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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想吃掉你的五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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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安绪轻轻推开院门,姨娘和阿叔似乎已经睡下了。
“绪姐,你去哪了?”张秋明竟然一直坐在院中的小木椅上,丝绒夜色中大个子和小木椅造成强烈的反差。
他看到安绪身旁穿着贵气的青年,那张清秀的脸却莫名的熟悉,随后看到青年身后悬浮的黑色钝剑,一时间瞠目结舌。
“你……你……”
“又见面了小兄弟,不过以后可能没有蜜果给你吃了。”林矩朝这个憨态可掬的大男孩笑了笑。“你们爹娘睡下了吗?”
张秋明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安绪。“还没……绪姐……饭在锅里,还热着呢。”
说罢他就慌忙跑进里屋,扑扑腾腾地呼喊父母。
安绪把剩下的菜和饭端到堂屋的长桌上,发现分量并不多只够她一人吃的。
“我不饿,你吃吧。”林矩看出了少女的局促,轻轻摇了摇头。
“干嘛去了?”姨娘咋咋呼呼尖锐的声音响起,推门而出,正准备对安绪一顿训斥却看到了站起身的林矩,一时间有些卡壳。
“这位大姨,我叫林矩,是上周国青鸾学院的学生。”说罢微微招手,身后那柄漆黑钝剑随之缓缓漂移,横立身侧。露出上周国青鸾府的青印,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神鸟。
“仙……人,上……仙……”姨娘眼神颤抖,身子有些发软,一只手扶着桌子就要下跪。
此刻阿叔也刚好从里屋出来,乡野村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忙扶住妻子,就要一齐磕头。
林矩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摆手收起钝剑后,快步向前扶住二人。“大姨大叔不必如此。”
“我这次来是要带安绪去青鸾府登记名册,上辰星缚,她已经开了神窍。”
有些细微裂纹的方桌上摆放了几支蜡烛,烛光摇曳,堂屋内五人围坐在长桌旁,眼眸光亮忽明忽暗。
安绪忽然感觉好暖和,她悄悄瞥眼打量着林矩隐没在昏暗烛火下的侧脸,那眼睛还是弯弯笑着,声音温润好似歌声,听得她心里好像有几根羽毛不停逗弄。
她暗暗得想起林先生曾经和她说过的话,未来有了中意的男子要让家中长辈过过眼,可不能学那画本中的痴情怨女脑子一抽与情郎私奔。
林矩说话的节奏好像山歌乐音的韵律,就连平常脾气火爆,三句话就要提高声音分贝的姨娘此时也瞪大双眼,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如果有个这样的女婿,姨娘应该会很满意吧。安绪在心里悄悄地想,这想法一闪而逝,就算是在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她也不愿让其过多停留。
“噗嗤。”
有人轻笑一声。瞬间把安绪惊得一悚。
她转头看向林矩,这位上仙还在耐心地解释告知着上周国的国情和青鸾府的规则,以及安绪未来将要前往的青鸾学院的大致状况。
安绪稍稍松了一口气,仙人应该是没有读心术的能力,要不然她已经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那刚刚的笑声?
她来回巡视一圈,姨娘和阿叔微张着嘴,专心致志地听讲,张秋明则双眼无神,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难道是幻听?
安绪看向静谧的院中,雨似乎已经停了,青灰色的石瓦片缝隙中积蓄了不少雨水,晚风一吹,水波荡漾,清明的圆月好似碎开的白玉,在水洼中摇曳。
“是的,不仅不要学费,我们还会给你们定期送银钱。”林矩此时有些苦笑不得,这位大姨似乎已经看准了他好说话,一遍一遍来回询问着学费和银钱相关的事宜。
“那……那我们不要你们送银钱,能不能把我们家秋明也塞进去?”姨娘一把拽过正在发呆的大儿子,朝林矩谄媚地笑了笑。
“不行,他没有开神窍。”
张秋明紧紧地皱着眉,嘴巴轻微地颤抖好像在积蓄勇气。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开神窍?”他紧抿着嘴,乞求地看着林矩。
“我没这个本事。”林矩轻轻摇了摇头。
“那绪姐……怎么开的?”
“她……”林矩看向身旁的清瘦的少女,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后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开神窍要看……运气的。”
这一点张秋明确实明白,林先生之前就和他们说过神窍相关的事,要么就是仙家宗门传承,要么是王公贵族的子嗣用金山银山强行打出个神窍来,像他这般乡野粗人哪里有那机会。
看着大个子的表情逐渐低落,安绪心里也酸溜溜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可是要去那最东方的上周国啊,里奚国十万八千里哩,就是那猴子也要一个跟头才能翻过去。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非就是一条条看不见的丝线,随着距离的拉远,丝线也会变紧绷直,一直这么紧绷着那丝线就会断裂,自此近乎形同陌路。
“那青鸾学院有假期吗?可以回家吗?”安绪问道。
“有的。”
这下安绪就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自己到那边还是一样举目无亲,她顿时又迷茫起来。
“你……你……能带我开神窍吗?如果可以的话。”张秋明眼神明亮且坚毅,方正的脸蛋憋得通红,双手轻轻握住了林矩的袖口。
林矩似乎有些无奈了,他并不想打击这个少年,别说他这样的乡野小子,就连某些大宗门的直系子孙有的都无法开启神窍,天生即可开窍的人少之又少,用仙草至宝打出的神窍又后患无穷。
他看向茫然的安绪,这个女孩能开启神窍,其天赋甚至已经高过绝大多数的仙家子弟了。他想林墨也应该是看上了她的天赋,所以强行为其开窍,由于不受辰星缚的约束,加以培养,这个女孩将成为他有力的剑刃。
只是林墨已经盗取辰星珠和聚仙盆三年,不知在暗处培养了多少把剑。
“小兄弟,神窍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不要看你姐半天回来就已经开了神窍,这是多少王公贵族用上金山银山都做不到的。”
“再说大姨,你愿意拿出金山银山给你儿子砸出神窍吗?”林矩看向一旁有些尴尬的姨娘。“砸不好还会半身不遂,残废一生。”
“秋明啊,咱不开了哈。”姨娘明显被吓得不轻。
阿叔也赶紧附和。“对啊对啊,你这么大个要是残废了,老爹可抬不动你。”
难道那金山银山就掏的出来?安绪默默地想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想让他开神窍吗?”
“肯定想啊。”安绪说道。
整个堂屋瞬间陷入到诡异的缄默中,只有那红橘色的火苗还在随着穿堂风轻微摇晃,明月缓缓偏移,院中的水洼变得漆黑平滑。
“想什么?”林矩歪头询问。
嗯?
“刚刚不是有人问我想不想让秋明开神窍?”
“没有啊。”
安绪浑身一紧,后背渗出的冷汗沾湿了布衣。
“我……我想和绪姐一起……”张秋明打破了诡异的气氛,此刻他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低垂着眼眸。“绪姐一走,我就一个人了。”
“村子里那么多屁孩呢。安绪又不是不回来了。”姨娘叽叽喳喳地安慰道。
安绪此时却无心去听这些,她有些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沫,刚刚的声音确实存在,绝不是幻听。
不过那音色复杂却沉稳,她竟然无法在脑海中再次回想。
“你想的话直接给他开了好咯。”
声音再次响起,雌雄莫辨,妖异瑰丽。
“你是……讹狰?”安绪以心声询问。
“是我。”
“你在哪?”
“在你心里。”
这并不是一句调情的话语,因为他说完后安绪瞬间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加快,伴随着还有轻微撕裂的疼痛。
她微微皱眉。“你要干什么?”
“我想吃掉你的五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