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万花]花间梦事》竹兰雪友

23、裴元X阿麻吕

　　“哈哈哈哈哈哈哈！裴大夫，你近来之遭遇——实在有趣！”
　　觅星殿里，子虚道人的开怀大笑连绵不绝，颇具翻江倒海之势，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起来。

　　“前辈莫要取笑我了……”
　　在向子虚乌有说明情况后，裴元便来到了人生里少有的窘迫时刻，周围一个两个都在看自己的笑话，甚至包括那个现出原形的鬼魂阿麻吕——明明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竟然好意思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劳烦前辈移驾，先去看看天工门下的逸尘吧，”既然被一条船上的家伙背叛了，裴元决定先行告状，“今早逸尘被这位东瀛来的朋友吓得不轻，魂都丢了一半，着实令人担心。”

　　东瀛来的鬼魂瞥了裴元一眼，而后恭敬地向子虚道人行礼，慢条斯理地说：“请前辈明察，我是见那名万花弟子受了伤，想给他送瓶伤药而已。我还不能自由控制化形与否，真不是有意吓人……”
　　“今日来拜访前辈，就是想为其求医……对于我之过错，我阿麻吕愿接受一切惩处，只求换得良心安宁。”

　　——阿麻吕乖顺服帖的模样，让被他吓了两回的裴元感到不可思议，且有些牙酸。

　　良心？这家伙有吗？
　　裴元以怀疑兼谴责的目光扫射鬼魂，鬼魂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他，视线交汇之际，可谓天雷击木、星火四溅。

　　子虚道长微微一笑，只当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不作任何评判。清风、明月两个道童端来笔墨纸砚，子虚道长大笔一挥写就七张符纸，再交代他们带去给逸尘布阵唤魂。
　　“清风和明月自小待在我身边，学成了些本事，”等道童出门后，子虚向裴元和阿麻吕解释，“逸尘小兄弟今日就能恢复，二位尽可放下心来。”

　　乌有先生不似子虚道人宽和委婉，他把之前的棋谱还给裴元，同时直言道：“以后你们做事前，彼此要多商议权衡，别再闹出如此这般的笑话。”

　　“前辈所言极是，”裴元立马搭腔，仿佛乌有的批评与他毫无关似的，“惊扰他人实属不该，以后不应再犯了。”
　　裴元针对阿麻吕的所作所为，掷地有声地提出控诉：“也不该以欺骗他人为乐，让吾师以为觅得一良徒，可以收入门下继承他的衣钵。”

　　“我没有……你胡说——！”
　　鬼魂被裴元的话激怒，身形猛然涨大了些，像是要朝裴元扑来。子虚道长适时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鬼魂又瞬间缩回原状，气势消减下来。

　　“二位小友，你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子虚道长仍面目慈祥，却无端叫人觉得负上了千斤重担，“争吵解决不了问题，而动手更加无济于事，对吧？”说到最后一句，得道高人的眼神落到了阿麻吕的身上，明晃晃地给出了警示。

　　一时间立场倒转，被众人注视的换成了东瀛来的鬼魂。裴元好整以暇地看着阿麻吕，见他的神情变了又变，愤懑不平被渐渐掩埋，取而代之的是束手无策，以及茫然自失。

　　“……我方才失态了，”片刻之后，阿麻吕对裴元说，“抱歉，裴大夫。”他的身影黯淡了不少，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摇摇欲坠，声音中还有隐忍的哀伤：“但我的确没有欺骗孙师父。”

　　“他老人家面善亲切，仁心仁术，我便忍不住和他多说了几句……仅此而已，并非想要博取他的好意、诓骗他收我为徒。”
　　他稍稍低下了头，显得有一丝落寞：“我许久不曾自在地和人相处，直到聊得兴起，才发觉自己不该如此——不该与任何人有所牵扯。”
　　“我已经死了，不似活人能感受春来秋去、寒暑易节，又怎敢奢望……期许自己能与圣贤结下师徒之缘呢？”他自嘲地扯起嘴角。
　　“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