

　　“飞云还在的话，就能带它来这里了……”

　　话音未落，你耳边悠悠传来傅融的声音：

　　“飞云若还在，也会高兴的……高兴你也有了和他一样的小窝，虽然远了点，旧了点，也破了点。”

　　傅融说话间轻笑起来，可你分明能看到他眼角微然闪动的泪光。

　　恍惚间，你与傅融都默契着不再说话，院后山林中幽然传来的鸟雀飞离枝头的清脆声响，在这寂静深夜之中，显得如此幽怨、落寞。

　　手上忽然传来暖意，回过神来时傅融已悄然握住了你的手，认真注视着你的双眼说到：

　　“所以，这里算是我……算是你的家吗？你小小的家。”

　　你微微愣了一愣，神情笃定般回答到：

　　“算是！是我的家，也是飞云的家……你的家。”

　　话音未落，傅融已然轻俯下身，在你额间留下一枚极柔极暖的吻，这一吻对你来说是如此真实，真实的仿若大梦初醒后所见的空中的太阳。

　　“嗯，所以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在这里，我都可以找到你……你也可以找到我……”

　　面前的火光愈烧愈烈，将你与傅融的身形映照得如此柔和暧昧。

　　一夜无风无雪，就连月亮也困倦在夜色之中，你与傅融就这么相依廊下，从曾经聊到以后，从落雪谈到荷风，直到天明，直到烈火将木柴全都烧成灰烬，直到困意覆盖彼此，直到一个幻梦代替了另一个幻梦。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